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稽通敌,应侯免相(3/3)
一日,秦王临朝时叹息不断。范雎见之,上前进言道:“臣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今大王临朝而忧,臣敢请治臣之罪。”
秦王说道:“我闻楚之铁剑利而倡优拙。夫铁剑利则士勇,倡优拙则思虑远。夫以远思虑而御勇士,寡人恐楚之图秦也。谋事不尽早,便不可以应突变之事,今武安君既死,而郑安平等叛,内无良将而外多敌国,寡人因此忧。”
秦王见范雎近来忧心忡忡,斗志锐减,说出此番话语是为激励范雎。然范雎却未能领会秦王此话之深意,误以为秦王是在暗指自己陷害白起,又举荐叛将郑安平和王稽之事。范雎益惧,也无计可出,日益忧虑。
蔡泽者,燕人也。游学于诸侯列国,谋求官职,皆不遇。其闻范雎任郑安平、王稽皆负重罪于秦,范雎内惭,乃西入秦。先使人宣言于应侯曰:“蔡泽,天下雄辩之士。彼见王,必使范雎犯难,而夺相邦之位。”范雎怒,使人召之。
二人于应侯府相会。蔡泽见范雎,只向范雎作辑,态度傲慢无礼。范雎不快,斥责道:“君宣言欲代我相,愿闻其详。”
蔡泽笑道:“吁,君何其迟钝也!夫四季,以春生、夏长、秋实、冬藏之序,成功者去。君难道不知秦之商君、楚之吴起、越之文种,其结局亦可羡乎?”
范雎知蔡泽欲用此言来说服自己,故故意辩驳道:“何为不可?此三子者,义之至也,忠之尽也。君子有杀身以成名,死无所憾!”
蔡泽说道:“欲立功者,岂不期于功成名就、全身而退邪?身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效法而身死者,次也;名声受辱而身全者,下也。夫商君、吴起、文种,其为人臣尽忠致功,为世人称道仰慕也。然闳夭、周公,岂不亦忠且圣乎?商君、吴起、文种三人虽令人仰慕,却不及闳夭、周公。”
范雎认为蔡泽言之有理,遂起身与蔡泽同站,而后说道:“善。”
蔡泽又言:“然则,君之主在笃念旧情、不背功臣上,能与孝公、楚王、越王相比乎?”
范雎回道:“吾未知矣。”
蔡泽继续说道:“君之功,与能商君、吴起、文种三人比乎?”
范雎回道:“我不如之。”
蔡泽说道:“然则君身不退,祸恐甚于商君、吴起、文种三人矣。语曰:‘日中则移,月满则亏。’进退伸缩,与时变化,圣人之道也。今君之仇已报,而恩已还,夙愿已圆而无变计,窃为君危之。”
范雎说道:“善。吾闻‘欲而不知足,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制,失其所以有’。承蒙先生教诲,我恭听从命。”遂请蔡泽入坐,待为上宾。
两日后,范雎上朝,向秦王进言:“有客刚从山东而来,曰蔡泽,其人能言善辩,对三王之事,五伯之业,世俗之变皆了如指掌,此人足以寄秦国之政。臣之见人甚众,无人能出其右,臣亦不如也。臣斗胆向大王举荐此人。”秦王即召见蔡泽,与之攀谈,甚喜之,拜为客卿。
几日后,范雎见秦王对蔡泽很是喜欢,乘机进言道:“臣近日抱病在身,请归相印,准臣休养。”
秦王则说道:“寡人许范叔告假一月,静心休养。归相印则免矣,病愈后仍为相。”
范雎又言:“臣之疾,非短期可愈也。且相印在身,则重压在身。重压不解,臣之疾难愈也。”
秦王思虑片刻,说道:“可国政之事,寡人还须仰仗范叔处理。范叔辞相,国中之事,何人可替寡人分忧?”
范雎回道:“蔡泽即可。前日臣已有言:‘此人比臣贤明,足以寄秦国之政。”
秦王回想几日来与蔡泽言谈,其言谈举止、才华谋略确实非同一般,于是说道:“范叔既然固辞不留,寡人便遂你所愿。”
范雎即伏拜叩首,谢恩道:“谢大王体恤臣下。”
秦王又言:“范叔好生养病,它日病愈归来,寡人仍拜你为相。”
范雎再叩首,后交出相印。随后秦王任蔡泽为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