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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100梵音

不羁少年梦与醒 郑亚东zyd 2672 2025-01-26 11:08

  我把老猿送到单位,一个人开车飞驰在醋县。

  人间冷暖,我亦被困其间。

  狂风像恶魔呼啸,路上的人缩头缩脑,怕被严寒吞噬。

  眼看一年就到了尽头,我稍有点颓意。

  我打开车窗,竟闻到焚烧秸秆的味道。

  当枯黄的落叶在风中飘零,我觉察出生活赐予我的一丝丝寒意。

  当我穿行在草野的时候,内心有一种声音涌动——“路,总要自己去闯。”

  我给曼芸买上《活着》《现实一种》什么的,返回山间。

  山上的树木几近枯萎,少见绿色,惟有松柏依旧坚挺。

  山里的风更甚,甚至有种赶超冬天的节奏。

  托曼芸的福,我的山居生活如约而至。

  我的心莫名松弛,“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让我感受到出世的喜悦。

  让我迎接山头的斜阳,迎接这寒秋的霜。

  临近中午,我和她来到醋县梵寺。

  阳光喷薄而出。

  我们看见一则告示——

  梵寺敬告:

  大德、大善知识,善男信女,四众弟子,本寺正在修缮、建设中,资金有缺口,需要大善的你伸出慈善之手,广种福田,宏法利生,自利利他。

  本寺广招义工,布施有三种:财布施,法布施,力布施。

  南无阿弥陀佛!

  梵寺筹建委员会

  来到千年古刹老松树下,土黄一身的和尚在寒冷中挥着扫把,将零散的落叶扫成一堆。

  庙宇边,冷白一身的尼姑佝偻着静扫尘埃。

  山境清幽,我和曼芸恍惚地走过,并不想打扰其他僧人的宁静。

  其他僧人其实也没被我们惊扰。

  他们不惧冷,自顾自地过活。

  有个年纪不大的和尚还把手机置于脸前,不知在与谁视频聊天,他说“信号不好,看不真,看不真……”

  还有个说道:“做了几天和尚,连肉味都他妈忘了!”

  我感觉有一团妖雾在我们头上飘过,山顶上寺宇的梵音仿佛都演变成鬼魅的声音。

  我们见古树旁的灰墙上贴着张白纸,上面写着:僧人生活区,游客请止步。

  但我和曼芸还是闯了进去。

  方丈看起来很随和,他一边吃斋饭,一边喂老猫,一边耐心给我们介绍该寺的发展状况。

  他说:“很多很多年前,梵寺规模甚大,寺内高僧云集,香火极盛。后因历代战乱,渐渐衰落。”

  他还告诉我们:“过段时间我们要进行为期七日的‘闭关’。阿弥陀佛。”

  “您和其他僧人在一块闭关吗?”曼芸问。

  “不在一块,善哉善哉。”方丈道。

  我的肚子在响,想是饿了。

  见梵寺的三顾斋堂还开着。

  我们径直走进去。

  曼芸从破背包中拽出一瓶老醋,是我们醋县所酿,浓郁的醋香铺面而来,直奔我味蕾,直入我灵魂深处。

  我就着醋,吃着素包子,仿佛回到大学食堂。

  那些旧的时光,凝结着我们深切的爱。

  那时候我们对未来充满热望,可如今却已倍觉人生悲怆。

  “苒苒几盈虚,澄澄变今古。”我感觉时光难留。

  “鲁迅不是说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得挤一挤。”曼芸道。

  “可是有的人海绵里没水。”我说。

  “还有的人脑子里有水。”曼芸说。

  “比如雷二和廖大头。”我说。

  “你和他们还没和解啊?”

  “和解?可笑!就像你和江蓓蕊,好了吗?”

  曼芸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突然想喝点啤酒,是因为创业之路颇不顺心。廖大头这个该死的家伙,盗用我曾发布于剧作网站的原创剧本,而且已经拍得如火如荼。

  这杂种未给我署名。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听说这混球这周要来这醋山拍摄。

  真他妈的服了。

  啤酒真是个懂人心的宝贝,我现在亟需一种醉意。

  李白无醉不生诗。

  我也想像他一样,弄出点动静来。

  曼芸想来心里也有不甘心,她决心想出人头地。

  她说:“我得继承我爹的衣钵。”

  她父亲之死的阴影似乎并未散去。

  “你可曾忘却了人生中还有浪花——那句丢失的誓言,那片心叶的盘旋……”她盯着笔记本,说。

  她心中又激荡起异样的情愫。

  中午,我从山间小卖部买来一箱啤酒,想与曼芸喝个痛快!

  她说:“你忘了我们那次吵架?”

  “咋,翻旧账啊?”

  “没,我怕我下午上课晕倒。”

  “实在不行我替你上。”

  “那咋行。”她敲敲我脑袋。

  “少喝点可以吗?”我握住她衣领。

  “耳朵里卖菜了,我说了下午还上课呢。”

  “跟领导请几天假哇。”

  “山里缺老师。俺们张不开那嘴,也不敢。”

  “好久没释放了,给自己点飘逸!”

  “唉,那就舍命陪夫子。”她说。

  “夫君。”我说。

  “讨厌!”

  我们来到小卖部斜对面的财源小饭店。

  饭店老板是个侏儒,但人还不赖。

  日落了。我的酒兴慢慢散去,趴在桌子上的我醒了。

  曼芸颇感困倦,眼神呆滞住。

  她下午忘上课了。

  “天,闯祸了!”曼芸道。

  黄叶飘呀飘,飘到她的额头上。

  余晖像时间缓缓流逝,疾驰山路的小车也少了。

  惟有拉煤车按着喇叭,尖叫着像毒蛇冲过去,疯狂驶过,烟雾弥漫。

  曼芸拍了拍我肩膀:“总有醉醒的时候。”

  天将黑了,星星也奇怪地跳出来。

  有几分冷哩。

  “你知道不,山里有个怪老头,知道得可多呢!简直就是行走的万事通啊!”曼芸说。

  “谁啊?”

  “人们叫他‘幻爷’。”

  “改天我造访造访。”

  “那老头怪得很,怕你吃了闭门羹。”

  “没事,我喜欢和这些有个性的人来往。”

  有个小屁孩跑过来给曼芸送土豆,他哆嗦着脑袋,流着三寸鼻涕,他的牙齿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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