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未最终被竹山大学法学院录取。

　　高三毕业的暑假，池父翻译了三年的外语诗集也到了终章，一家人准备从青天外搬回原来的房子。

　　那天赵嘉言来帮忙，趁着众人不注意，将池未拉到小广场。

　　“池未，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她心跳空了一拍，突然想到了高三那年的一个夜晚。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她坐在窗前，看见对面赵嘉言的房间灯很亮。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多喜欢他。

　　“不好意思，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大概是被拒绝了一次，一直记到现在，终于大仇得报，难过里还隐隐有些痛快。

　　她大概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但她也不想再喜欢赵嘉言。

　　她转身往回走，却被拉住手腕，撞进那人带着薄荷香气的怀抱。

　　“对不起，未未，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从五年前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好吗？”

　　她转身，看着赵嘉言，他眼底有泪光，小泪痣闪闪发亮。

　　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最终也只是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说了句“走吧”。

　　好吧，她就是小肚鸡肠。

　　大一期末考后，池未回到长扬城，在车站等车，天空突然开始飘雪，刚好遇见路对面的赵嘉言。

　　不远处站着成对出现的周遥之和嘉佳，他们两个是在高二成人礼那天晚上在一起的，那之后一周，池未都在听他们俩的故事。

　　赵嘉言看见她，朝她跑过来。

　　他们两个留在本地，报考了盛水大学，这次是来接赵嘉言回去。

　　“一起走吧。”周遥之被嘉佳挽着手臂，过来邀请池未。

　　高中毕业一年，周遥之已经买了车，池未被赵嘉佳带上车，和赵嘉言一起坐在后座。

　　车内空气不流通，她垂着头，有点犯困，猛然听见赵嘉佳手机里传来了红包特效音。

　　她抬起头，看见兄妹俩尴尬地对视，有些不明所以，倒是周遥之，笑得花枝乱颤。

　　被这么一搅和，池未也没了困意，从包里拿出手机，刷着小视频。

　　“别在车上看，一会儿容易头晕。”她又听见赵嘉言好听的声音。

　　“哦。”

　　她乖顺地放下手机，继续靠着窗户合眼。

　　车子经过一片土路，颠簸的厉害，此时池未已经睡着，脑袋不小心磕到车窗上。

　　她意识很模糊，只觉得温热的手掌揽过她的头，带到肩上，肩膀的骨头很硬，她便往里拱了拱，脸埋在颈窝里，嗅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

　　前排两人假装无事发生，只是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赵嘉言没心思管他们，垂眸看着池未，颈窝里埋着的脑袋软乎乎的，还能闻到怡人的馨香。

　　他嘴角的笑意很深，想一直抱着她，却又怕她醒来尴尬，于是又将她的头小心翼翼地移开，靠在车坐上。

　　车坐上开着空调，大约有些凉，池未睡着也不那么舒服，很快就醒来了。

　　她一脸茫然地对上赵嘉佳的视线，对方大概想面无表情，但始终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她想到什么，又看向周遥之，旁边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几乎无声，但是池未听见了。

　　“怎么了？”

　　她转头看着赵嘉言，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软糯。

　　对方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些，但笑而不语。

　　她也没了再问的兴致，两只手叠放在赵嘉佳的椅背上，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

　　2018年12月12日，池未生日。

　　几个高中相熟的同学和好友宋央都来陪她，周遥之和赵嘉佳一早便到了，赵嘉言姗姗来迟，朝她走来时掀起的风熄灭了蜡烛。

　　视野骤然暗下来，她适应了几秒，面前出现了一束花。

　　“未未，在你当年最喜欢我的时候，我为了那些可笑的而顾虑错过你，是我永远介怀的事情。现在，好不容易抛下所有顾虑的我姗姗来迟，希望你的青春还没有离开，我来得还不算晚。”

　　他说完抬起头，看见池未眼里蓄满了泪水。

　　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他将花扔到一旁，把池未拥入怀中，泪水浸湿了他的外套，他毫不在意，只是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着池未的长发，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赵嘉言。”

　　池未在他怀里闷闷开口。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当年的想法。我以前觉得，我大概对你就是一时兴起。”

　　这句话刚落地，赵嘉言的动作顿住了。

　　“但我不是会一时兴起的人，何况是对你。

　　我喜欢你，赵嘉言。”

　　当我第一次凝望你的双眼，这辈子就和你绑定在一起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