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简单几句话,却不亚于一记重锤敲击在在场叛军的心灵。
朱祁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寝宫里呼呼大睡才对吗!
瞬间,众人升起了一股浓郁的不详预感。
可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给我上!”
“捉拿伪帝朱祁钰!”
石亨提刀一指,立刻命令周围叛军动手,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朱祁钰看着蜂拥而上的叛军巍然不动,直视着驾辇中的身影质问道:
“兄长,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哥哥只是个被叛军裹挟的傀儡,只不过,这注定不会如愿:
朱祁镇别过头道:“现在这样的局面当然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可此事顺应天意,我也无可奈何。”
都到这个时候了,朱祁镇还不忘说着场面话。
只是他别过头的时候,眼里却充满狂热。
很显然,自从回到京城,他对皇位的觊觎之心一刻也没有停止。
现如今,天下权柄近在眼前,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陛下,夜长梦多,为避免这伪帝耍什么阴谋,还是尽快登攀大宝再做打算!”
石亨眼见二人竟然交谈起来,更是急不可耐,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他大手一挥,立刻命令亲兵冲了上去。
只要这么个肉票在手,不管有什么阴谋都不怕!
“执迷不悟!本来,我还想给你留条活路……”
朱祁钰的眼神幽幽仿佛一汪深潭:
“锦衣卫何在!”
一声怒吼,大量锦衣卫从龙椅后的通道鱼贯而入。
这本是为了方便皇帝上朝之用,现在却成了最好的藏兵之所。
“锦……锦衣卫不是在监视我的府邸吗,怎么会在这里!”
石亨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之所以如此急切的起兵,还有一个原因。
正是因为知道锦衣卫都在监视他和朝中大员的动向,皇帝身边的拱卫力量不足。
可现在,锦衣卫竟然出现在皇宫,而且还有这么多!
“娘的,开弓没有回头箭!”
石亨用力一咬牙,双眼通红,身后的士兵又给他增加了不少信心:
“杀!干掉这些锦衣卫,活捉狗皇帝!”
一声令下,亲兵纷纷冲了上去,与锦衣卫杀将过去。
“放箭!”
“诛杀叛贼!”
锦衣卫首领沉着不惊,高高扬起了手,众锦衣卫立刻从背后取下一把把短悍劲弩:
嗡嗡嗡!
咻咻咻咻咻!
只听的弓弦争鸣,无数寒光闪过,一根根羽箭漫天飞舞,好似下雨一般。
锦衣卫的恐怖之处,不光是自身强大的实力,更有些无数奇技淫巧的精良装备加持。
噗噗噗!
“啊!”
瞬间,石亨亲兵之中就炸开一朵朵血花,冲在前面的士兵倒了一大片。
“娘的,这帮鹰爪孙可真是难缠!”
石亨暗骂一声,心中却是对锦衣卫眼馋的不行。
甚至已经做好盘算,等反叛成功,一定要把锦衣卫掌握在手里。
“保护皇上!”
没一会儿,羽箭用尽,在场的亲军也没剩下几个站着的。
锦衣卫们丢掉弓弩,拔出了腰刀,飞快的冲了上去,与之进行白刃战。
要看亲军们已经快要拼光了,石亨气的直跳脚,冲着外面破口大骂:
“奶奶的!张軏你在干嘛,还不速速进殿助阵!”
砰砰砰!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殿外的叛军争先恐后冲了进来。
“哈哈哈哈!你们完……”
眼看着大军压境,石亨还想嘲讽一番,可后半句话仿佛噎在了嗓子里,怎么也喊不出来:
“张軏,你!”
只见张軏确实是出来了不假,可却浑身却绑缚着绳索,活像一个大粽子。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眼睛瞪得老大,张軏不是早已经掌握了大军,刚刚入城吗!
怎么会在万军从中被捆绑起来?
瞬间,他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诛杀反贼!”
军士打扮的朱骧一声令下,猛的拔出腰中佩剑。
铿锵!
在场几百“叛军”纷纷效仿,金铁交鸣之音响成一片。
随即,一把扯下臂膀上的红巾,大殿之内刀光剑影响彻不断。
“你们……你们背叛了我们?”
朱祁镇石亨二人眼睛瞪得老大。
这批军士中的官员,大多是心腹骨干,怎么会群体叛变了呢!
“呵呵,你们的同党,早被抓了起来,现在都快到锦衣卫大牢了!”
朱骧一剑砍翻一个逆党,冷冷开口。
心中,更是对朱济敬佩不已。
一桩桩一件件,与小公子的计策一般无二!
“娘的,你这鸟人,荒山军营的叛军,早就已经完蛋了!”
大胡子将军哈哈大笑,手中军刀都快被砍的卷刃。
“你……你们!”
眼看着军中领袖没有一个熟悉面孔,石亨大惊失色,仿佛见了鬼一般:
“你们将荒山军营的军队替换了?”
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只要不是傻透了,都能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这批叛军,早已经是改头换面,和他们没有一毛钱关系了!
“全歼叛军!”
战斗,已然进入了一边倒的阶段,金銮殿上到处流淌着血液,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
朱祁镇眼看着到手的皇位再一次飞走,已然是状若疯魔:
“杀光他们!把朕的皇位夺回来,夺回来啊!”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瓦剌被擒的屈辱,大权在握的流逝。
一瞬间,同时涌向了朱祁镇的心头。
“陛下,叛军已被尽数斩杀!”
一声汇报传来,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朱祁镇急火攻心,直觉痛苦不已,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皇位明明是我的!我的!”
他知道,此次之后,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兄长。”
朱祁钰走下龙椅,一甩长袖,明黄色的靴子踩过遍地血迹,他面色复杂,缓缓开口:
“兄长,你让我很失望,同室操戈,骨肉相残!”
他叹了口气,目光中多有不忍:“或许那小子说的是对的,你死了,对大明,对苍生都好……”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京城小院内那个稚嫩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