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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想换

浓情绮梦坊 和晓 2634 2025-05-04 15:32

  秦爱娣笑盈盈看徐有年的模样,落在徐大夫眼里,徐大夫忽然觉得报纸上的新闻无趣了。

  夜深人静,徐大夫意欲巡检疆土,巩固王权。

  当初徐大夫冷酷要求秦爱娣放弃事业以家庭为重,秦爱娣难掩心中失落。向来八面玲珑的她,生怕失了面子,被人嚼了舌头,所以一直不敢对外人透露不满。万般委屈,只好在夜里化做不情不愿不配合。自那时起,俩人的私生活就质量和频率双减。

  徐大夫自己是医生,遇到风吹草动就习惯从医学角度出发思考。他揣摩着,大概秦女士到更年期了。在中医理论中,没有更年期这个词,但是有“经断前后诸证”或“绝经前后诸证”的说法。

  徐大夫将秦爱娣的变化单纯归因于生理原因,而非心理原因。默默感怀时光不饶人之后,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毕竟他那么忙,而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

  而这天夜里,秦爱娣已经不是不情不愿不配合,而是明显抗拒。几次无声挣扎之后,她发声:不行!会被听到的!

  徐大夫被迫躺平,悲从中来。有种老狮子王被小狮子放马挑衅的感觉。

  第二天天光放亮,该起床晨练的起床晨练,该出门买菜的出门买菜,看不出徐德明和秦爱娣之间有任何不妥。

  秦爱娣买回了大饼、油条、粢饭和豆浆,但徐有年说他想吃炒冷饭。徐大夫一个冷眼扫过来,还是迟一步,秦爱娣已经满脸带笑抢先应允。

  徐有智不管,左手抓油条,右手捏粢饭,间或低头喝一口豆浆,陶醉在当天早餐的丰盛中。徐大夫对有智横竖看不惯,骂他没有手吗?豆浆碗放在桌子上喝。有智用掌根捧着碗喝,徐大夫又骂,贪吃鬼,怕有人跟你抢吗?油条粢饭都不舍得放下。

  徐有智闷头不响。显然是被骂惯了。

  只是身边多了许久不回来的阿哥,到底难为情。喝着喝着,豆浆碗扑簌扑簌掉进眼泪。他更不敢抬头了。

  徐有年看到,心里极吃惊,望向爸爸的眼神带着刺,尖锐又隐忍。徐大夫硬撑。老狮子王和小狮子无声过招。

  不忍阿弟太尴尬,徐有年起身去灶披间。

  徐德明望着低头掉泪的小儿子,心里开始懊悔。有智心仁,性软,脾气好。他这是在迁怒?在拣软柿子捏?手搭在有智背上,声音放温良:“有智,你喜欢摄影对吧?”

  徐有智不敢抽泣,也不敢出声。怕鼻音深重,怕被骂一大早就作妖。

  灶披间,徐有年立在不宽的门口,看姆妈忙活。煤炉已经很有技巧地快速升好,扇风烧红。在锅里滴几滴油,等锅热了,把拨散的冷饭倒进,锅里发出滋滋响声,隔夜饭顿时香气四散。加点盐,撒点葱花,不停地翻炒。秦爱娣还磕了个鸡蛋进入,银包金,更美味了。

  炒好冷饭,秦爱娣顺手冲一碗酱油汤,滴几滴香油进去。一点都不偷工减料,细枝末节全是对长子的爱。

  徐有年见姆妈神情愉悦,不忍坏她的好心情,没讲爸爸和有智之间的事。

  要出灶披间时,大肚皮李丽芬迎面走过来。地方狭窄,不好相让。正揣度谁进谁退,李丽芬伸出手,手里是小半袋面粉,约几斤重:“阿姐,我要回乡下待产了。你要是不嫌弃,请收下,多谢你过去对我的照顾。”

  秦爱娣吃惊:“怎么反而要回乡下待产呢?肯定留在上海养更安全啊。”

  李丽芬眼眶发红:“这里没人照顾坐月子。”

  阳春面掉地上的那一晚,金龙恼羞成怒,替她炒了老板。她觉得大可不必,她不会追究他和老板娘之间的不清不楚的。作为嫁出去的女儿和不受丈夫待见的新妇,她只想靠自己在上海落住脚。

  本以为他怒气平息,她再悄没声找老板娘说软话,一切都可以重回旧轨。没想到,当天深夜,金龙把睡着的她拽醒,不容置疑地告诉她:收拾东西,尽快回宁波待产。她心里,葳蕤冒芽的生机草地,顿时枯萎。

  磨蹭了几天,发现金龙铜墙铁壁,油盐不进,铁了心要把她送回。李丽芬只好随他所愿,暂回宁波老家。

  秦爱娣才不会冲动地毛遂自荐帮忙坐月子。她是有分寸感和距离感的。上次答应照顾陈留芳,不过时曲线救国,讨好长子。

  作为合格的邻居,她的反应只能是按下吃惊,转为宽慰:“这倒也是。女人坐月子,男人指望不上,还得家里长辈操心。回去养也好,坐完月子再回。反正宁波到上海也方便的。”

  边说,边接下面粉。

  她明白得很,有时候,接受比给予更重要。

  徐有年炒饭吃一半的时候,顾悦卿和陆松之下楼,徐有智跟他们一起走了。还剩最后几口的时候,爸爸也出门上班了。秦爱娣满眼爱意地看着徐有年把一盘炒饭吃得干干净净,将大半碗酱油汤也喝得干干净净,心花怒放。

  徐有年想叮嘱姆妈多关注、关爱有智。嘴巴张了几张,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没办法。被偏爱也不是他的错。

  秦爱娣送有年送到公交车站,直到有年乘坐的公交车开没了影,她才折身回家。弄堂里的工作时效性不强,早去晚去,没人计较。真正实现了徐德明对她上班的预期。

  秦爱娣摸摸腰间薄衫都快遮不住的赘肉,心里汗颜。多少人为吃为穿发愁,她家已经偷偷实现吃肉自由。这要感谢家里的顶梁柱。

  想到顶梁柱,没来由想起昨晚的拉扯。心里突兀地慌乱一下。顶梁柱他正值壮年,仕途得意,又一表人才,不会被人惦记吧?

  心一分神,脚就停了。秦爱娣愣在小天井里。

  脑海里回忆那些她偶尔去中医院,见到的年轻小护士,青年女医生,行政小助理……有种额头被狙击枪瞄准的毛骨悚然。

  朱芝冲出客堂间,背后跟着顾国强:“你慢点慢点……祖宗哎,东西都落家里了。”

  朱芝赶在撞上秦爱娣之前收住脚,毛毛躁躁转身,却撞进顾国强的怀里。顾国强单手搂着她,语气极宠溺地数落:“都是两孩的妈妈了,还这么丢三落四。”

  秦爱娣目光落在顾国强搭在朱芝腰上的手上。那手白而修长,骨节分明。长手一握,显得朱芝腰身极细。朱芝娇蛮地哼一声,有似无恐地推顾国强一把,抽出他手里的铝饭盒,笑嘻嘻跑了。竟然有少女之感。

  顾国强眉眼都是笑的,一副人生顺遂,远近都没有烦恼的样子。他的目光,紧紧黏在朱芝越跑越远的后背上。

  秦爱娣第一次明确地意识到,她宁愿用本事大赚得动的老公,换一个贴心贴肺的有情人。

  可惜,时光无从回溯,生活没有魔法,而魔术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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