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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惊变

我和陈抟老祖 青次位面 6381 2024-11-15 07:45

  倒春寒,朔风不止,大雪纷纷扬扬从天空中落下。

  一位破衣烂衫的男子,踉跄着穿行在凄迷的风雪之中。小巷幽深,两侧是斑驳的墙,地上满是积雪,身后,留下了一串脚印。

  不多时,他来到了一处小院。

  小院很小,只有瓦房一间,在外面能看到残破的屋顶,院墙有些老旧。叩门之后不久,一个年轻儒士开了门,看到来人一愣:“苦禅和尚?竟然是你。”

  屋中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

  煤球炉里,只有余碳在微微冒着青烟。年轻人将角落里最后的一点煤球加了进去,接着座上了一个小锅,从快见底的米缸中舀了碗米倒入锅中。他回身叹道:“契丹人占据洛阳的这些日子,煤球全断了,米也不多了,还不知能再挨过几日?对了,你是怎么从大山中跑出来的?”

  苦禅在煤球炉边搓着双手,上下牙在打着架,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他才稍稍暖和了些,开口道:“马施主,咱们几个在大山中翻越了数十日,天气实在太冷了。大雪封山,难得能打着猎物,路上实在是一言难尽啊,最终只活了我一个。”

  年轻儒士叹道:“这又是何必呢?如今我家早就败落了,我在京城幸而得免劫难,可是他的触角已经伸到了京城,不得已,我才避祸来到洛阳城中。”

  苦禅脸色暗淡,长叹一声:

  “那小子太狠了,不仅灭了你马家,也不肯放过我佛门。去岁相州限佛,我佛门上下一片哀鸿,灵山寺也被封了,我等全被遣散。对了,你马家托寄在我灵山寺的田产全被剥夺了去。

  我等武僧也曾经反抗过,却被那小子设计全部覆灭了,至今生死不知。枯竹方丈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多半是被这小子杀了。幸亏我见机的早,躲在一处隐秘的洞窟中这才避过了毒手。”

  年轻儒士叹道:“那又如何?如今我只是个落魄书生,他却如日中天,我别无所求,唯求能够安稳度过余生。”

  小锅里已经沸腾,一阵米香传来。

  苦禅腹中骨碌了几声,他也不见外,自去旁边取了碗盛上,叽里咕噜的大口吞咽了起来,也顾不上烫。

  连喝了三碗,腹中饥饿稍去,苦禅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鄙夷道:“得了吧!马旦,如果你不是想着报仇,何必一直与我通书信?你们这些读书人真是虚伪。”

  马旦一叹:“国家都没了,作为亡国奴的我们,又能如何?”

  苦禅咬牙切齿道:“复仇要紧,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竟然看到了符彦伦,哈哈!他竟然还活着。我也是近日才想明白,为何他要装死?那是因为他不得不如此。符家一门八兄弟,如果他不死,那符家就会满门遭祸。他的家小就在洛阳城中,嘿嘿!如果我们告诉契丹人,你猜会发生什么?”

  马旦心中一动,回身去米缸又挖了一勺米倒入锅中,重新填了水。

  炉火哔哔啵啵,屋中暖了不少。苦禅心中很满意,饥寒多日,终于能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顿饱饭了,山中的这些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如果不是…嘿嘿!有些往事不堪回首,只能做不能说啊!

  随后,马旦与苦禅细细聊了起来。

  忽然,苦禅的腹中剧痛。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的冒了出来,他指着马旦道:“你,你竟然在粥里下了毒。”说着,苦禅倏然而起,朝着马旦扑了过去,但是他却没有了力气,随即软软的瘫倒。

  马旦大惊之余,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门。

  外面的风雪好大,真是冷啊!马旦在雪中瑟缩着,却不肯离开。过了半天,听听里面没有动静,马旦仗着胆子,推门看去,只见地上的苦禅纹丝不动,口鼻处,地上有一摊黑紫色的鲜血。

  马旦团了一个雪团,噗的投了过去,雪团爆裂在苦禅的头上,雪沫落在了那滩鲜血中,渐渐的融化,苦禅和尚却动也不动。

  ‘嗯!死透了。’马旦回了屋,用脚踢了踢苦禅,笑道:“大和尚,我马家给你灵山寺没少上香油钱,如今,你且去西方极乐世界好好享受吧!”

  忽然,苦禅动了动,却抬不起头颅,只是喃喃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马旦心中一惊,豁然退后一步:

  “大和尚,竟然没有死透吗?告诉你也无妨,实话说,我早打探好了符家的府邸,可是却没有力量动手。呵呵!至于为什么在锅中下毒,很简单,功劳就这一份,你说是归你好呢,还是归我好呢?放心,你且安心去吧,我会为你念往生咒的,至于你这幅臭皮囊嘛!嘿嘿,小子可好久没有尝过肉味了。”

  报应来得好快,苦禅噗的吐出最后一口血,绝气身亡。

  马旦双目通红,嘴角流涎。

  他换过水重新座到炉上。

  忽然,一丝清明透入了脑海,他将碗掼在了地上,随即伏地大哭。

  他仰天大笑,疯狂的嘶吼道:

  “想我一介书生,本是锦衣玉食,如今却饥饿难忍。韩枫,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好一个同窗啊,我马家还是小觑了你,不曾想到你竟如此狠辣果决。如今我才想明白,一早你就打定主意要灭了我马家!

  我好愚蠢,竟然还屡次与父亲争执,劝他与你和解。我好恨,符彦伦,如果不是你事事护着这小子,我马家也不会有今天。他我暂时是动不了,可你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了,哈哈!哈哈哈哈!”

  风雪依旧不停,落在洛阳宫中。

  偏殿里安上了煤球炉,铜锅里的红汤已经滚沸。

  耶律述轧拿起筷子,从火锅中夹起一片羊肉,蘸了调料送入口中,一股肥嫩鲜香传来,他不由赞道:“这火锅真是美味,比这小娘子还要嫩滑。”

  奚王拽刺叹道:“你说也怪了,这汉人竟然比我们草原人还会烹制羊肉。不错,有了红汤,这火锅的麻辣鲜香真是令人欲罢不能,就如同这南人女子。”说着,他淫笑几声,朝着旁边女子的大腿上摸去,微微用力,那女子身上一颤,面上骤然红潮如血,却畏缩着不敢出声。

  渤海将高谟翰看着心头一热,霍的将身旁宫女拽起,按倒到椅子上。

  偏殿里浓重的喘息声大作,箭在弦上,忽然,外面亲兵高喊道:”大帅,有人带来了重要消息禀告。”

  怒骂了几声,耶律述轧穿戴整齐,走到了屋外。随即,亲兵带上了一位儒生,见礼后他开始嘀咕了一番,耶律述轧大惊道:“你说什么?”

  轰隆隆,一队精骑在风雪中冲出了洛阳行宫,不久后,符家被团团围住。

  巷口外,段鸿目眦欲裂,一拳头砸到了墙上。

  他恨恨道:“千赶万赶,我们终归还是来迟了一步。”随即,他马上冷静了下来,命令道:“咱们走,我们马上赶往赵府,希望还来得及。”

  风雪中,大队契丹人马冲出了洛阳古城。

  人马在风雪中直奔相州。

  耶律德光正在大殿中议事,收到了奏报后仰天大笑:

  “哈哈,原来符彦伦竟然给我们来了个瞒天过海之计,现在述轧他们找到了他的家人,我看他符彦伦怎么办?告诉述轧,符彦伦若是不降,就将他的老母亲和妻儿在水冶隘口前一体斩首。”

  冯道大惊,想了下上前道:“皇上,您前几日刚刚放各镇回去藩属,此刻武宁节度使符彦卿正去徐州的路上了,这恐怕…”

  耶律德光一怔,呵呵笑道:

  “可道啊,若不是你提醒,恐怕就会又反一镇啊!在上京的那两年,你总不肯归顺与我,如今终于归心了,来人拟旨,擢升冯太尉为太傅。也罢,派人告诉述轧,符老太太就算了,让他送到开封府来。”

  萧翰道:“大汉且慢,依我看,还是带符老太太去,只是让述轧吓唬一下就算了,不要伤害,回头再送到开封来做人质。汉人的习俗与我们不同,敬老为先,他可以不顾妻儿,却绝对不会至父母于不顾。如此,才能起到作用啊!”

  耶律德光点头称善,冯道心中叹了口气,谢恩后面无表情的退在一旁,心中道,‘符八,小子,这回可难办喽!家与国,试问你们当如何自处?’

  二月底的倒春寒渐消,太阳悄悄露了头,天气开始朗润。

  清漳水清,一路向南,汇聚着山间的溪水。

  马蹄声声,韩枫一行沿着清漳水直下涉县。一行人过了涉县,没有向东进入滏口径,而是转道向南,顺着太行五指山到白芟岭的山间小路迤逦而行。残雪中,众人跋涉了七十里山路后,来到了虎头山隘口。过了隘口,就是分向太行屋脊与林虑北口的三岔路。

  关隘指挥使出迎,方飞笑道:“可曾有契丹人前来偷袭?”

  那指挥使挺挺胸脯道:“虽然没有,但是我营随时枕戈待旦,一刻不曾松懈。斥候沿山路放出了三十里,每日三班轮换,任一只飞鸟也不会放过。”

  方飞笑道:“行啊,回答满分,不会是早就练好的吧?”

  那指挥使一哽,谄谄一笑,却不敢做声。

  韩枫笑道:“好了,就你多事。我来问你,我走的这些天,大营中可有异常?”

  那指挥使回道:“回安国公,一切都好,前些天叶将军在纱帽岭关隘动用了火油弹,已经将契丹人击溃,收复了九花山隘口,此刻正在与契丹人对峙。”

  韩枫心中一喜,如此,林虑的安全就又加了一道保障,汉哥儿厉害。

  那指挥使想了想又道:“奇怪的事情也有,刚刚传来消息,说符大人竟然又活了过来,此刻刚刚出了狼穴,正往九花山隘口处去了。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情小的却不知道。”

  方飞叹道:“这个符大人,终归是耐不住寂寞了啊,枫哥儿,你…”

  韩枫没有理他,马蹄声如雷,已经绝尘而去。

  山风呼啸,韩枫心急如焚。义父可不是莽撞之人,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注定不会是小事。

  九花山关隘,寒风被山谷夹住,呼啸声如虎吼。

  在关隘上,向西北可以看到珍珠泉和宁静的水冶镇。水冶镇依然隽永,却多了一圈城墙,珍珠河蜿蜒在镇北侧,没有了水冶坊和太行坊烟囱里汩汩冒出的白烟,它也似乎失却了几分生气。

  符彦伦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此刻,他的目光正牢牢盯住城下。一队如狼似虎的契丹军卒前,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和妻儿被捆绑着瑟缩在寒风中。

  耶律麻答仰天大笑:

  “兀哈哈!符彦伦,虽然你彰德军负隅顽抗,屡次杀伤我契丹男儿者众,可是我大汗圣明,还是决定网开一面,只要你们肯投降,我们既往不咎,依然会予以重用。如若不然,你的家小…。兀哈哈!何去何从,你可要想好了,我数十个数,十个数过后,你若不降,他们就会被当场格杀,十…九…八…”

  城头上下,一时静的可怕,除了风声,只有旌旗在猎猎作响。

  赵迥一把抓住符彦伦:“符兄,要不你就出城吧,我带人退去沙帽岭隘口。”

  符彦伦惨然一笑道:

  “远山,没用的。只要我降了,他们就会用我来威胁你,那时你又如何自处?投降吗,那我们身后数十万民众如何办?不降吗,你能看着我被屠戮?那只不过是将难题转给了你啊。契丹人好卑劣,我只恨算晚了一步,没有早将家眷接了来。”

  赵迥退在了一旁,默然无语。

  煎熬了兄弟,这可是个大孝子,为了母亲不寂寞,宁肯将家眷留在洛阳。一边是国,一边是高堂,无论怎样决定,都是一种煎熬!他会如何选择呢?

  此时,耶律麻答已经数到了三。

  城上符彦伦如铁石般的站立,一言不发。麻答一时哽住,再也念不下去。耶律述轧走上前来,扶起符老夫人,开口道:“老夫人,你来劝劝他吧,整个大晋都降了,他一县之地又能如何?再说,如果麻答将军数完了数,你的儿媳、孙儿,重孙可都不能再活啊!”

  看着饮泣中的子孙,符老夫人点点头:“好吧,待老身到城下去劝劝他。”

  述轧挥手,军卒解除了符老夫人的捆绑。符老夫人镇静的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发梢,一步一步,艰难来到了城下。

  符彦伦的视线模糊了:“母亲,孩儿不孝,我…”

  符老夫人仰望着幼儿,高声道:

  “我儿,你比你四哥强。为娘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知道你没有给你过世的父亲丢脸。你且记住,切不可为了我们一家就改了初衷;切不可为了我们一家就至数十万乡亲于不顾;切不可放过了契丹人,记得后要给我们复仇。”

  耶律麻答脸色大变,催马冲了上来。耶律述轧大叫到:“将军,危险。”

  符老夫人说罢纵身向前,一头撞向了城墙。符彦伦眼含热泪,徒然看着母亲软软栽倒,头上流出的鲜血浸透了白雪中的黄土杀。

  “火油弹,全部给我打出去!还等什么?全部给我打出去!”

  赵迥拦道:“符兄,还有嫂夫人和昭炬、昭兴他们?”

  符彦伦血灌瞳仁,一把推开赵迥,霍然走道一门弩炮前,夺过木槌,大声嘶吼道:“你们还等什么?全部给我打出去!”

  耶律麻答拨转马头就跑,边跑边喊:“统统给我杀了。”

  符彦伦眼睛一闭,夫人,对不起了。

  霍的手中木槌砸下,一颗燃烧弹冉冉升空。契丹军卒正举起着雪亮的钢刀,看着燃烧弹大骇。但是军令如山,战刀挥下,鲜血迸溅。

  叶汉目眦欲裂,嘶吼道:“发射!给我发射,全部给我打光!”说着他夺过一只木槌,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批批的燃烧弹在半空中爆裂开,顿时将数百米的山谷笼罩了起来。大批的火油弹砸碎在地上,火油肆意流淌。蓝白色的火网落了下来,引燃了地上的火油,顿时,山谷中陷入了一片烈焰之中。

  一片火网落在了耶律麻答的头上。

  钻心的疼痛如跗骨之蛆,他哇哇大叫着挥刀,斩断了前面挡路军卒的头颅,继续狂奔向前。忽然,咻!一只雕翎羽箭破空而来,正中他的咽喉。火海的边缘,耶律麻答身上一僵,气力被偷走.

  此刻,似乎他身上磷火钻心之痛消失了,他的手指指了指外面:“李守贞,你…”随即滚落马下,重重砸在地上。随即,他的尸体被无数翻飞中的马蹄踩不断踏而过,渐渐变成了肉饼。

  火网外,李守贞目眦欲裂。

  他淬了一口,再度搭弓拈箭,对准了正在奔逃中的耶律述轧,也不瞄准,倏然手指松开,咻!穿甲箭破空而去,正中耶律述轧的后背,只见他在马上晃了几晃,继续亡命飞奔。突然,啪的一声,耶律述轧的头颅忽然不见了,无头尸体栽落尘埃。关墙上,郭佳缓缓放下了枪。

  李守贞喝令道:“兄弟们,放鸣镝,咱们反了。”

  说着他一马当前,风一般的朝着契丹人冲了过去。汉军随即一拥而上,高举着刀枪与契丹人搏杀在了一起。外围的契丹骑军冲了过来,汉军呐喊一声,拼命与他们苦苦的缠斗在了一起。

  鸣镝响彻天空!

  水冶镇里,汉军纷纷飞奔向了契丹人,战刀四起。马下的契丹人根本不是对手,镇中的契丹人纷纷倒在了血泊中。西门洞开,一队汉军席卷了儿过来。

  契丹人都是悍卒,看到汉军居然敢反抗,不禁大怒。

  他们催动战马,铁骨朵挥舞在空中;汉军都是李守贞的精锐,虽然是步军,但却也异常彪悍。在恒州滹沱河大营,杜重威的懦弱早就令他们的怨恨集聚如山,此刻李将军下了令,他们迅速集结成小队,长枪攒刺,身影翻滚,战刀挥舞向了马蹄。一时间,两至大军鏖战在了一起。

  远处,隘口处大火冲天!

  韩枫目眦欲裂,催动战马,旋风般的冲了过去。

  大门洞开,符彦伦疯似的冲了出去,一把抱住门洞旁的母亲。抱着早已气绝多时的母亲,符彦伦泪水模糊,心中冰凉,喃喃道:“母亲,夫人,孩儿们,黄泉路上你们且慢行,我来陪你们了。”身后赵迥大惊,合身扑上,却被符彦伦挥掌弹开,他抽出莫刀,决然回手一抹,随即软软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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