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剧本里的日子(三)
阿宁觉得怎么着故事的起源要从自己高一的时候在班上过的高中阶段的第一个生日开始。在生日那天前,阿宁提前死缠烂打的要阿华在自己生日那天给自己送礼物,阿华可能也是被缠的烦了吧,无奈的点点头。也刚好,阿宁的生日是星期天,阿华如果有心准备的话,那星期六的下午到星期天的下午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去购买。但他没有。星期天晚上,阿宁兴高采烈的等着阿华给自己送礼物,得知他忘记了的时候,阿宁真的很生气。
所以阿华无奈现场制作,阿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期待地看着前桌低头似乎真的在认真准备的阿华,对阿元幸福地笑笑。
当阿华转过身来的时候,这个礼物被包在纸巾里面,阿宁有点奇怪,但因为是阿华给的嘛,阿宁觉得简单都没有关系,只要心意到了就行。阿宁满心欢喜地打开包装,看见里面装的是一只屎壳郎,还会动一动自己锋利的腿脚的时候,阿宁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阿华,没有说话。阿元似乎也很惊讶,但看了看阿宁,也没有太多管闲事地回到自己的书桌上写字。
阿华看到阿宁这副表情,知道阿宁是十分不喜欢这份礼物,所以赶紧把纸巾拿回,说了一句“你...不喜欢哦。”
阿宁一个晚上都没有理阿华,和任何人。阿华跟个没事人一样,跟往常一样认真低头学习。可这只屎壳郎弄的阿宁整个心都乱了,阿宁想到之前阿华对自己说的“你绝对不够了解我,我只给你看了冰山一角,剩下的,呵。你不会知道的。”
其实屎壳郎这个礼物阿宁很难接受是有其中一点点小原因的,阿宁小时候很害怕一样东西,就是动物世界那本杂志里面的各种虫子的放大版细节图片,阿宁很害怕。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说“不就是一张图片吗,有什么好怕的。”这是所有人听到阿宁害怕这种东西的第一反应,阿宁也拿过这个安慰自己,但是害怕是真的害怕。所以小学的时候就会有很调皮的同学拿那个吓唬阿宁——但阿宁的那个同学不是什么男同学,也不是什么仇家的女儿,而是自己玩的最好的同学阿懿。她很喜欢拿那个吓阿宁,说是因为喜欢阿宁那个受惊吓的那一瞬间的反应,太好玩了。而这本动物世界的杂志,是阿宁在班里面玩的最好的男同学之一的阿俊的,阿俊对动物这种东西很感兴趣,所以会订阅很多这种杂志。阿宁第一次被阿懿吓,就是一张放大版的屎壳郎图片,绿色的,阿宁记得得很清楚。是因为那次,阿宁才会害怕这种图片,而至于到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阿宁都看不得虫子的图片,不论是放大版的,还是缩小版的,老师课件上的,还是课本上的,阿宁都看不得。
所以阿宁才会很失望。所以阿宁才会觉得应该是这里,是他们关系变尴尬的前兆。
导火线是那次,学校晚上有一个晚会,学校为了让那些表演者准备,所以提前两个小时放学。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阿宁的宿舍,即便班主任并没有任何明确的表示。所以阿宁很早就在作准备,该干嘛呢,两个小时。阿宁一直都想去一趟离学校不远的书店,那里是以前市中心的所在地,很繁华
阿宁问了周围跟阿宁玩的很好的所有人,可她们动作都非常快,已经有人预定了她们那两个小时的行程,阿宁看了看前桌阿华,脑子一发热,就问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书店?”
阿宁也是没想到阿华竟然就这样答应了。阿宁慌了,说实在的,当她回宿舍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宿舍也沸腾了,她们磕了这么久的CP终于要来了!阿蔓亲自操刀,月月在一旁打杂,阿欣、阿清、阿铭给阿宁出主意,那天中午,阿宁真的超级紧张。
放学的时间越来越近,阿宁都要疯了。她不停的问阿元“怎么办”以缓解自己的紧张。阿元和宿舍那一群人一样,一直跟阿宁讲着“放宽心啦!回来你们就成了。”
终于,一分一秒的滴滴答答中,专属于阿宁和阿华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不,已经到了。阿宁强装镇定,在下课铃响起后,拍了拍阿华的后背,说道“走吗?”
“走吧。”阿华收拾好自己的桌面,跟阿宁走出了教室。
阿宁和阿华随着人流一直走,一直走,没有说话。阿宁心脏怦怦跳的超级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中午准备的那些话题现在在她脑子里全部消失了,脑子一片空白的她一直在想该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但都是徒劳——脑子都空了,怎么说话?
阿宁不敢看阿华,只能猜他现在应该跟自己一样紧张,只能祈祷是这样,毕竟阿铭阿清阿蔓月月阿欣阿元给她布置的任务很重,也是她这次出行所期待的——把阿华弄到手。
阿华经过学校门口对面的小卖店时,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阿宁那双要被搓破的手,开口说了句“我进去买杯水,你喝吗?”
“啊?”阿宁愣了一下,“好吧。”
阿宁在小卖店门口走来走去,像个帮人看风的人一样,满脸都像是写着“我是个小偷”般的怂样。阿宁依旧在焦急的想等会这么长的路程怎么聊起天?
“喏。你的水”阿华把水递给阿宁。
“啊...哦,谢谢啊,钱到时候还你。”
“不用还了,一杯水嘛,我还是请得起的。”
“啊啊,哦哦,好。”
阿宁说出这话后立刻后悔了,明明可以继续往下接的,真是,情商怎么低到这种程度了呢。
“手上不拿点东西,都觉得空落落的。”阿华低头看着手上的矿泉水瓶说道。
“呵呵,是吗?那说明你平时太热爱学习了。”阿宁打趣的说。
啊!终于搭上话了。阿宁悬着的心放下来了,期待着后面阿华的回应。
“嗯。”阿华轻声说。
嗯?没了?!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说话,想用尴尬把我埋半截黄土?阿宁心上的石头又开始悬着了,她到底应该做什么才能缓解现在这个尴尬至极的局面?毕竟是自己先提出要出来玩的呀。
“那个,你知道吗?今天中午我们宿舍沸腾了。”阿宁终于敢正眼看着阿华了。
“嗯?我不知道。”阿华没有转头看阿宁,自顾自地看着前方。
“我跟她们说我要跟你去书店,她们就开始各种猜想臆测,说我跟你之间的各种事。”
“嗯...其实我不太喜欢你拿着我告诉你的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们宿舍的人说,我觉得这样很没有礼貌。”阿华挠挠头,语气很真挚的跟阿宁说道。
“这样哦,对不起。”阿宁低头说。
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回事,这个话题明明很好,但是又碰到他的禁地了,接下来的气氛不会更加尴尬吧。
会的,两个人抬头看天的动作说明了一切。
阿宁实在受不了了,又搬出自己的剧本开始以自己为中心一顿乱说,说自己的表姐有多么多么厉害,进而牵扯到自己的家庭学习有多么多么厉害。阿宁有时候突然的停顿,让阿华有了一点点能说话的空间,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在阿宁尴尬的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背景下终于热起来了。
最最最恐怖的时刻到了,要吃饭了。
阿宁为了继续维持她潇洒的人设,摸了摸快要红透了的耳朵,对阿华说到:“走吧,我们去商场逛一逛,看看有什么吃的。”
最好不要有!阿宁觉得现在自己如芒在背,无数根针扎着自己的后脑勺,阿宁最怕和阿华在一起吃饭了,之前那次在饭堂已经够让阿宁感到不舒服了,这次还是单独吃,面对面,两个人。
怎么电视剧演的都是假的,那些浪漫都去哪了?
阿宁带着阿华去到了商场的最顶楼,找了个最简陋的摊位,吃了一碗辣鸡沙煲粉。
阿华买单。阿宁吃完之后坐在座位上环顾四周,有很多穿着自己学校校服的学生在商场瞎晃悠,有情侣,也有闺蜜,也有自己一个人的。
吃完饭之后,阿宁和阿华就需要通过天桥走到书店就可以了。路上两人没有说话,阿华甚至掏出手机低头在玩,阿宁手里紧攥着老人机,看着离书店越来越近的水泥路。
到了书店,阿宁和阿华非常默契的分开了,阿宁感到身心的宁静,去到了小说区瞎晃悠。小说区和学术著作是连在一起的,阿宁为了凸显自己特别喜欢心理学,且对心理学很有研究的神秘女子的形象,特地先去学术著作专区找了一本FBI心理研究相关的书籍放在一旁,然后找到另外一本言情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阿宁坐在书店的座位上,书中情节的甜蜜程度全都体现在阿宁都要扯到天的嘴角上。阿华见阿宁这么开心,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背。
阿宁被吓到了,转头看阿华,但阿华似乎被桌上那本FBI心理研究给深深吸引了,赞叹了一句“哦~”。阿宁的目的达到了,就是要让阿华有这种惊讶的感觉,自己的人设才能永不倒呀!
该启程回去了,阿宁把手上的言情小说放回书架上,然后看着书架叹息的说道:“我的梦想就是能够有一天我的书也能在这里被找到。”
“你一定能实现的。”阿华站在阿宁身后。
阿宁低头笑笑,走出了书店。
完了完了,我又该用什么话题来度过回去的这一路程呢?阿宁决定对阿华坦白,说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初中的时候,有个男孩叫阿贤,我喜欢他全世界都知道,但也只是玩玩而已。”
“我妈老想我找个男朋友,说别人都有,为什么你没有。”
“所以我换目标了,我高中说‘我喜欢你’的对象我想换成你。”
阿华似乎很惊讶,阿宁又非常不好意思,补了一句“这是假的,玩玩而已,你不要当真啊。”
阿华好像忽略了后面一句,真的把前面说的所有当成一段告白,听进去了。
于是最后的这段路程,阿宁和阿华两人真的没有讲过一个字。阿宁在懊悔自己为什么说出这些话,不怕遭雷劈吗。阿华应该是在深深的思索阿宁和自己的关系未来将如何发展,各怀心事,最后一句告别,是阿华跟阿宁急匆匆地说要回宿舍洗澡,不然怕来不及。
晚会如期举行,阿宁搬椅子下来的时候,看见阿华早就坐在自己的斜前方,拿着国旗在手上摇来摇去。
是的呀,这是一场有关于爱国的快闪晚会,兜兜转转阿宁和阿华打打闹闹也过了一个多学期了,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阿宁整场晚会眼睛都忍不住往阿华那边看,自己这番告白是不是很鲁莽?
可是在她的眼中,阿华今天晚上很开心呀。手拿着国旗,跟旁边的人有说有笑的,阿宁掏出手机,没有一条短信。她以为阿华会发短信回应刚刚阿宁对她的这番告白。
晚会21点40才结束,本来说好实在21点就可以结束回到教室自习的,但因为校长讲话、副校长讲话、中途音响哔哔哔哔的响个不停,时间就这样往后拖了很久,学校也仁慈了一回,让晚会结束后直接回宿舍休息。阿宁搬椅子,随着大潮流,回到教室之后,就回了宿舍。宿舍只有她和她对床的一个女生。阿宁躺在床上,因为太累,莫名其妙的就睡着了。
早上6点闹钟震动把阿宁吵醒的时候,阿宁的脑袋嗡嗡响,腿很酸,手臂更酸,看来昨天搬椅子的功力真的用了太多,那种靠背式的椅子,再加上要从四楼搬上搬下,走楼梯的时候人又多,搬着搬着人流就不动了,又不能因此放在地上,因为停一小会的人流马上悉悉簌簌的就会动起来,如果不用更多力气,很容易让椅子的腿和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这会被人骂的。又以阿宁这种好几百年没有运动过的肥硕手臂,阿宁昨天光是搬椅子就已经用了一大半功力了,再加上班级里面有人上去表演节目,阿宁蓄势待发的响亮掌声,又用去了不少功力,至此,阿宁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之后,牙都没刷倒头就睡着了。
所以当她下到饭堂去打早餐的时候,一直在用手捏着自己的胳膊,让酸痛来得更猛烈一些。
但阿华似乎对阿宁的平静有点惊讶。阿华在食堂的楼梯碰到阿宁,提高了音调叫了阿宁一声,阿宁还没意识到什么。一个早上,阿宁和阿华没说一句话,阿宁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他俩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话聊的那种关系,但放学的时候,阿华回头看阿宁,问了她一句“你昨晚...没看手机吗?”
阿宁疑惑了,自己为什么要看手机?自己有没有看手机关阿华什么事?
“没有啊,昨晚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了,怎么了?”
“没事。”阿华笑着摸了摸脑袋。
阿宁和平常一样的时间点去饭堂吃饭,回宿舍冲凉。一切都弄好了之后,阿宁坐在床上,打开小桌板,放上书包里面的习题册,然后打开了老人机。
一条未读信息,阿华昨晚23点15分发的。
“那个,我仔细想了想,你还是不要喜欢我了。”
阿宁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回复,所以阿华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不喜欢自己?阿宁突然觉得很尴尬,可能阿华也觉得吧,不然早上在饭堂楼梯那里的招呼又为什么打的这么别扭呢?
阿宁低头笑笑,原来他一个早上没有跟自己说话是因为这个呀。
阿宁和阿华的故事到这里似乎就要结束了,在这之后,不管是宿舍里面的人也好,还是阿元也罢,都对阿宁和阿华的关系突然变得如此陌生感到一定的疑惑,但阿宁给他们的回答一律都是“我们之间出了点事,自然而然地就这样了。”
很模糊,但是又让人感觉其中有些许奥秘,但是有让人不敢继续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