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可见天日的秘密
敏汐在门卫小哥唯唯诺诺的目光注视下,跟着宋柯他老妈走进了小区大门,本想狠狠瞪那小哥一眼,但是转念一想,如此之举又有什么意义呢?反而把自己搞得和那些小人得志的家伙们一样,于是乎便作罢了。
小区里面的房子都非常漂亮,而且外观看上去都不太一样,什么风格都有,墙外砖颜色也是五花八门,看来这是一个从内到外,全部可以按照业主的喜好进行全方位装修的高端小区。
宋柯的母亲在小区里的大道上几乎没怎么跟敏汐说话,只是面带微笑地低着头安静走路。
敏汐懂,有些事情,不想让邻居听到嘛,像他们这种社会背景复杂的家庭,需要避讳的问题也的确蛮多的,活的,也蛮累的。
走进宋柯家的大门,敏汐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对之后即将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太多忧虑,就那么心如止水的在宋柯母亲的引领下,一路走到装潢得不算很富丽堂皇,但是非常有内涵的客厅中坐定。
“金敏汐是吧?我可以叫你敏汐吗?”如此令人倍感亲切的开场白,这是敏汐万万没有想到的,于是乎,精神一下子提高了许多,不是兴奋,而是开始注意了。
也许是过去那些不太寻常的经历,以及接触过的那些不太简单的人,二者相结合给敏汐造成的认知吧,敏汐总会理所当然地去认为,凡是本该不喜欢你,却偏偏对你客客气气的人,心里一定在盘算着怎么算计你。
“您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她对敏汐客气,敏汐也对她客气。
这时候,保姆端了一大盘切得非常精致的水果走了过来,放下水果后,又端了一壶略微冒着些许热气的果茶来,然后便转身离开,走出了客厅,并且在整个敏汐与宋柯母亲谈话的过程中,都没有再出现在敏汐的视野中过。这一点令敏汐不得不赞,不愧是有底蕴有背景的大户人家,就连家中服务性人员都如此素质颇高。
“宋柯这孩子,其实从小到大都挺让我和他爸爸省心的。”虽说是宋柯的母亲主动找敏汐,要和敏汐谈谈的,但是至于该怎么个谈法,敏汐估计连这位夫人自己都没想好,不然就不会说这种与主题关系不大的铺垫了。
敏汐点点头,又摇摇头,“宋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我并不了解,我和他的接触可能也没您想象中的那么亲……”其实敏汐想说的是‘亲密’,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俩都去过了宾馆,开过了房间,还脱掉了外套,并且盖上了被子,如果这都不算亲密的话,那么怎样才算亲密呢?所以便改口道,“其实我跟他认识的时间并不很长,总共也就见过几次面而已。”
宋柯的母亲一直认真听着敏汐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估计敏汐那前后改口神速的一套说辞,一定没能轻易骗过她的耳朵,不然她就不会说接下来的这句话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远近,恐怕不能用见面次数的多少来衡量吧?”
敏汐苦笑,心说好机智的女人啊!对待这种人,与其跟她兜圈子耗费精力,还不如单刀直入说主题呢。
“您是想让我离宋柯远一点,不要纠缠他吗?您放心……”
敏汐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呢,宋柯的母亲却轻轻摇了摇头,见敏汐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她才开了口,“可能你也听说了,我们家的家族背景比较复杂,很多事情,容不得宋柯任性,但是我们家也绝对不是一个思想封建的武断家庭。”这云霄飞车似的说话方式,搞得敏汐都开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定定看着这位外表温文尔雅,贤良淑德,可言谈举止却又给人无形压力的高大上母亲,猜不出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神丹妙药大力丸。
“所以呢?”敏汐问道。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宋柯的母亲突然犹豫起来,表情也变得不再平静如水,眉宇之间还漫上了那么一丝紧张的情绪。
“您请问。”
“你的家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敏汐笑了,不再是苦笑,而是毫不隐瞒的略带嘲讽,“我想您应该已经找人调查过我了吧?不然不会直到今天才给我打电话。”
宋柯的母亲闻言一怔,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便掩饰掉了,微微点点头,“请原谅一位母亲对她唯一儿子的关心。”
“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
她又微微点点头,也不知道是担心头顶上那梳理得过于精致的发型会不堪大幅度动作,还是早已习惯了这样时刻优雅的行为做派,她每一次摇头或者点头,幅度都非常小,说话的声音更是分贝极低,“的确查过了,但是……没查到。”
敏汐对她露出一个十分自信的笑容,心说我们金家又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就能随随便便把我们家家底给翻出来的?别说您了,就算您老爹、老妈、外加老公集体上阵,也未必就能挖出什么有实质性意义的内幕来。
“这个问题……宋柯也问过我,”敏汐坦言,“可是我没有告诉他,今天您又问我,不好意思,我还是不能说。”
“为什么呢?你的家庭也很复杂吗?还是说,你的家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应该说是不能见天日的秘密吧,可能金家本身就是一个大秘密,生活在这个大秘密之中的每一个人,也都被迫成为了一个小秘密,没有选择权,只能接受,将其称为宿命也好,说是枷锁也罢,总之,金家的每个人都不得不服从自己的命运。
“的确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我决定拒绝宋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也许在昨晚之前,敏汐的确举棋不定过,可是经过昨晚,经过与辛炎之间所发生的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之后,此时此刻的敏汐,真的已经无法接受宋柯了,与辛炎无关,与爱恨无关,甚至与任何情感上的变化都无关,敏汐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应该先理清楚了,再去开始或者结束。
敏汐深知,自己已经不再是小孩子,已经满十八周岁了,不能再无比任性自私的随便开始一段感情,然后又草草结束。
宋柯的母亲听了敏汐的决定之后,半天没有开口,敏汐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好像比敏汐还心潮澎湃似的。
过了许久,宋柯的母亲才微微皱起眉头来,定定地看着敏汐,那眼神,那神态,每一个表情,都与宋柯极其相似。这不禁令敏汐开始感到恐惧,不是恐惧眼前之人,而是恐惧当自己对宋柯说出那一番拒绝他的话语时,他忧伤的眼神和他甚至令自己想要为之动容的执念。
看得出来,宋柯的母亲很是心疼自己的儿子,虽说宋柯正直高三冲刺阶段,可这位母亲却与大多数母亲不同,不是将有可能使自己儿子分心于学业的女生彻底赶走,而是想尽一切办法,极力将每个人可能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敏汐觉得,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关爱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客厅中的气氛凝重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宋柯的母亲才连自己都不太确定自己想法似的开了口,“宋柯现在还是高中生,以后他还要上大学,距离步入社会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说到这里,她又停止了后面的说辞,好像在思考着该怎样去开口,甚至都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了。敏汐坐在她对面安静的听着,等着,因为敏汐知道,话说到这份儿上,恐怕她叫自己过来的本来目的,早已被敏汐的坚决和决定给打乱了。“其实我也不是一定非得反对宋柯喜欢你,只是……只是我不知道,如果以后你们俩若真的走到结婚那一步的话,你会成为我们家的珍宝,还是麻烦?”
敏汐心想,这女人果然不一般啊,她说她不非得反对,可见她虽然对我神秘的家庭背景感到不安,却还是想赌一赌,万一中彩了呢?万一我的家世背景不但不会给他们家造成麻烦,反而能在他们家遇到麻烦的时候拉他们一把呢?万一错过了我,等同于错过了某种机遇呢?万一我身上的神秘,正好是他们可遇而不可求的瑰宝呢?
到这时敏汐才明白,原来宋柯的母亲今日找自己见面,不是为了拆散自己和宋柯,而只是想对她的猜测和判断进行一个肯定。
军、官、商,明显的三缺一啊,若再能一不小心和黑道势力喜结连理一下的话,那真可谓是完美无缺了。
敏汐不禁苦笑,“恐怕让您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