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幻林大多妖怪聚在半月泉旁边,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半月泉,交头接耳。
“云大人来了。”
众妖纷纷让开一条路,盛卓跟在云悠身后,二人皆是一身白衣,走到泉边。
云悠站定,环视一圈,却见亦狸自昨夜之后,一直用暧昧的眼光笑看着他们二人,云悠只得匆忙避开。
桃灼端着木盘走上前:“大人,您叫我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
木棉也走过来:“云悠,你真要凭着这些修复半月泉?可行吗?”
云悠扫过盘上的几个木盏,分别放着安息油、萤石和绿矾油等几样之前所说的消融岩浆的物料:“我一试便知。”
云悠正打算接过那木托盘,却见一双修长的大手托开了。
盛卓笑道:“书中之法不过纸上谈兵,万一这几样混在一起出现其他意外,我也可以帮你阻挡一二。”
云悠也不再拒绝,点头,站在半月泉边。
半月泉如今只剩下黑漆漆的混浊泉水,粘稠肮脏,与之前的仙境模样相去甚远。
云悠大声道:“所有妖怪退后,木棉、亦狐开启防护结界。”
亦狐、木棉:“是。”言罢,从两边各自架起半圆结界高墙连成一个整体,结界之外是所有防止被伤害的妖怪,而圆形结界之内,只有云悠和托着木盘的盛卓。
云悠侧头回首,盛卓颔首。
之后,云悠便飞至半月泉正上方,盛卓用灵力将木盘上的几样物资一齐传送给云悠。
云悠在半空中,将收到的所有物资以灵力混合,又灌以修复灵力,猛地投入到半月泉中。
物资与泉水一接触便爆发出强烈的反应,结界高墙之内的二人皆是衣衫翻飞,而云悠仍旧以双手给半月泉输送灵力,以实现物资与岩浆的充分消融。
盛卓紧紧盯着半月泉,只要一有意外,便会去护住云悠。
结界高墙之外,所有人都看着两人及半月泉的变化,于他们而言,半月泉就是滋润他们心灵的圣水,如今变成这般污浊的模样,实在是不能接受,所以当得知今日云大人会修复半月泉的消息时,所有妖怪都急忙赶来了。
云悠和盛卓感觉周围温度逐渐升高了,而被灵力光芒掩映的半月泉看不出发生了变化。
云悠收了灵力,仍旧悬在半空中,静静观看着半月泉的变化。
渐渐的,灵光消散了,大家忙睁大眼睛去瞧,却见半月泉仍旧是乌黑的一片泉水。
众妖的眼中难掩失望,连云悠也是心下一沉,慢慢落回到地上。
盛卓道:“别急,再等等。”
云悠的面上惯常没有表情,因而显得十分沉得住气,两人就这样静静瞧着眼前的半月泉。
众妖有些意外,但见二人如此淡定,且没有撤掉防护结界,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过了一会儿,仍旧不见变化,云悠放下手:“看来还是不行,让大家都散了吧。”
言罢,便要转身,盛卓却抓住她的手腕:“你看。”
云悠随意转过头,却发现黑色粘稠的岩浆变得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一般,竟然渐渐分裂开来。而之后,便见许多黑石和灰烬等物渐渐沉到了泉底,再之后,连黑色的墨汁都消失了,半月泉如同清水一般,变得澄澈干净。
云悠也有些惊喜,不由得凑近去看,单膝蹲下,当真清澈见底,泉底黑色的石块铺满一层,然后,便想用手舀起一捧再看清楚些。
盛卓又抓住她的手腕,也蹲下来道:“现在半月泉里的成分太多,我们并不确定是否可触碰,但是现在应该不会有反应了,可以让他们先撤掉结界,叫修公来测试一下泉水的水质。”
云悠点点头,依言而行。
撤掉结界后,所有妖怪都想凑到半月泉边,亲眼仔细看看修复后的半月泉。
盛卓见状忙道:“大家稍安勿躁,待我们测试过现在的水质后再触碰,现在只先远观即可。”
自从泉水出现变化开始,所有妖怪都长大了嘴巴,眼前的一切都太神奇了,最让他们欣喜的是,半月泉居然真的有救。
修公很快就提取了一碗水,以药剂和灵力分析出了水质的大致构成,然后与盛卓、云悠低声说了许久。
大家焦急地看着他们,也不知道修公都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只见修公终于说完了话,摇了摇头,而盛卓一脸意外,只有云悠仍是如常的面色,走到泉边,手掌一挥,在半月泉上罩了一层拦断网。
众妖惊诧地看着云悠,云悠随即解释道:“通过那些物资和灵力,我们将半月泉修复成了清澈的模样,但它终究是和原来不一样了。刚才修公用灵力检测后得知,现在半月泉的水源虽然看起来澄澈,但其中有太多复杂成分和毒素,不要说像之前一样解渴,就是触碰也会对你的皮肤、毛发造成影响,所以我设了拦断网在半月泉上,大家只能在泉边观赏,不能再触碰了。”
闻言,众妖们虽欣喜于半月泉重归清澈,却也因为再也不能亲近而失望难受。
云悠继续道:“恢复到这种程度,已是我所能做的最大程度,还望大家见谅。”说完,云悠深深地鞠了个躬。
妖怪们闻言纷纷摇头:“云大人,不是你的错!”
“云大人,你是最棒的!”
……
待大多数都散去,半月泉恢复了平静。
原本木棉还想留下来问清楚情况,却被桃灼推着离开了:“看不出来大人正伤心吗?棉官儿你要是问不如直接去问修公。”
木棉闻言道:“对啊,啊不对,云悠伤心我应该留下来陪她、宽慰她。”
亦狸凑过来:“棉官儿,你要长些眼色,你看云大人身边不是已经有人陪了嘛快和我们一块走吧。”
说着,便和桃灼一起,一左一右将木棉架走了。
云悠抱胸看着眼前的半月泉,微风吹起水面波澜,一切都看起来和曾经很像,但是就是是干净了,仍旧回不到原来的仙境湖面了。
盛卓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面容略显沉重地站在云悠身旁,一起看着安静的半月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