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柿

“妖，妖怪！”

周承安那双血红的眼眸暴露于众。阿元愣在原处，怔怔地看着奥周承，脸上是震惊，不解。

人群骚动起来，他们已经举起武器呐喊着要杀死妖怪。

“不…不，公子只是有眼疾罢了，他不是妖怪。”阿元依旧极力阻拦要前进的村民，却被死死扼住肩膀。

阿元啊，为什么到现在你还维护我，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我是妖怪。

周承安至始至终都未反驳过一句，人是他害的，他也确实是妖怪。他并不害怕这群自不量力的人，对于他而言，杀死他们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是阿元，不能受到任何伤害，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公子，快跑！”阿元哭喊着。

忽然，她胸口剧痛，一把长刃刺穿阿元的胸膛。

“你这妖怪，你也去死罢！”那人抽出长刃，飞溅出一阵血雨，洒向雪地。

阿元无力地倒下，暗红的血不断地从她口中咳出，从她的胸膛渗出。

“阿元！”周承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阿元，鲜血将洁白的雪染红了一片。

阿元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周承安，她第一次从总是从容淡定的公子脸上看见如此错愕与绝望的神情。

公子是不是妖怪，她早就不在乎了。公子只是那个，替她折了樱花，教她画荷叶的公子罢了。

阿元的唇瓣微微张合，用尽最后的力气扯出笑容，脸上仍淌着泪。

“公子的眼睛…很是好看呢…”阿元闭上了眼。

这是周承安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阿元最后一次再对他说话。

落日的余晖已经消失，一切变得朦胧。

周承安踏出房屋一步，猩红的双目盯着这群人，这群将阿元杀死的人。巨大的压迫感让村民有些畏缩。

“大家不要害怕，我们人多，这妖怪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领头的举起长矛对着周承安。

“大家上啊！”村民们喊着。

周承安稍一张嘴，尖牙露出，他站在原处看着这些自不量力的人。

不过一刻，庭院内站着的，只剩周承安。他的衣襟沾满了血，连指尖都在往下滴血，融进雪地中。

阿元…

周承安走向阿元，他跪在地上，将她抱进怀里，怀中人却早无了声息，如同地上的雪一般冰冷。

温热的泪落在阿元的脸上，周承安颤抖的手轻轻抚过的那张苍白的脸。

他将阿元放下，走进屋内拔下钉在墙上的箭，将青纱攥在手中，捡起落在地上的画卷，卷轴已经打开，画上的少女穿着水蓝的衣裙，抬头望向树上盛开的樱花，笑容灿烂。

画纸被溅上一痕血迹，周承安抬手擦拭，却越擦越多，画中人像是死在了血泊中。

“对不起，阿元，对不起。”周承安将画放进阿元怀里，喃喃地说。

「公子的画怎么没有人呢？看起来好孤单啊。」

他的画上已经有人了，可阿元却看不见了。

“啊！”门外传来一阵惊呼，阿元的母亲瘫坐在地上，张大着嘴，惊恐地看着周承安。

“阿元…我的孩儿啊！”那妇人绝望的叫喊划破了这死般的寂静，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妖…妖怪，你杀死了阿元，是你杀死了阿元！”阿元的父亲搂着阿元的母亲，指着周承安，连声音都在颤抖。

阿元父亲的话扎进周承安的耳朵。

是他杀的吗？阿元并非死于他手中，可这和他杀的又有何区别。当初他要是将阿元从院子里赶出，他要是不那么贪心，他要是早点儿离开…阿元就不会死了。

终究是他，害死了阿元。

周承安轻抚阿元的发丝，扯出一个别扭的笑容。他缓缓起身，跨出院门，径直从阿元父亲身旁走过。

他回头，望着院子里那棵高高的柿树，火红饱满的柿子压弯树枝，在风中一荡一荡，像是燃烧着柿树的枝丫。

「公子，院子角落那棵可是柿子树？」

「那等柿子熟了，公子可要请我吃。」

今年冬天的柿子，阿元却没能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