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法庭再开庭的激烈对决
法槌落下的清脆声响撞击在法庭的穹顶上,吓得旁听席后排几个交头接耳的家属猛地闭上了嘴。
顾择捏着卷宗的指节抵在被告席前的木栏上,眼角的余光瞥见赵阳正在转动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钻石在冷白色的灯光下划出细碎的光芒——那枚戒指他三天前在医院地下车库见过,当时赵阳的司机正把保温箱往黑色轿车的后备厢里塞,戒指刮到了箱沿的锁扣。
“本案的争议焦点在于案发时赵阳先生是否处于清醒驾驶状态。”周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如同浸过蜂蜜的钢丝一般,“根据目击证人李师傅的口供,当晚十点十七分,赵阳先生的车以正常车速通过福华路路口,而受害者林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原告席上眼眶泛红的林父,“是突然从绿化带窜出,导致避让不及。”
法庭里响起了细碎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顾择垂眸翻阅着卷宗,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有规律地跳动,仿佛在呼应记忆中那声金属锁扣的轻响。
三天前在医院行政楼,保温箱轮子碾过地面的水痕还在眼前晃动,林听夏调开的监控即将失效时,他隔着玻璃看见老张手机屏幕上显示的“B计划已启动”,而林西柠的声音混杂着心跳声在耳畔炸响:“他们要的不是病历,是......”
“反对。”顾择突然抬眼,指节叩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周律师选择性地忽略了关键证据——受害者林某的尸检报告。”他转向法官,“经我方申请,法庭已同意调取二次尸检结果。”
当法警将密封袋递上审判席时,林听夏从旁听席站了起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素色衬衫,琥珀坠子藏在领口,耳后的那道抓痕被碎发遮住,但顾择知道,那是三天前在医院楼梯间被苏玫的手下扯住头发时留下的。
她走上证人席,声音像解剖刀一样精准:“二次尸检显示,受害者胃内容物中检测出γ-羟基丁酸代谢物,浓度足以导致意识模糊。”
旁听席上炸开了一片哗然声。
周律师的钢笔“啪”的一声掉在桌上,他迅速弯腰捡起,再抬头时眼底已经布满了寒意:“林小姐作为实习法医,是否有资格独立出具二次尸检报告?据我所知,贵市法医鉴定中心的公章并未出现在这份报告上。”
“我以个人专业资质担保。”林听夏的指尖轻轻拂过证人席前的宪法,“原始样本已送省厅复检,结果将在三日内送达。”她看向赵阳,“更重要的是,这种新型麻醉剂的流通渠道非常特殊——近三个月内,我市有七例急诊记录显示患者因误服该药物送医,而这些患者的主治医生......”她顿了顿,“都在仁济医院心外科。”
顾择摸了摸胸口,心脏突然急促地跳动了两下。
三天前在医院地下三层,他和林听夏撞开储物间门时,货架上整箱的麻醉剂包装还没拆,标签上的批号与受害者体内代谢物完全吻合。
当时林听夏举着手机拍照,闪光灯映亮了墙角的登记本,最末一页的签名栏龙飞凤舞地签着“赵”——和赵阳留在交通队的笔录字迹如出一辙。
“反对!这是毫无根据的推测!”周律师猛地站了起来,西装下摆带翻了桌上的水杯,“被告与仁济医院不存在任何利益关联,所谓‘特殊流通渠道’不过是辩方为脱罪编造的谎言!”
“那这是什么?”顾择取出一沓病历复印件,逐页递给法警,“仁济医院近半年的心脏移植手术记录。其中三例受体在术后三个月内突发心梗死亡,而他们的供体信息......”他敲了敲最上面那张纸,“全都标注着‘无名氏’。”
法庭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度。
王警官坐在旁听席第一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警徽——三天前顾择把这些病历拍在他办公桌上时,他盯着“无名氏”三个字看了十分钟,最后只说了句:“你最好祈祷这些不是伪造的。”
“关联性呢?”周律师的喉结动了动,“辩方需要证明这些病历与本案存在直接联系。”
“当然有。”顾择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其中一例受体死亡时间是两个月前的深夜,死亡地点就在福华路——和受害者林某的案发地点重合。”他看向赵阳,“赵先生,你说当晚是第一次经过福华路?”
赵阳的戒指转得更快了,钻石割得指尖泛白:“我、我怎么知道那些死人走哪条路?”
“可巧了。”调查记者小吴突然从旁听席站了起来,举着录音笔的手被法警拦住,但声音还是清晰地传播开来,“我调查到,仁济医院心外科近一年收受医药代表贿赂的流水,有三笔转到了‘阳阳贸易公司’——而这家公司的法人,是赵先生的大学室友。”
周律师的脸瞬间涨红:“这是未经核实的诽谤!”
“我这里有银行转账凭证。”小吴把U盘递给法警,“还有医药代表的采访录音,他说每次送麻醉剂到医院,都是交给一个戴铂金戒指的年轻人。”他看向赵阳,“那枚戒指,和您手上的很像。”
赵阳“哐当”一声撞翻了椅子。
顾择看着他踉跄后退的模样,心跳声突然变得沉重而缓慢——那是弟弟顾昭出事前三天,他在急救室听到的监护仪的频率。
当时顾昭抓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哥,我在车库看到......”
“肃静!”法官重重地敲了法槌,“旁听人员不得随意发言。”但他的目光扫过U盘时,还是放缓了语气,“法警,将证物暂时收存。”
顾择知道机会来了。
他转向赵阳,声音变得温和:“赵先生,你说当晚十点十七分经过福华路,可交通监控显示,你的车十点零五分就出现在仁济医院后门。”他调出监控截图,“当时你在后备箱放了什么?”
赵阳的额头渗出冷汗,周律师猛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却被他甩开。
年轻人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提高声音:“我、我去给我爸送文件!后备箱能有什么?!”
“是保温箱吧?”林听夏突然开口,“三天前在仁济医院,我们见过同款保温箱。”她看向法官,“箱子里装的是麻醉剂,还是......”她顿了顿,“刚摘取的器官?”
法庭里瞬间陷入死寂。
顾择听见后排有人倒吸冷气,王警官的手紧紧攥住座椅扶手,指节泛白。
赵阳的戒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到顾择脚边。
他弯腰捡起,金属还带着赵阳掌心的温度:“这枚戒指,三天前在医院地下车库,你的司机也戴过。”
周律师猛地抓起公文包:“法官大人,辩方申请休庭!辩方需要核实新证据!”
“反对!”顾择提高声音,“这正是我们要核实的——”
“叮铃铃——”
尖锐的手机铃声突然炸响。
法警皱眉看向声源,却见苏玫踩着细高跟推开法庭大门,大波浪卷发下的妆容精致得像一件工艺品。
她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举着摄像机,镜头直接对准顾择。
“各位,”苏玫的声音甜得发腻,“我有重要证据要提交——顾律师和林小姐三天前非法潜入仁济医院,破坏监控、私闯禁区,这是他们的犯罪证据。”她晃了晃手机里的监控录像,画面里正是顾择和林听夏跑向地下车库的背影。
“反对!这是断章取义!”顾择捏紧了戒指,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混杂着林西柠未说完的警告在脑海里炸响——“他们要的不是病历,是......”
“肃静!”法官的法槌敲得桌面颤抖,“本庭宣布,休庭三十分钟!”他看向苏玫,“带你的人出去,法庭不是菜市场!”
顾择望着苏玫转身时扬起的冷笑,听见林听夏在身后低声说:“她的耳坠,和三天前在行政楼窗口看到的一样。”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的心跳声突然和记忆里保温箱锁扣的轻响重叠——原来林西柠没说完的话,是“他们要的不是病历,是心脏”。
法警开始清场时,苏玫的摄像机还在转动。
顾择盯着她耳坠上晃动的碎钻,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三天总觉得有人盯着——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掩盖交通肇事案,而是掩盖那些“无名氏”供体的真相。
而他和林听夏,已经触到了最危险的那根线。
休庭铃声响起时,窗外的阳光被乌云遮住,法庭里的灯光突然闪了两下。
顾择看着林听夏将琥珀坠子握在掌心,她耳后的抓痕在阴影里泛着淡红,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而远处,苏玫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短信弹出:【B计划已启动,目标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