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是几秒钟，楚尹尹反应过来后胡乱揪住他胸前的钢笔夹，耳尖烧得通红。
她抬脚就要踹，却忘了崴伤的脚踝，整个人被惯性带得往后仰。
薛崇屿反手扣住她手腕往怀里带，两人踉跄着撞上消防栓箱，安全出口指示灯在头顶“啪”地亮起。
额前的短发擦过他喉结，楚尹尹突然僵住。薛崇屿垂眸看她膝盖上未愈的擦伤：“去年翻墙送中暑同学去医务室，不是跑得挺利索？”
“那、那是……”
她梗着脖子要反驳，却发现重点好像不在这。刚刚还有话没说完。
“薛崇屿。”
“嗯？”
短发的女孩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少年。
“我不喜欢扭扭捏捏，太难受了。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喜欢你很久了。”
“虽然我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但我想走向你。”
空气突然安静。楚尹尹瞪着眼睛等他回复，片刻后，他应了。
“嗯。”
“我也是。”
三月的春风裹挟着窗外的花香飘进鼻腔，她听见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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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火门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一句喝叫将楚尹尹思绪拉回：“混蛋！光天化日的在楼梯间里干什么呢！！”
薛崇屿反应当然是最快的，松开了楚尹尹。
楚尹尹涨红了脸迅速向发声处望去，随之心里就是一阵滔天绝望——
三男两女像叠汉堡包似的挤在门缝，穿23号篮球服的李康捏着嗓子喊：“薛哥，体委说你再不去修篮球架——哎哟这干嘛呢？”
顾云寄举起手机：“开盘了开盘了！押老楚先动手还是先动嘴！”
陈韶九捂着嘴笑，跟旁边的顾锦书道：“春天开了是不一样了啦～”
“脚！看脚！”林安烁突然指着他们交叠的影子怪叫，“老薛你手往哪搁呢！”
三男组此起彼伏的口哨声里，楚尹尹猛然发现薛崇屿的左手正护在她后脑勺与墙壁之间。
“老楚脸红了！”
篮球砰地砸在地上，几人齐刷刷摸出手机。
“滚蛋！”
话音未落，楚尹尹金鸡独立着拽下一只鞋，沾着颜料的鞋带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撞向门框的瞬间，五个头默契地缩了回去。
顾云寄又探头假装拍视频：“家人们看好了！这就是咱班暴力拆解王の投掷技巧！”
镜头里突然把另一只鞋也甩过来，他抱头鼠窜时撞翻了林安烁的无人机遥控器。
“哎呀你小心点！！”
薛崇屿失笑，弯腰捡起滚到台阶下的鞋子，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睫毛下筛出金粉。他忽然单膝点地，握住少女悬空的脚踝：“别动，我看看。”
楚尹尹整个人钉死在墙边。他拇指按上她外踝时，女孩倒抽冷气的声音惊飞窗台上的麻雀。
“没什么事，一点疼，忍一下。”
他左手扣住她小腿的力道像在实验室固定摆锤，右手指腹沿着腓骨轻划的轨迹比解数学题还严谨。正当楚尹尹害羞得无地自容时，对方指尖突然发力，骨节归位的脆响混着她含混的痛呼震落窗棂积灰。
“我 c——”
“卧槽真接回去了？”李康差点把下巴摔脱臼，“这能发抖音吗？”
顾云寄表示抱歉：“我忘记点录制了。”
“好了。”薛崇屿微笑道，“好多了吧。”
楚尹尹扭扭脚腕，哎——还真好了！
“你还挺厉害的。”
“小事。”
“我自己来吧……”
楚尹尹说着就要去捡旁边的鞋子。
“别动。”
薛崇屿一把夺过，捏着她脚后跟小心穿进鞋口，食指勾住鞋带时突然抬头，“原来你也会害羞？”
他把皱巴巴的船袜拉平的动作像在修复精密仪器。樱花从楚尹尹卷起的裤管里飘出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腕表上。
楼梯间爆发出三重海豚般的怪叫。顾云寄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吉他，拨着和弦唱起《情非得已》。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林安烁操纵无人机悬停在他们头顶，空投着刚刚叫顾锦书和陈韶九在教学楼门口捡的樱花。
“你们找死是不是！”
楚尹尹说着便张牙舞爪地想扑过去，下一秒就被人拦腰抱起。
“刚刚脚疼忘了？还不老实。”
几个男生举着手机围成半圆倒退拍摄：“百年奇观！楚哥居然被公主抱啦！”
无人机镜头里，少女攥着少年衣领骂骂咧咧，飘落的樱花却温柔覆住她偷偷翘起的嘴角。
林安烁还沉浸在这画面里，刚把无人机收好，想起下一节是体育课，冷不丁问了一句：“这花瓣谁扫？”
没得到回应，他扭头看了看周围，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woc你们这群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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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混着周围人的叫声，钟乔翊跃起扣篮时衣摆翻卷。
陈韶九正和楚尹尹打趣，倏然看着他后腰处露出一截医用胶布，在麦色皮肤上白得刺眼。
“钟乔翊身上怎么绑着绷带？”
“啊？有吗？”楚尹尹左看右看，“没有，没看见。”
陈韶九不相信是自己的幻觉，等钟乔翊下场后拦住他，指尖悬在离校服下摆三公分的位置。
“你这里怎么了？”
汗湿的衣料贴着他劲瘦腰线，风里有淡淡的云南白药味道。
钟乔翊猛然后退一步，用毛巾擦了擦汗，又像是掩盖自己心虚的表情。
“没怎么啊，你看见了？”
他扯下护腕缠在掌心，却忘了遮住腕骨内侧的淤青：“上周野猫抓的。”
“你怎么能告诉我？”
钟乔翊的回答是一个懒洋洋的耸肩和标志性的无辜笑容，“一点小事有啥好告诉的。”
“钟乔翊，说实话。”陈韶九的表情冷了下来，“因为谢依棠，除夕那天晚上对吧。”
见少年还是闭口不言，她急了性子，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问她。”
“别……”钟乔翊一把扯住陈韶九的衣袖，“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