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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东林点将录之鼓上蚤

大明徽商,纵横四海 西襄子 3707 2025-04-02 23:17

  他这种人,算是衙门里的常客,跟许多衙役也都是混熟的。真见了官,也就是大不了关些日子,吃几天牢饭罢了。他既没杀人,又没放火,不过是有钱花人请他当打手,也不算什么重罪。

  而且他在歙县大牢里还有些关系,就算知县老爷把他判重了,他在牢里也不会吃什么苦。

  他现在唯一所担心的,也就是这次这件事没办成,回头不好再巴结上汪守信了。

  “汪七,说说吧,把事情从头到尾交待一遍。”江河高踞桌后,向跪在地上的汪七问道。也就是手边实在没有惊堂木,不然他很想过过包青天的瘾。

  汪七道:“我没什么好交待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江公子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何必多此一举?这次事没办成,我姓汪的认栽了。江公子想怎么处置,便请划下道来。”

  江河道:“我要如何处置,跟你无关,这个账,我当然要找汪守信算,你只要把事情跟我讲一遍,然后在供状上签字画押即可。”

  “我若不想讲,也不想签字画押呢?”汪七昂头傲然道。

  江河道:“那我说不得,也只好上点儿手段了。”

  汪七嘿然一笑,道:“那汪某倒想见识见识江公子的手段?”

  江河笑了笑,转头向吴三桂道:“月先,再借你匕首一用?”

  他之前跟书砚扯这些人衣角作塞口布时,吴三桂当时便掏了把匕首帮忙,让他们省了许多力气。

  他这回出门不但没带佩剑,身上也是连把利器都没有。

  吴三桂闻言一笑,掏出后腰上插的匕首,连鞘放在桌上。

  江河瞧了眼,向书砚吩咐道:“书砚,过来拿上匕首,先砍他一根手指。”

  “啊?”书砚闻言,不由惊讶作难地道,“公子,真砍啊?”

  吴三桂笑了一声,拿了匕首长身而起,道:“汉生兄,还是我来吧,你这小书童应该没见过血。”

  话音落后,已是“噌”地一声拔出了那把长约六寸的匕首,锋刃磨的雪亮,在烛光下闪闪生光,耀目生寒。

  瞧着吴三桂持了匕首已逼近到他身前,然后拿匕首在他眼前晃了下,往他身后走去,汪七立即不由开始紧张起来。

  他原以为这个公子哥所谓的上手段,也无非就是拳打脚踢,或再拿了马鞭不住抽他,这些他咬咬牙,也都能忍受。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狠,居然上来就要砍他手指。

  若是江河或书砚来动手的话,他还真不信这对主仆敢,这两人一看都是没见过血的,但这个叫吴三桂的眼神里却有煞气,手底下也是真硬,怕是真杀过人的。

  所以吴三桂上来动手,他立即便不禁有些心里发怵。

  当吴三桂探手把他绑在背后的手提起来,迫得他不得不弯下腰去时,他立即吓得大叫道:“你们不能动我,我四哥可是在京城里做官的,小心我让他找你们麻烦。”

  “你这种人还有做官的亲戚?他要真在京城里做官,你还能混成这样?”江河闻言,自是不信,以为这家伙是病急乱投医地乱喊。

  “我也不信。”吴三桂在汪七背后哂笑了声,掰起他右手小指,便准备动刀。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他叫汪文言,还是东林党的!”汪七立即急的大叫。

  “哈哈哈……”吴三桂都不由被逗笑了,“你编瞎话也编个可靠的,你说你这四哥是阉党我还有可能信,你居然说他是东林党?”

  “月先,等下。”江河却忽然觉着汪文言这名字有些耳熟,连忙先叫住了吴三桂。

  “你还真信啊?”吴三桂不禁惊讶地瞧向江河。

  江河没立即回答,而是在脑中仔细思索,片刻后,他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向汪七问道:“可是东林点将录里的那个鼓上蚤,内阁中书汪文言?”

  “是,就是他!”汪七不由松口气地大喜,“果然还是江公子见多识广,听说过我四哥。”

  “汉生兄还真认得此人吗?”吴三桂听罢,不由大是惊讶,“我倒是也听说过阉党里有人仿《水浒传》的梁山一百单八将,搞出个东林点将录,把许多东林党人录入其中,要按序罢黜。”

  “但我也就听说过前首辅叶向高,以及如今督师辽东的大学士孙承宗,还有如赵南星、高攀龙、杨涟、左光斗等人皆在其中,倒是不曾把这份东林点将录记全。”

  江河笑道:“我也不曾记全,但这个汪文言我正好知道,因为此人便是出身于我歙县。而且此人还是东林党中的一大异数,其他人要么是东林书院出身,要么至少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偏偏这个汪文言,却连读书人也不是。”

  吴三桂惊讶道:“这可奇了,连读书人也不是,居然能成为东林党一员,此人我还真未曾听说过,烦请汉生兄与我好生讲讲。”

  江河指向旁边的椅子,道:“我们坐下说,审这汪七也不急。”

  吴三桂听罢,便随手放开汪七,过来坐下,他此时还真对这个东林点将录里的鼓上蚤汪文言生出了兴趣。

  江河瞧他坐下后,这才接着开口道:“这汪文言乃是歙县的狱吏出身,据说颇负侠气,饶具智略。当时在这歙县也颇为有名,被称作是歙县的宋江。后来时任刑部员外郎的于玉立听说了他,将其招入京中,由此搭上了东林党的线。”

  “入京之后,据说此人花钱捐了个监生,后来因缘结识了当时的东宫伴读王安,在其门下听用。并以监生身份,运作了一个中书舍人的官职……”

  明朝的中书舍人其实也相当于是捐官,江家的先祖江元当年因资助朱元璋十万两饷银,便被赐了个中书舍人的官。歙县五大商家中的吴家因在万历年间打朝鲜之役时输银五十万两,更是被万历皇帝连赐了一日五中书。

  所以汪文言得的这个官,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官职,并无实权,主要是自此有了个官身,更方便在朝中行走。

  汪文言投靠到王安门下后,还进言让王安劝当时的太子朱常洛行善政,发帑金济边,为朱常洛在朝野都搏得了好名声。汪文言也因为这个进谏,得以被东林党的杨涟、左光斗等人另眼相看,与其往来。

  万历四十八年,万历皇帝弥留之际,据说也是汪文言建议王安坚持带太子朱常洛去觐见万历,最终才得以成功即位。

  因此一事,汪文言更受东林党重视,让他正式成为了东林党的一员。而汪文言在此之后,更是出谋划策,用计帮东林党斗垮了齐、楚、浙三党。

  所以后来阉党成员作东林点将录时,还特意将汪文言放了进去。尽管将其安排成了身份较低的地贼星鼓上蚤,但却是“捧把帅字旗将校一员”,居中联络内外廷,地位颇为重要。更因其智计,还成了当时东林党的两大智囊之一。

  另外一个智囊则是当时任山东道御史的黄尊素,也是后来明末三先生里黄宗羲的父亲。

  可惜朱常洛这个泰昌帝只做了二十九天皇帝就驾崩了,泰昌帝死后,天启登基,开始重用其近侍魏忠贤。而魏忠贤为争权,与天启的乳母客氏合谋杀害了当时已是掌印太监的王安。

  王安一死,汪文言这只鼓上蚤便失去了最大的政治靠山。随后,魏忠贤的手十,顺天府丞卲辅中立即弹劾汪文言,使其丢了官职与监生身份,后来还被逮捕入狱。

  不过因为东时的东林党仍然势大,却是出面保住了汪文言,让其无罪开释。

  汪文言之后,仍然被东林党重用,甚至受到了当时首辅叶向高的注意,将其提拔为内阁中书。

  眼下已是天启五年,随着东林党的全面失势与倒台,汪文言这个小人物自然也没能逃脱,甚至阉党最开始就是把汪文言做为打倒东林党的突破口,率先将其下狱。逼他承认伙同杨涟、左光斗等人在“封疆案”中接受了熊廷弼,以及包括前任辽东经略杨镐的贿赂。

  杨镐是万历年间萨尔浒之战失败的直接负责人,目前也被下在诏狱中受审。

  “……如今汪文言应该已是身在北镇抚司诏狱,眼下东林党又已失势,朝中阉党独大,他的下场也是……”

  旁边的汪七听江河讲到这儿,忍不住大惊道:“你说什么,我四哥已经被下狱了,东林党也倒台了,怎么可能?”

  先前他听江河讲起汪文言出彩的事迹时,还显得得意洋洋,与有荣焉,这时大惊的同时,已是不禁面上惶然。

  江河闻言,忍不住以可怜的目光瞧向他,摇头叹道:“东林党早在去年就已经倒了啊,你平日不看邸报的吗?也是,你这种人哪会看什么邸抵,怕是识字都未必。”

  “你莫要小看人,我字还是识得百十来个的。”汪七据理力争。

  这话一出,江河、吴三桂以及书砚,都忍不住大笑。

  汪七不由面色难看,最后颓然道:“好吧,我招,江公子你问什么,我都说。”

  他最大的倚仗也就是这个已经混到京城当官的四哥汪文言,尽管两人也不是亲兄弟,而是堂兄弟,但终归是亲戚,也有份亲情。

  以前汪文言在歙县时,对他便多有帮衬。他所谓的在歙县大牢中有关系,其实也是汪文言当初留下的遗泽,还会对他有所照顾。

  现在得知自己这个最大的靠山居然已经被阉党所害,下了锦衣卫诏狱,甚至连东林党都失势倒台了,让他立即就没了底气,只能选择乖乖招供,否则那个吴三桂是真敢剁他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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