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身后闭合，顾择这才发现林听夏的手还按在胸口。“怎么了？”他轻声问。

　　“我姐在告诉我。”林听夏的声音带着颤，“苏金鼎，恒泰医药，还有那颗心脏……”她抬头望进顾择的眼睛，“我们找对方向了。”

　　走廊的声控灯突然熄灭，又在两秒后重新亮起。

　　苏玫站在转角处，耳坠上的乌鸦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她望着两人交叠的背影，摸出手机按了串号码：“盯着他们，尤其是那个法医。”

　　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嘟”声，她盯着林听夏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些秘密，就算用心脏记着，也该永远烂在肚子里。

　　苏玫的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走到转角处又顿住。

　　她侧过脸，耳坠上的衔蛇乌鸦在阴影里泛着冷光，眼尾的泪痣随着冷笑轻轻跳动。

　　顾择的话像根细针戳进她紧绷的神经——警方？

　　她当然知道父亲的关系网能覆盖多少层，但如果真有证据被坐实……

　　“苏小姐。”为首的保镖压低声音，“电梯到了。”

　　苏玫咬了咬后槽牙，最后瞥了眼走廊尽头那两个交叠的影子。

　　林听夏的白大褂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手腕上褪色的红绳，那是双胞胎姐妹间最普通的信物。

　　她摸出手机快速按了串号码：“盯紧他们的车，别跟太近。”末了又补一句，“如果去恒泰……”尾音消散在电梯闭合的“叮”声里。

　　顾择看着电梯数字屏跳到“1”，这才松了松攥着林听夏手腕的手。

　　他的掌心还留着她皮肤的温度，混着刚才推搡时蹭到的消毒水味。“走安全通道。”他扯了扯她的衣袖，“他们可能在车库蹲人。”

　　林听夏没说话，只是用力点头。

　　刚才那阵刺痛虽已退去，心脏位置仍像压着块冰，连呼吸都带着细微的抽痛。

　　她摸了摸锁骨下的疤痕，记忆碎片在眼前闪回：白大褂男人的背影、姐姐哭着说“以后替我看世界”的声音、还有那支闪着冷光的注射器——所有碎片都指向苏金鼎。

　　两人贴着墙根溜到负二层，顾择的车停在最里面的角落，车身落了层薄灰，是他今早故意没让代驾开走的。

　　他拉开车门时，后视镜里映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穿黑夹克的男人缩在消防栓后，手机屏幕的幽光正对着他们。

　　“上车。”他压低声音，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

　　林听夏刚系好安全带，就见他突然猛踩油门，车头擦着消防栓冲出去，轮胎在地面磨出刺耳的尖叫。

　　后视镜里，黑夹克男人慌慌张张追了两步，很快被甩进黑暗里。

　　“你刚才说通知警方......“林听夏攥着车门上的把手，“是骗她的？“

　　“半真半假。“顾择单手转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出手机划开相册，“我让助理把王强的尸检报告、恒泰的采购单都传给了刑侦队的老周。虽然还没立案，但他们已经在调监控了。”他侧头看她，路灯从车窗斜切进来，照出她眼底未褪的苍白，“你怎么样？心脏还疼吗？”

　　林听夏按住胸口，那里有规律的跳动声突然变得清晰。“像有人在敲窗户。”她轻声说，“我姐在提醒我什么。”

　　恒泰医药的招牌在夜色里泛着冷蓝的光，离仁济医院不过三公里。

　　顾择把车停在对面的便利店旁，两人缩在阴影里观察。

　　三层小楼的窗户大部分黑着，只有顶层亮着灯，隐约能看见人影走动。

　　“苏玫的送货单上签的是她的名字。”林听夏翻出手机里的照片，“但恒泰的法人是个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她的声音突然顿住，手指在屏幕上悬着，“是苏金鼎旗下的信托基金。”

　　顾择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仁济药房监控已调，苏玫带人进药房前半小时，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改过监控时间。”他把手机递给林听夏，照片里，男人的侧脸在监控里模糊不清，但后颈有块蝴蝶形的胎记——和王强尸体上被遮盖的那处，形状分毫不差。

　　“是王强案的目击者？”林听夏倒吸口凉气，“还是......”

　　“凶手。”顾择替她说完，喉结滚动两下，“王强可能根本不是肇事司机，他只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那天他车里的麻醉剂，后颈的针孔……”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听夏，我们要找的不是交通肇事案，是谋杀。”

　　风卷着落叶从脚边掠过，恒泰医药顶层的灯突然灭了。

　　两人同时抬头，就见一个黑影闪过窗户，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有人跳楼！”便利店老板的惊呼划破夜色。

　　顾择拽着林听夏冲过去，穿过马路时他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像是被人攥住了般发疼。

　　记忆碎片蜂拥而至：消毒水味的病房、心电监护仪的绿光、穿白大褂的男人举起注射器——和林听夏刚才的记忆，完全重叠。

　　楼下已经围了一圈人，保安举着强光手电照向墙角。

　　地上的人穿着深灰色西装，后颈的蝴蝶胎记在灯光下格外醒目——正是监控里那个改时间的男人。

　　林听夏蹲下身，指尖探向他的颈动脉，抬头时眼睛里像淬了冰：“死亡时间不超过十分钟，后颈有针孔。”她扯了扯他的衣袖，露出腕间一圈红色勒痕，“和王强手腕上的绳印一样。”

　　顾择摸出手机报警，余光瞥见二楼窗户闪过一道人影。

　　他举起手机快速拍了张照片，放大后，苏玫的酒红色甲油在玻璃上压出清晰的指痕。

　　“他们在灭口。”林听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所有知道秘密的人，都得死。”

　　警笛声由远及近，顾择望着恒泰医药的楼体，阴影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他握紧林听夏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红绳传过来——那是姐姐留给她的，也是真相留给他们的线索。

　　“别怕。”他说，“我们有心跳作证。”

　　远处，第一辆警车的红蓝灯照亮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