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番外 心之所向(听一向)慎入!
作者有话说:
心血来潮,补个听一的番外,磕皇帝大叔和清王殿下的宝贝们慎入,可能会心痛!
其实我真的觉得“听一”,“云听一”,这个名字冠了云姓之后细细咀嚼,便变得有韵味了,也是真的好听。
不是专职写小说的,纯粹为爱发电,所以大纲不全,很多时候剧情结局都是顺其自然,倒也不是胡编乱造的。
实话实说,在这些人物设定里,我本人倒是觉得女主角的心之所属最不可能两个人,就是皇帝大叔和清王殿下。
我在描写这两位的形象时候给了很多溢美之词,因为这是主角配置,但是他们的行事作风才最能体现他们的性格,狠辣、残酷、血腥,甚至无情,因为他们是掌权者。
女主没有斯德哥尔摩,所以就算她一开始因为他们是强者,是上位者,颜值高,而心有好感,也不可能因此就昧着自己的良心,在面对各种伤害、欺骗的时候还能笑着说:没关系,因为我爱你!
云望雅不是虐文女主角,不走虐恋情深这一套,而且虐文的虐多半是因为误会,那是用来增进感情的。而我这里所谓的“虐”除了走剧情,更多的则是因为——皇权,是用来认清现实的。
那么女主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做天下最荒唐的事,一女侍二夫?是的我本人也觉得荒唐,我看到了很多评论,这一点也是争议最多的,有人觉得三观不正,有人觉得情深动人,也有人觉得女主渣。我的答案还是两个字:皇权!
其实最后的结局“一女侍二夫”,我连半个字都没有多写,在最后落笔敲定“三个人的盛世婚宴”的时候,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合理的。甚至是最后,皇帝大叔和清王殿下两个人对云望雅说“我爱你!”的时候,云望雅的回答是“谢谢你们给我爱!”而不是“我也爱你们!”
天壤之别的两句话!
却没有人会去在意,因为这是一场骗局,骗过了别人,也骗过了自己。所以即使是骗局,只要不去拆穿它,它依旧是美好的,所谓的真相其实并不重要。
我想大部分人会觉得,最后的结局不过是二选一,或者说因为安安的存在会更加倾向于和圣和皇帝相伴余生。
但是,事实是,在来江南的路上,圣和皇帝并没有拒绝清王的同行。
而且,无论是圣和皇帝还是清王殿下,亦或者是云望雅,都清楚,当初清王是存了什么心思去抢流云图的。虽说云望雅让听一毁了流云图,清王也毁了流云令,但是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他们在毁了流云图或者流云令之前到底有没有参透其中的秘密。
谁敢赌?
这些人疯起来六亲不认!
云望雅不认为自己魅力大到可以祸国,但是有凤君瑞的前车之鉴,她对这两人不抱有太大的信心。
而且她也有私心,她的孩子,可能是此生唯一的孩子,值得拥有最好的,至高无上的,一切!
再来说,系统任务和愿望:妹妹希望让姐姐幸福,希望能和五皇子凤君瑞相守一生。
前一个好说,让姐姐选择自己的心之所向就好了,至于和凤君瑞相守一生,这个任务原本是可能,就像云望雅说的:喜不至深,也能结一段善缘。但前提是,凤君瑞不是前朝皇室遗孤,云望雅也没有成为圣和皇帝的皇贵妃,甚至还有了孩子。
而且另一方面,我个人觉得“云望雅”更希望凤君瑞喜欢的是自己而不是一个顶着她壳子的任务者,所以云望雅只要能保证凤君瑞好好活着,一生平安,平淡幸福,安享晚年,那也是好的。
我有想过如果云望雅最后选择了听一会怎么样,成功了,死遁隐居,过世外桃源的生活,失败了,以身殉情,第三种结果,没想过。
指望一国之君放手?
不可能的!
爱就是要成全?
抱歉,他们不懂。
而且这两人都扔下都朝堂后宫追过来了,你再孤傲清高地拒绝?这是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题。
—————————————
正文:
凤安歌是圣武皇帝凤君涵唯一的公主,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毫不夸张。她上头有一个大七岁的兄长,唤作凤宸,今年登基了。
然后她就被她母后,忽悠着,恐吓着,连夜离开了皇宫,离开了紫荆城……
母后没明说,但是话里话外,暗示着皇兄有阴谋。可是吧,她觉得,皇兄不见得有阴谋,但她母后有阳谋是真的,母后不想她回宫!
到药王谷的时候,凤安歌遇到了一个五岁大的小团子,可可爱爱,一眼看着挺喜欢的。
直至后来回了紫荆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团子还真是她亲戚。
从她母亲那说,这小团子是她表弟,从她父亲那里说,这小团子他喵的是她皇叔!
这就很窒息了,因为这小团子的身世,又牵扯出了一段往事……
这往事,掺着血,夹着泪,剪不断,理更乱,以至于一说起来,她的亲亲母后恨不能把清王爷剥皮拆骨!她的亲亲皇帝哥哥,唉,不说也罢,唯一一个理智的人,回头看看才发现,原来他的长辈们,一个个执念太深,要不是早早离他去了,就是半疯不疯的了!
——
寝殿内,一副寻常的古画后面,有一暗格,没有金银珠宝,没有绝世秘籍,只拿那乌黑的镇纸压着一封信,信封上还带着着暗色的污渍。
这封信,云太后总会在夜深人静失眠时拿出来看看,仿佛这样还能听到故人轻叹。
云太后展开叠的平平整整的信纸,只一眼,眼眶便红了。
阿姐:
见字如晤,望安宁喜乐。
阿姐,我本以为我这身子再不可能孕育第二个孩子了,可他偏是来了。
说来,那兄弟两也是我惹的债,世间本不该有如此荒唐事!该是我昏了头罢!
阿姐,这两兄弟什么心思我清楚,若说只有安安一个孩子,他们定然把一切都整理妥当送给安安。
可,我肚子里又多了一个,还是德清的血脉。这两人,一个皇帝当久了,帝王心术放不下,另一个当年为什么要夺流云图,您也知道的。小家伙若是个女儿身便罢了,若是个男儿,这两人该是会离了心。
还有安安这孩子,被教的太好了,他什么心思我太清楚了,将来他必是要有一番大动作的。若德清没有从你家那位收回暗帝令还好说,若是拿回来了,只怕他还真下得去手……
阿姐啊,我这身子我知道,怕是没几年了。我未敢将小家伙的事告知他们二人,还请阿姐来江南帮我一帮,时间久了我怕瞒不住。
另还有一事……须当面告知阿姐!
云望静细想当年,她是打着探亲的幌子,拖家带口,连在家修身养性的老爷子也给拖了过去。毕竟往年,大家都是时至年关才会从京城打包行李出发去江南过年,那时才刚入夏,她要是急晃晃过去,就那两人精哪还看不出事来。
只不过去的巧也不巧,巧的是,她若晚去一天,她便该给自家小妹收尸了,不巧的是,这事两尊大佛是瞒住了,可是没瞒住自家老爷子…
这事说来复杂,当年凤君瑞的妻子也是怀了的,月份也大了。只是,凤君瑞的身份,不说自家夫君,便是自家妹妹家里的那两位,那也是当做眼中钉肉中刺的,当年留着他这个人便是天大的宽容的,如今要是再给他留个血脉,那是想也不可能的。
只是自家妹妹不忍心,到底是偷偷帮了些忙的。那两位宠着自家的,自是不敢明着唱反调,暗着做些事,却又苦了她家小妹。
那日去做客,那碗茶水,要不是她在身边,偏巧闻着些不对来,那便是两尸四命了!
云望静想着当时自家小妹那颤抖的手,便止不住的心疼,心寒,怨恨!
云望静闭了闭眼,眼眶干涩的很,哪还有泪能流下来。她总想着小妹在药王谷产下那小子后说的话:“阿姐!这辈子您一定要活的快快乐乐!风风光光的!凤君涵要是敢对你不好,你就直接休了他!妹妹我挺你!我家姐姐最是好颜色,哪家的姑娘也比不上!”
说着说着,云望雅便气弱了下去:“阿姐啊!其实我不知怎么就乱了,我本以为,那一年的桃华宴,德清他一眼看见了你,便不会再变了。我本以为,这辈子,我与君瑞就算喜不至深,那也总归是能结一段善缘的。
到底是我太过自私老天罚我,还是我太过软弱只能一次次做着别人给我的选择?我不知道我是因为害怕他们又做出什么事来才接受他们,还是因为我真的心中欢喜。想一想当年,若说我心中真的不顾一切爱着的,那便只有安安了吧。阿姐,你怀小安歌的时候一定也是这样的感觉,温暖,好奇,期待,想把一切好的都给他。”
突然云望雅便没了声音,云望静抱着小团子的手一僵,惨白着脸抬头看向床榻,便见着云望雅轻轻侧了侧头,看了一眼她怀中安静的小团子,又转回去只呆呆地盯着床顶,说:“阿姐,这个时候我才恍然,其实我有怨!我怨清王殿下,怨他为什么不喜欢阿姐了,却还对阿姐报以善意,怨他为什么口口声声喜欢我,却还是对我抱着那么大的恶意。我怨圣和皇帝,怨他明明后宫三千为什么还要追着我到江南,如果他们不来找我,或许我们三人也就平淡余生了……阿姐,我也怨你!”
闻言,云望静一愣,有着些许不敢相信,讷讷地问:“为何?”
云望雅白的过分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我怨阿姐为什么不喜欢清王殿下,这样我便不用去北塞救他了,这样他害我时,我便可以十倍百倍还之,不用看着那所谓的深情便心软了……”
云望静:“小雅,我是知道你的,你若不喜,便不会嫁!你若不想,便不会让人找到!明暗双帝,盛世恩宠,我与阿爹看的真切,这些年,你与他们并非虚度。”
“呵!盛世恩宠,盛,世,恩,宠……”云望雅咀嚼着这些字,笑了,“阿姐莫非羡慕我吗?那阿姐觉着我爱他们吗?”
云望静这会儿倒是不确定了:“或许吧……”
过了一会儿才听云望雅道:“原来阿姐也不确定啊……阿姐,我与他们有情,但我不知我到底爱是不爱。说到底,在我的眼里,那虚无飘渺的爱也不是至死不渝的,哪有君瑞的命来的重要,哪有他的命来的重要……我呢,只为全一个人的执念而来,可是回头才发现,原来我也有执念,然没有人能来全我的执念……”
云望静以为云望雅所全的,是她这个姐姐前生的执念,却不知她说的是另一个“云望雅”,总归是谁也不重要了,因为躺在床上的那位夫人已经没了声息,她睡了,十分安静,是长眠,她自此再不会醒。
忽地!云望静怀中呼呼大睡的小团子,哇哇地哭了起来,一声大过一声,哭的撕心裂肺,这小婴儿的哭声在一向静谧的药王谷中显得十分刺耳,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那一瞬间便笑不起来了,因为这哭声太过悲伤……
这时守在门外的红袖进来了,她只瞧了床榻一眼,便明白了,她朝着轻声哄着小团子的云望静道:“娘娘……”
云望静不理会她,只是顾自轻声哄着:“小安意乖啊!不哭不哭,娘亲等会儿就起来陪小安意玩啦……乖!不哭,不哭!小安意乖~”
红袖如何不知自家主子心中悲痛,只是怎么也不能让她自欺欺人啊!红袖憋住泪意,扑通一声跪在以上,难掩哭腔,喊道:“娘娘!二小姐!去了!”
云望静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根本不去理会红袖,红袖再一次喊道:“娘娘!节哀啊!”
这是红袖第一次被云望静如此责骂:“滚!你再胡说八道本宫便拔了你的舌头!”
“娘娘!”红袖不死心。
“出去。”云望静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娘娘!”
“出去!”
“喏!”最终红袖还是妥协了。
红袖不知道云望静在里面做了些什么,只是出来时双眼红肿的不行一看便是哭的狠了,而她怀中的安意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红袖瞧了一眼天色,日头已经西斜,自家娘娘竟然在房中呆了整整一个下午。
红袖走上去,问道:“娘娘,江南那边……”
云望静看了眼怀中白净净的奶团子,柔和了眼,说出的话却让红袖不能理解:“将小雅安置在后山寒洞的玄冰棺内,江南那里……我去封信吧。”
红袖奇怪:“这?那何时发丧?”
“不发!”
红袖瞪大了眼,想说什么,却没敢质疑又憋了回去。
却听云望静喃喃道:“小雅,她,不愿意葬进皇陵。等安安什么时候坐稳了皇位,让他亲自来吧,也算是全了一个母子情分……”
红袖已是懂了,她是知晓的,现在养在娘娘膝下的那位太子殿下,并非圣武帝与她家娘娘的亲子,而是里面那位二小姐与圣和帝的孩子,说来,还是圣武帝的幼弟。道是情深,奈何缘浅,她家娘娘身子不好,能与圣武帝有一位小公主已是上天眷顾,便是再没缘分生一个麟儿了。圣武帝为了她家娘娘也是费心良多,在寻常家也是称得上“荒唐”的事,他竟是接受了。
说来啊,云相府二小姐云望雅是圣和皇帝下旨钦封的皇贵妃,如今皇贵妃薨了,于情于理于法,皆是该葬入皇陵的。只不过,在自家娘娘这儿,怎么也抵不过一句“不愿”啊!
红袖想也是,那圣和皇帝与清王殿下皆在,怎么都不可能让二小姐葬到除了皇陵以外的地方去,那便只能等了,等太子殿下登临大宝,等新帝无人能违逆,无人敢违逆的时候,再去全那应尽的母子情分。
——
御花园,云望静让红袖奉上一壶清茶,递给对面的凤德清,道:“清王殿下,好久不见。”说完也不去管他,顾自摆弄着手中的茶具。
凤德清轻笑一声,先是理了理身上金丝蟒袍的宽大衣袖,才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说:“是好久了,从宸儿出生到如今,我竟也有二十年未曾回京了。”
云望静神色淡淡,清浅的眸子里透不出太多的情绪,优雅得体得恰到好处,“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呢。”
凤德清闻言也不生气,只是话外之音三分远:“皇兄跟着她走了,如今君涵这孩子也不在了,我不也得来安排一下自己的后事啊。”
安排后事?
云望静心中嗤笑,她是学医的,望闻问切自不在话下,这么一看,倒是觉着与他比起来,她先走一步也不说不定啊。
“王爷您说笑了,我看着您身子骨可硬朗,想来江南水乡地方好。”
凤德清抬眸看着对面久未相逢故人,也不在意她故意装傻,说:“我听说安歌那丫头贪玩跑了,如今可曾找到了?”
云望静慢条斯理地挑着茶叶,只道:“未曾。”
凤德清:“是么?你这做娘的竟也不着急?不若我派人去寻吧,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便不好了。”
云望静轻笑着婉拒:“这丫头可鬼精着呢,玩够了,自然便回来了,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凤德清所为之事,原不该是她能知道的,只不过当年她大婚之时,窥见了他送予君涵的结婚赠礼——暗帝令。再结合小雅透露的,细探之下便不难知道,这大荆帝制,非要一明一暗,相辅相成,相抗相衡。
为防两者相争,最后反而弄得两败俱伤,这双帝一向是出自一母同胞的亲情深厚者。而今,她膝下的孩子,除了凤宸,便是凤安歌了,这亲情之深自不用说,只不过,要让凤安歌继承暗帝之位……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先不说安歌一个女娃娃自小娇宠,能不能熬得过暗部的血腥试炼。就光说凤宸这孩子,她是知道的,以后定然是要收权的,他怎么可能任由下一个暗帝成长起来,即使那个人是安歌,也是不行的。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会任由凤安歌一个人在宫外。
凤德清自不是好糊弄的,他哪能不知道云望静的想法,凤安歌怕不是就是云望静赶到宫外去的,只不过,“本王这次回紫荆城,可不是来征求意见的,而是来通知的。你不说本王也知道,在宫外,你能安心藏人的地方,左右不过是一个药王谷。你也不怕我万一冲动起来,直接把那里夷平了。”
云望静舀起一瓢刚煮沸的热水,咕噜噜地灌进天青色的瓷壶中,霎时水雾蒸腾,茶香四溢,“啪嗒”一声,壶盖合上,这氤氲之气也就散了。清绿色的水从圆润的壶口落下,不一会儿这杯盏也就满了。
云望静将杯盏推到凤德清面前:“碧螺春,试一试。”也是这会儿,她才有功夫抬起头来,打量着这位许久未见的故人,眼前之人一如初见时雄姿英发,气势威严,却也多了些无可奈何的意味,凌厉的凤眸暗藏刀兵,眼角的细纹却刻画温柔。
二十年前,整个紫荆城都传,清王殿下,战神之姿,容颜绝世,阎王再世。可二十年后,他再回来,紫荆城里,除了那几个老人,怕是没人能够真切地理解这句话了。
上好的碧螺春,品上一口,沁人心脾,平白能按下心中的燥意。
凤德清很给面子的喝完一杯茶,然后挥了挥手,接着身后一位与他年纪差不多的人便捧着盒子走上前来,将盒子正方在云望静的面前。然,云望静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面前一看就不凡的盒子,而是捧着盒子的人,她终于露出了些惊讶的神色,不禁出声道:“你?回去了?”
那人见云望静还认得他,反到有些意外,抱拳行了一礼,恭敬道:“见过太后,听一承蒙主上不弃!”他与云望静倒是照过几面,只不过他平常不露面,如今二十年过去,她贵为太后还能认出他这个小人物,是真的有些震惊了。
清王是暗帝,手下有两部,听部主掌消息谍报,暗部主掌刑卫暗杀,而听一,便是那听部的执权人。云望静倒是没有连这些细枝末节都清楚,她只是知道,听一曾经名义上是清王的两大近卫之一。而后来,小雅出了事,听一是以“叛主之名”离开清王,去给小雅当侍卫的,当年她在丞相府是见过他的。
虽说,后来清王与小雅在一起了,听一奉谁为主也没那么重要了。只是,小雅一走,听一便又以这种理所当然的姿态回到清王身边,而且看样子,他仍然手握重权。就算他当年……可到底是“背主之人”,清王真能一点不介意吗?况且,清王还是暗帝……
云望静的秀眉蹙了起来,她盯着听一,像是要确定什么,又问:“你姓什么?”若说,听一是重新掌权的那也就算了,清王自己信得过他,她管不着。可若是,听一“叛主”之后,仍然为清王所控,那么,她便不得不多想了……毕竟,那之后,听一与小雅形影不离,可以说,听一是小雅那时唯一可以放心信任的人了。
听一避开云望静的目光,仿佛是为了尊敬守礼,低头道:“听一,无姓。”
云望静眸光平静的很,衣袖下的指尖却是泛白,不死心,问:“一直都没有?”她可是真切的记得,小雅曾经满脸骄傲地说过:“姐姐!这是云听一,我的大侍卫,超厉害的呢!”
凤德清的轻笑声打断了云望静的回忆,“侄媳这可是说笑了,听一是暗卫出身,怎会有姓?”甚至这“听一”两字也不过是代号罢了,暗卫本就是无名无姓的。
云望静张口像说什么,却是哑然,满目嘲讽,可她明明记得曾经,有一个的姑娘为他冠以云姓,而他也是接受的了……
云氏之姓,皇族之下,唯此为殊!如此荣耀,不是谁都有资格的!
她把他当作家人啊!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骗她!
云望静闭了闭眼,压下心中愤懑,让听一退下,才去打开那朱红镶金的漆盒,而赫然入眼的是两块玄铁令牌。云望静猛地将盒子关上,震惊地看向凤德清,“你什么意思!”
此时凤德清站起身来似乎准备离开,他说:“这是两块暗帝令,一块掌暗部,一块掌听部。既然我寻不着安歌,那边只能予其母代为保管了,不过也不用太激动,你的调令他们是不会听的,他们只会听安歌的命令。哦对了!宸儿哪儿我知会过了,你放心,在安歌正式接手之前,听部还是能让宸儿调动的。”
“凤德清!”云望静此时是恨极了他,竟不管不顾地怒喊了起来,直接拿起了盒子便向凤德清砸了过去,“你不要太过分!安歌不会要的!她永远不会碰这个的!”
凤德清看了眼砸落在脚边的盒子,也是盒子质量好竟还好好地合着,没让两块玄铁令牌跳出来。他嗤笑了一声,道:“你说了不算,她若拒绝,也须得她亲自到朕面前说!”说罢,他一脚踢开那漆盒,转身便走。
云望静似乎不敢置信:“你在报复我?”
闻言,凤德清蓦地停下步子,转过身来,只道:“有何不可?”
“你!”云望静三步并两步,冲到他面前,这回也不顾半点太后威仪了,她质问:“凭什么?为什么?”
凤德清的眸子几欲结冰,似乎忍了莫大的怒气:“那你告诉我,小雅在哪?你到底把她藏哪了?”
云望静不说话,她知道,这些年凤德清明里暗里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药王谷,但是那地方除非老天长眼,不然谁都找不到。
“行,那,那她是怎么去的,你总可以告诉我了吧……”细听之下,可听两分哀求。
“呵!你不会想要知道的。”不然你会想把自己千,刀,万,剐!
“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听一,走!”说完,凤德清便甩袖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叫上有些发呆的听一。
云望静看着两人离去的背景,目光却更多的落在了听一身上。
清王殿下太耀眼了,没有人会去关注他身边沉默无闻的侍卫,可她偏是注意了,也认出了,只因那过分熟悉的香味——是沉珠的暗香。沉珠是她母亲赠予她们姐妹二人的,她的那颗,新婚夜,她给了凤君涵。
云望雅的那颗的归属,她一直不曾过问。
原先她考量,沉珠只有一颗,可圣和帝与清王明晃晃两座大山杵在那,给谁都要闹出事。索性,沉珠之事,不过深闺小意,小妹不谈及,她也从不过问。
但她从不知,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听一?
可想而知,方才听一走近时,她鼻尖闻到那股几乎淡不可闻的味道时,内心有多么震惊!
不然,一个近卫罢了,能有什么值得她注意的?
沉珠的寓意不言而喻,她其实疑惑,小雅有没有将沉珠的寓意告诉过听一。
还记得那天,小妹说,她有怨,怨圣和皇帝、怨清王、怨凤君瑞,还有我,唯独没有提及一个人,这个人,默默无闻,却陪她走过了那绚烂而短暂的半生。
听一这个人,于谁来说都是默默无闻,唯独于云望雅来说不是!
很多事,她都是后来才听人提起,但是太过细碎,也不曾太过在意,可有些巧合偏是串在一起才知其中深意。
比如,小妹救过很多人,但唯有一人,从天而降,英雄踏云归,救她一命。世上最简单的浪漫,不就是英雄救美?
比如,小妹的领地意识太强,从小身边不喜人跟着,别说贴身侍卫了,就连贴身奴婢都没有,可她唯独留下了听一,还特地去丞相老爹那里过明路,其实,细想来,完全没有必要。
比如,小妹总喜欢胡搅蛮缠,让听一模仿她的字迹帮她抄书,美名其曰:当年欠下自家姐姐的还没还完。可她这个姐姐却从没有见过一份半份的手抄本啊!
比如……
或许从凤宸那里也可以窥见一二,凤宸称呼听一为——云先生。整个听部,皆是凤宸的部下,听一既然占了这个名字,他自然也是听部之一,而凤宸独独刻意忽略了他……
“……我呢,只为全一个人的执念而来,可是回头才发现,原来我也有执念,然没有人能来全我的执念……”
“阿姐,你杀了他……为什么……”
“阿姐,我怨你……”
“皇后娘娘,这声妹妹,担不起!”
“阿姐!我要救他!”
“……我呢,只为全一个人的执念而来……”
红袖在一旁看着云望静发呆许久,而后才听得自家主子,几乎微不可闻的呢喃:“知听一,赠沉珠,云听一,赐云姓……怨憎会,少一人。”
“红袖!”
听着自家主子唤,红袖一愣回神,赶忙应着:“奴婢在!”
“你说,为什么,一个人的爱憎会,拿不起,放不下,刻骨铭心,至死不忘,却偏偏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谁都会忘,唯独她不可能忘记的人?”云望静的前世为一人,今生为一人,皆是凤君涵,她一时却看不清今生云望雅的纷杂。
红袖旁观者清,低眉顺眼道:“主子,奴婢以为,爱憎会若是至死不忘,那没有提及的那一个人便是特殊的。”
“如何特殊?”
红袖:“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将死之人,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不提那人,或许不是忘了,是不敢,或者说不能。”
“不敢?……或许吧……我再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家小雅,当年选择的人是清王身边的那个侍卫,你说他们会好好在一起嘛?”
闻言,原本淡然自处的红袖,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诚惶诚恐:“主子,奴,奴婢不知!”
云望静疾言厉色:“说!”
红袖匍匐在地上不言语,云望静便又指了一个小宫女:“你来说!”
红袖这个大宫女都回答不来的事,区区一个小宫女便是知道也不能答啊!
云望静看着跪了一圈的人,气笑了:“好好的很,一群废物!养着你们就是来糊弄我的是吧!”
众人:“太后息怒!”
突然,一个小太监跪着爬到云望静跟前,说:“太后,奴才斗胆问一句,您所提那位小雅,身份如何?”
红袖看有人竟然真的为了往上爬什么话都敢说,赶忙阻止道:“大胆!那位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云望静皱眉喝止:“红袖!”又对那小太监说:“无碍,哀家恕你无罪,不过你要好好回答哀家的问题。”
小太监:“喏!不过奴才不知双方身份,不好随意回答。”
云望静:“一为我嫡亲妹妹,云相府二小姐,圣和皇帝亲封皇贵妃,亦是清王殿下之妻……另一个,清王身侧两大近卫之一,暗卫出身。”
那小太监跪趴在地上,话语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惯常是奴才的温和、恭敬与谨慎,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云望静的脸失了血色:“太后,奴才斗胆以为,二者门不当户不对,没有善果。若那暗卫仰慕云二小姐,只道无伤大雅,皆因二小姐惊艳才绝。若是二小姐喜欢那暗卫,那暗卫便犯了两条死罪。”
“哪两条?”
“二小姐贵为皇贵妃,身份尊贵,此举,大逆不道之罪!二小姐贵为清王之妻,上下分明,此举,觊觎主母之罪!是以,罪无可恕!应,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一啊,区区暗卫,何德何能,让小雅做到如此地步?
云望静定了定神,问那小太监:“你叫什么?”
“奴才李忠。”
“好,起来吧,今后便随侍哀家吧。”
李忠:“谢太后!”
“红袖,今日之事,哀家不想太多人知道。”说罢,云望静便离开了这处,徒留一群哭喊着饶命的悲哀之人。
这等皇室辛密自然不能让人知道,而反过来说,能知道这等秘密还活着的人,不是秘密的主人公,便是心腹之人。
红袖目送云望静离开,站起身,看着李忠莫不嘲讽:“李公公,好本事!”
这宫中若是连句轻飘飘的嘲讽也受不住,那也活不到现在了。李忠抖了抖自己的衣摆,站起来,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红袖姑姑自是理解不了我们这些卑贱之人的。些许你也理解不了云二小姐,是以,这问,您是答不上来的。”
李忠冷眼看着原先与他一同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一个个被拉下去,心中升不起一点愧疚。这皇宫“吃人”,最先被吃掉的就是那颗心。
李忠想,这么简单的答案,云太后未必不知道,只是她不愿意这么想。也是,圣武皇帝后宫,一生只有云太后一人,多么美好的爱情,云太后为什么要这么想?只是可惜了,圣和皇帝他不是啊,那清王又是什么人?
暗卫,清王的暗卫,那地位,甚至还不如他们这些不男不女的太监呢!连脸都露不了,没有户籍黄册,这就意味着,暗卫死了,不需要追究,毕竟,根本就查无此人啊!
有口,难言!
有手,难为!
有脚,难行!
有心,无力!
其实在李忠看来,太后根本就没必要去纠结那位云二小姐真正的心之所属是谁,因为花期已过,硕果已结,难开二度,就算太后娘娘想明白了又如何?
她敢让清王殿下明白嘛?
她敢让已逝的圣和皇帝明白吗?
她敢让那个暗卫明白吗?
她敢让天下人明白吗?
她不敢!
所以?答案是什么重要吗?
世上难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李忠并不知道,此时的新帝正是那位云二小姐与圣和皇帝之子,不然,他便会很明确的告诉那位太后娘娘:一个母亲,喜欢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爱自己的孩子!
世上难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负如来不负卿,怎知难寻万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