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州风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韩子瑜两人还未走到门口,便先听到了韩子清那刺耳的呼喊声。
只见韩子清沾了满身的水,咋咋呼呼的跑进了府内。
“哥!大哥!我们回来了!”
韩子清一见到韩子瑜便满心欢喜的准备抱上去,而韩子瑜则是一脸嫌弃的立马制止了他这“危险”的动作。
韩子瑜估计父亲定是拜祭了故友后,又带着母亲和弟弟去春游了,怪不得澈儿这么开心。
韩子瑜向后退了退,拉开了与韩子清的距离,看着韩子清,再一次嫌弃的皱了皱眉。
“都多大了,怎么还没个正形?快去把湿衣服换换,还有客人呢。还有,父亲母亲呢?”
韩子清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自家大哥这种嫌弃的眼神和动作,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一听大哥说有客人,才刚刚发现大哥身边一直站着个人,一时间手足无措。那自己方才那丑相,不得被这个人笑死啊!老天呐!本公子这英明神武的形象!
与韩子清的想法不同,澹台仲寒倒是觉得这位韩二公子天真直率的很,比他这圆滑世故的哥哥可好太多了。
“韩二公子,在下复姓澹台,单名一个川,字仲寒,幸会。”
韩子清见澹台仲寒没有丝毫嘲笑自己的意思,便对这位气质脱尘的翩翩公子有了莫名的好感。然后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好像刚刚出丑的不是自己一样。
“澹台公子,在下姓韩,名澈,字子清。家里人都叫我‘澈儿’,其他的人叫我‘子清’。看您跟我年纪差不多,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叫我‘子清’就好。”。
澹台仲寒见韩子清真诚待人,便也有了聊下去的兴趣。只是还没开始继续说,一位华发虚生、精神饱满的的中年儒士抱着一位软软糯糯、微微含笑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两人眼中皆是浓浓的蜜意。
看得出来,这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府内即便来了客人,韩佑也不愿把谢思若放下,只是先向儿子和澹台仲寒点头示意,让韩子瑜先带客人去他的书房。
韩子瑜见澹台仲寒眼中有微微的泪光,便先把弟弟打发走,然后带他去父亲的书房。
韩子瑜见澹台仲寒在路上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父亲的某些举动勾起了他什么不愉快的经历。
“澹台公子,方才莫要见怪,家父并非喜摆官威之人。只是家母有些旧疾,身体虚弱,总是困乏无力,澹台公子可不要介意啊。”
澹台仲寒慢慢的从回忆中抽出来,看了看韩子瑜,眼睛里有些孤独与落寞,开口道:“怎么会,在下是晚辈,怎能无端苛责前辈。只是方才的情形,让在下想起了早早过世的母亲罢了。”
韩子瑜见触碰到了别人的痛处,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空气似乎被凝固了起来,气氛尴尬得很,只剩下那滚烫的龙井茶飘出来的缕缕缈雾,能证明这里确实有人的存在。
好在韩佑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及时的破解了这尴尬的迷局。
虽说韩佑几近半百,可除了那几根若有若无的华发之外,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就是在官场沉浮了几十年的中书令。
韩佑推开门,韩子瑜两人都站了起来,见韩佑先坐下,两人才回到了自己刚刚的座位。
三人都坐下后,澹台仲寒便起了身,正对着韩佑行了个大礼,然后站了起来。
“晚辈澹台川,见过中书令大人!”
闻言韩佑吃了一惊,站起来忙问道。
“你是澹台川?澹台仲寒?”
澹台仲寒不知道为什么韩家的人都对自己家的事怎么了解,难道是因为太子?算了,正事要紧,我可不希望在这里牵扯过深。
“是!中书令大人知道晚辈?”
看着澹台仲寒的神情和面庞,顿时就泄了气,瘫坐了下去。
“是啊!何止是知道。”
“那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澹台仲寒见此,也来不及多加思虑,便直接说了自己的请求。
“六日后,是您的寿宴,晚辈希望能来为您祝寿。同时,晚辈希望,可以见到——太子殿下。”
“不行!太子殿下是国家储君,若出了事情,谁都担不了这个责任!”
见韩佑一语回绝,澹台仲寒正准备恳言相劝。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韩子瑜突然开了口。
“父亲说得对,这事太大了。如果有意外,我们都是天下的罪人。”
“一旦你的身份泄露,你和太子殿下的关系泄露,我简直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澹台仲寒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人都如此的决绝,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能带走太子,太子早晚有一天会死在这里。
“如果我不把他带走,他会死在这里的!”
闻言韩佑父子都变了脸色,
“什么意思?”
“这是澹台家族一直以来的祖训,也是诅咒。私逃下山与宦场人有牵连者,最亲近之人皆活不过二十五岁,也就是夫、妇、子、女。这也是澹台家族为什么禁止族人出山的一个重要原因。现在,你们能明白我为什么要带走他了吧!”
听完澹台仲寒说的话,父子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韩佑抬起了头,对着澹台仲寒语气重长的说道,
“好,我同意。在老夫寿宴的那天,你可以来。但是,你必须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必须第一时间逃出这里,不能牵连到太子殿下。”
澹台仲寒见韩佑松了口,便马上答应了下来。
“好,我一定不会给诸位添麻烦的!”
韩子瑜见父亲应下了澹台仲寒的请求,便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毕竟什么事情也没有先保住自己的性命重要。
澹台仲寒见两人没有了什么继续交代的事情,便起身准备拜别。
韩子瑜起身送客,两人刚走到门口,韩佑突然叫住了澹台仲寒,
“对了,澹台公子,你住在哪里?我必须要清楚你的行踪。”
“晚辈住在福佑客栈,离这里不远,中书令大人尽可放心。”
说罢,韩佑点头,冲着澹台仲寒慈目般微微一笑,韩子瑜两人便出去了。
夜深
韩佑还在书房内处理公务,谢思若来了几次,送了一些食物茶水,见丈夫还没有歇息的意思,便先行回房了。
路上谢思若还在暗暗的埋怨,这澈儿,非拉着自己去春游,惹得承郎到现在还在处理公务,真是孩子心性!不过这样也挺好,这孩子自幼命苦,还是让他过得自在一些。
突然,一道黑影窜进了韩佑的书房。
“大人!”
“你去安排一下,六日后,在老夫寿宴那天,不管用什么办法,澹台仲寒这个人,一定不能出现在这里!”
“是!”
“还有,不要伤及他的性命!”
“是!大人尽可放心!”
一时间,那道黑影已经不见了,在书房里,只有韩佑一个人在处理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