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裹着砂砾在旷野中肆虐,远处郡府城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当大军行进至城外一里地时,郭逸一声令下,床弩营的士卒们立刻行动起来,三十六架床弩被快速架起,巨大的弩臂被绞盘拉至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放!”郭逸果断下令。
刹那间,三十六架床弩同时震颤,涂满火油的弩箭拖着赤红色尾焰,尖啸着射向郡守城头。
城上的隋朝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弩箭便已轰然炸裂。
干燥的木质女墙瞬间腾起丈高烈焰,热浪裹挟着飞溅的木屑与碎石席卷而来,守城士卒们被气浪掀翻在地,惨叫连连。
“敌军攻城了!快!快通知郡守大人!”一名满脸焦黑的士卒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跌跌撞撞地朝着张祥所在的方向跑去。
城墙上乱成一团,而城内也陷入了恐慌。
百姓们从睡梦中惊醒,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和喊杀声。
有些胆大的冲出家门,想要逃离城池,却被紧闭的城门拦住去路。
在惊慌的众人中,有七八个穿着平民服饰的男人,摸向了北面城墙边今天下午才缴获来的那十几辆粮车。乘人不备,用火折子点燃了这些粮草后就迅速折射这边黑暗的巷子里。
原来这是白日里郭逸最后遣出来的赵栓子,他此刻带着七八个汉子,面上戴着打湿的巾子向城池的西门而去,毕竟赵栓子可清楚的记得军师说了今夜有西北风,浓烟起必得去北城。
而此时,郭逸站在中军大帐前,望着被烈焰照亮的郡府城,不动声色。
身旁的白瑜娑握紧腰间的长剑,沉声道:“军师,这床弩威力果然惊人!只是不知张祥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郭逸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张祥老奸巨猾,定会垂死挣扎。传令下去,让大家准备就绪,待床弩第二轮攻击后,立刻发动攻势!务必在天亮前破城!”
片刻后,城内黑色烟雾四起。
“扑通”
“扑通~通”
接连有人倒地,看着紫黑色烟柱瞬间笼罩整条街道,城头守将惊呼:“这烟有毒!捂住口鼻!”但为时已晚,浓烟顺着风势灌进城内,士兵们咳嗽着跌倒。
唯剩下北城门墙头上的隋军守兵未被波及。
而此时裘万率领的先锋营率先抵达北门,八百死士口戴打湿的面巾早已摸到城墙下。裘万还嫌弃的低咒了一句:“夜里偷袭还要带个巾子,真当自己是土匪。”
西门,张四九带领的五百人已经到位,只等信号开始攻城。
突然一道赤红色箭影冲破云层,尖锐的破空声裹挟着尾焰的轰鸣炸响在半空中。
裘万和张四九同时一大喝一声“杀!”
他们将桐油泼洒在城门上,快速点燃,火势借着风势迅速变大,眼看着门若烧毁了,则城关就自然破了。
原本还在做美梦的张祥也已经赶到北门口,急命士兵去救火,然而城里大部分士兵都被毒烟迷倒,剩下的还要守城墙,反全骒城门这里分身乏术。
“都给我起来,混蛋!混蛋!杀一个反贼赏十贯钱!”任张祥气急败坏的用鞭抽,用钱赏,可毒烟实在霸道。
而此时的东门外,张季率领的三百轻骑听到当城中喊杀声四起,按照郭逸的吩咐并未破门,而是率领一众轻骑守在东门外,只要隋军出来,见一人就砍杀一人,就是要截断了敌军出路。
北门攻守一时间焦灼不下,城门不开,再多的人马都也只能望墙兴叹。
相比之下,出乎西门守将意料的是,当城门被火烧的时候,有一群百姓向这里跑来,边跑边喊:“绝不能让叛军进了城,我们来帮你们守城!”
守门的将领叫哈义元,心中下意识想:这些百姓怎么没有被毒烟迷晕,还帮我们守城,顺民啊!
可是还不等他想完,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听到城门破开的响声:“四九兄弟,军师让我在此接应你,快!”
“啊?赵栓子,你怎么在城里,啥情况?”
赵栓子一把攥住张四九的手腕往城内拽:“郭军师早派死士扮成百姓混进城!这毒烟是咱们的人提前布下的狼粪!”
“其余的回头细说,咱们先占领了西门再说!”
话音未落,城头突然坠下半截断矛,擦着张四九耳畔钉进地面,激起的碎石在他脸颊划出两道血痕。
“杀他奶奶的!”张四九反手抽出腰间短刃,猛地吹响铜哨,带着五百精兵紧随赵栓子,边喊城门破了,边砍倒守着门链的隋军。
他们一边高喊:“北门破了!杀啊!”
一边带领大队人马,潮水般涌进了城内。
张祥得知西城门失守,惊得面如土色。他连忙集结残余兵力,企图负隅顽抗。然而,白牧军士气正盛,不过半个时辰,张祥的的人马非死即被俘!
暮色将城墙染成暗红,郭逸和白瑜娑踩着焦黑的碎石步入城门。
“军师,这城里的士兵怎么有大半中了毒?”看着白瑜娑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郭逸开口道:“早前我派了叶无来张祥这里谎报军情是明棋,你还记得后来你差别我派赵栓子出去的事么?”
“是啊,当时你悄悄送了几个人出城,所谓何事,和这场战事有什么关系?”
敦逸也不遮掩,“我派他们混入守城,当然在那之前我还安排了斥候营的装了十几车粮草,在其上装置了干草还放了点粟米伪装,让叶无供了情报让张祥劫了去。而车底装了狼粪。”
说着话,看了看地上还在吐白沫的隋军,回头给后面的随从说:“你们去煮点绿豆汤,给他们灌下去!”
说罢又对着白瑜娑说:“狼烟有毒,大量吸入会呕吐,晕厥,但不致死!”
就在他俩说着之前的布局的时候,张季则领着一众人马到了近前,他们还押着个俘虏。
“义首,军师!”张季下马行礼,而后接着说:“按照军师安排,张祥被我们在东门活捉!”
此时的张祥正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但嘴里不服气的说:“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杀我!”
白瑜娑大手一挥:“聒噪,先押下去!”
郭逸叮嘱张季:“勿必亲看看守,此人于我们有大用!”
张季领命带人退下。
郭逸此时才算真正安下心,心下盘算:郡守张祥到手,灵武郡才真正属于白牧军,这里也将是自己的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