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弃已经失踪数日了,竟然这么久了,小丢纵使怀抱再大的希望,也难免要觉得不好振作了。
看不出有多消沉的昭信却看得出比往日要安静了许多。他开始履行打水工职责,也不怎么介意偶尔被晴纠缠在洗衣房门前那口井边。
这女子大概也不多想她的艺了,自顾暗传秋波缠着打水工,洗衣服也几乎成了件挺高兴的事。
这天不巧,桃管家前来探班,远远瞧见她正快活不过围绕昭信跳舞。昭信出于对她起码的尊重,没有推挡她,或避开她。
正当晴摇弄着她的纤臂倾力吸引,忘情得以为自己回到了高贵歌台无所不能时,“晴——姑娘!”桃管家叫住了她。她吓得立刻还魂,同昭信一块扭头看过去。
“你洗衣服能洗到这兴头,真叫人佩服啊。”桃宣挑大她那双还算清纯的美目。
“啊,我……我身上好酸,所以,活动活动。”晴不干不脆地掩饰说,一面撑了撑自己的腰,扮可怜。
“这样?”桃宣心里暗笑,“你最近用水是不是太铺费啦?”意味颇深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话呀,用水还能叫铺费!”晴当即失了怜态,大口争辩。
“怎么不铺费,你不光用水你还用人啊!昭信公子给你拎多少桶水啦?你洗个衣服要指使他多少回呀?”桃宣盛气凌人。
“昭信公子,你不能不说话呀,我指使你了吗?”晴一脸委屈改变战术。
“昭信公子你不用替她说话,你也不会替她说话,对吧。”桃宣冷静斩断晴的后路,巧笑应对。
“我去厨房看看,那边可能有什么需要。”昭信哪有那么复杂,稍稍打着幌子就抽身。
“好,你去,别累着了,该歇就好好歇着啊。”桃宣温柔讨好,将张口欲辩的晴给堵了。“晴。”不等她再度张口马上说,而此时昭信已经爽快离去。“昭信公子是小弃宅主的相好,你明白吗。”桃宣又一次挑大美目,态度妖娆语意微懒。
两个身材各有千秋,身高不相上下的女子在井边伫立着。
晴整个人抽了抽,她受惊时向来如此:“什么?”
“你好好想想,自己理解。”桃宣说着就要转身,晴双手一跳起来拉住她:“那个小弃那么难看,昭信公子看上她?”
“晴,你这是当我的面,你可别当着小丢宅主的面这么说。否则,你也许不用被赶出去,而是被……”桃宣略想地一看身旁的井,“沉到井里去。”
晴吓得身子一缩,松开了桃宣,那副绝代佳人的熟女姿容,竟叫人看出了一些滑稽。桃宣有些恨之不争地笑一笑,离去。
接下来,洗衣服对晴来说再度变得煎熬和痛苦。而且一想到,连小弃那样的都能勾搭上昭信公子,自己难不成比她还不如?便无疑又加深了她的痛苦,险些不用人沉自己就要跳到井里去了。
近来,灭幻等对远俗们的戒防已经到了夜半查房,白日巡事,无聊委随,草木皆兵的地步。
歇普利娃、纳普伽、血冥在宅园中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他们拎桶的拎桶擦抹的擦抹,干着活的时候常常会招来附近仙三的围观,偶尔还会遭到蛮横无理的梵汐迎头挑难。
原本就肆无忌惮的梵汐,变得更加肆无忌惮针对他们。他们即使忍无可忍想要教训那小子,也不得不顾虑重重打消念头。
“像盼星星盼月亮啊,什么时候盼到映暹前辈能来?”林千千信步走在灭幻旁边,两人在丢弃宅外围巡视。
“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想。”灭幻无奈。
“作为徒弟的梵汐,他会不会有办法找到他师父啊。”
“他除了会告诉我们,他是他师父抛下不管的徒弟,他还会透露什么。”的确如此,梵汐任谁跟他问及师父,他都会分外不爽地表示,自己和那位师父已经暂时脱离关系了。
“难道他师父私下交待过,不让他乱讲?”
“我认为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不肯讲。”
“他有必要那么守口吗?为什么呢。”林千千比划着随意的手势。
“他就是那么奇怪,要不是看在他是重修前辈的份上,我一定好好治治他。”
林千千见他眉头都皱了,心领神会。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首美丽的曲子,幽幽前奏敲开人们的心扉,如温柔安静的思流注入,一会儿后,掺入主旋律,节奏有些轻快地夹杂着一点忧伤。
这调子不仅袭耳后清晰如在耳边,且所有丢弃宅范围内及附近的人都能听得到,俨然不折不扣的神曲。
林千千怔然低呼:“是幽涧!”
“是幽涧前辈啊!”正在厨房帮忙的花龄大叫起来。
“谁,谁,谁?”玛米蒂一面生着火一面专心听曲子,听到花龄的大叫声便躁动起来。
正在煮食的大厨路娜贝莎用炊具敲了敲案板:“不要惊动,听。”
莺莺怔然看了看大伙,手拿锅盖,忘记了加水。
小丢带着苏拉正无所事事遛达,听见曲子便以为是小弃回来了,有些激动地对苏拉说:“小弃回来了,我们快去看看!”曲风倒颇有小弃的神韵呢。
一阵旋律后,一个有些清澈并稍稍浑厚的男音和着曲子唱了起来:“轻风轻荡花盘,轻吻着花瓣,轻声轻唤轻喃,轻诉着衷肠……”
随意站在丢弃宅东面一处空地上,沉闷着头的歇普利娃眼神一嘲:“无聊的家伙。”
“漫天光影流转,我身在何方,没有你的相伴,我只有泪光……”
小丢听着这无比动听的歌声怔了又怔,迫不及待要去寻人了。认为,小弃或许正跟这唱歌的人在一起。由于歌乐听来是匀散在空气里的,辨不出来源,所以她只能盲目得到处乱转。
“我眺望无边的花障,我彷徨越美越悲伤。谁的谎,将我沦陷在这孤单……”
“唱得太好了,简直听得我心都碎了!”花龄狠狠赞。
玛米蒂显得无比激动说:“我想活在这首歌里,告诉我怎么做,怎么做……”
“哈哈……”贝莎忍不住笑了,她很清楚唱这歌的人从来都只唱这一首,也只会这一首,并且每回都拿这一首来作为自己登场时的节目。
“花艳花美花幻,花恣意绽放,花痴花迷花香,花尽这信仰。梦被努力收藏,心却被弃荒,注定不能逃蹿,挣不开这圈。我眺望无边的花障,我彷徨越美越悲伤。谁的谎,将我沦陷在这孤单……”
“哎,这歌要是第一遍听该多好。”林千千简直难过地看了看灭幻。
“我觉得一直都很好听。”灭幻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