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参见大人。”
“嗯,你叫什么名字?”白穆黎看着趴在地上的男孩。
“他们都叫我阿笨。”
“阿笨?”
“是。”
“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他们说我总是笨笨的,就叫阿笨好了。”阿笨趴在地上闷闷的说道。
“是姝儿说的吧。”白穆黎一副笃定的样子。
阿笨呆呆的趴在地上,没有反应。
“姝儿是你什么人。”
“是。。。”
白穆黎瞥了一眼地上的阿笨,不经意的说道:“说谎话是要坐牢的。”
“是我的阿姐。”阿笨声音带着哽咽。
“阿姐?”
“是。”阿笨抹了抹止不住的眼泪,“那年冬天,我在地里饿晕过去了,是阿姐救了我。她说,以后就是我的阿姐。”
“你阿姐平时对你怎么样?”
“很好的,阿姐人很好,对谁都好。”阿笨着急的抬起头,生怕白穆黎不信似的强调着,“他们都说阿姐好的。”
“你阿姐平时有没有什么交好的人,或者有矛盾的人。”
阿笨低下头认真的想着,一滴眼泪从眼眶滴落,入了膝盖前的尘土:“交好的人。。。阿姐和庄子里的人都很好,说不上和谁特别不一样。至于有矛盾的。。。好像没有。”
“那你阿姐走以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或者言语?”
“反常的举动。。。”阿笨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有一天,她从树林回来后,失魂落魄的,干什么都心不在焉。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后来,我看到她手腕上有伤,她也只说是摔的。”
“嗯,还有么?”
“没过几天,她又高兴了,她说就要见到她的情郎了。”
“你知道她的情郎是谁么?”
阿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还有别的么?”
“其他的记不清了。”
“那池子的荷花,是你看着你阿姐亲手种的?”
“不是。”
“那你怎么说是你阿姐种的。”
“有一次,张大哥来说的。”
“张大哥是谁?”
“是张管事的儿子。”
“他和你阿姐关系怎么样?”
“别人都说张大哥很喜欢阿姐,但我觉得阿姐并不喜欢他。”
“你从哪看出来的?”
“嗯。。。阿姐好像不怎么和他说话。”阿笨使劲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对了,张大哥还送了阿姐一块玉佩。”
“是不是这块?”白穆黎打开盒子,拿出半块玉佩。
“好像是吧。”阿笨仔细的看看半块玉佩,“我觉得他们俩一人一半的,具体什么样子,我不记得了。”
“你阿姐不在了,你就没想去找找?”
“想过,可是张大哥说,阿姐被别人接走了,让我别管。”
“那你张大哥呢?”
“不知道,张管事说去远游了。”
“张管事和他儿子关系怎么样?”
“不太清楚,张管事很凶的,我们平时不敢和他说话。”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白穆黎想着阿笨的话,看来这个事没那么简单,这个张家儿子去哪了呢?
噔,噔,噔
手不自觉的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白穆黎突然站起了身:“丘宇!”
“是。”
“去山庄一趟。”
没有颜玉祥拖后腿,白穆黎和丘宇快马加鞭,趁着夜色,俩人赶在子时,赶到了山庄。
“张管事的母亲在时,住在哪?”白穆黎一边快步走进庄子,一边问身边的下人。
下人听到问张家老太太的院子,有点疑惑,却也还是如实答道:“在后院的一个小院子,挺偏的,现在都没人住了,大人现在要过去么?”
“带路。”
“是,大人随我来。”
随着下人的步伐,穿过了大半个庄子,终于在又拐了几个弯之后,来到了一个荒凉的小院子,来人指着破旧的木门:“就是这了。”
白穆黎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院子,在夜色里,更显得阴暗了几分:“这庄子平时不是都归张管事管着,怎么让自己的母亲住这么破旧的院子?”
“张管事说,张家老太太喜欢清静。”
“他那个儿子住在哪?”
“住在隔壁。”
“去看看。”
“是。”
从张老太太的院子,往旁边走几步,紧挨着一个差不多大的院子,就是张家儿子的院子。白穆黎举着火把走进院子,看看院子大门上挂着的锁链,生锈的厉害,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走吧。”白穆黎转身返回了张老太太的院子,“这院子平时张管事来么?”
“有时候来,说是祭奠母亲。”
“嗯,把门打开。”
“是。”
咯吱
门轴转动发出了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更加刺耳,火把的光顺着开了的门扇照亮了整个院子。
一众人看着这院子,都发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想象中杂草丛生,尘土满院的场景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副打扫的干净整洁的样子。
白穆黎走进院子,径直推开了正屋的房门,门的正对面,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中间放着张老太太的灵位,看样子,是有人经常来祭祀。
白穆黎在屋子里转转,整个屋子,除了这个桌子,没什么别的东西,好像真的是为了亡母准备的。看到最后,白穆黎又看了眼张老太太的灵位,干净,没有一丝灰尘,看看灵位底下,好像有浅浅的划痕。
白穆黎伸手试着转动了一下灵位,桌子后面的墙居然转动了起来,露出了一条长长的暗道。
举着火把,白穆黎小心的踏上了台阶。顺着台阶往下蔓延,路越来越窄,周围一片黑暗,一股腐败的味道隐隐传来。
转了几圈之后,底下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摆着几只大箱子,用火把照了照,都是一些金银,合上箱子,白穆黎转动着火把,看这箱子有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在两个箱子的中间,白穆黎找到了一块松动的砖,按下砖,旁边的墙发出了一声巨响,随即转动了起来。等尘土落地,白穆黎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一个宽敞的房间,一张破旧的桌子并着一把椅子,上面燃着昏暗的烛灯,角落里铺着的破草席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少年。听到有声音,也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并没有别的动作。
白穆黎看着这密闭的空间,忍受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开口问道:“你是张管事的儿子?”
破草席上的少年听到声音,明显僵了一下,缓缓的转身,露出了瘦弱苍白到扭曲的脸,哑着嗓子艰难的开口:“你是谁?”
“我是衙门的人。”
“哈哈哈,衙门?”少年从草席里钻出来,杂乱的头发上插着几根稻草,衣服破烂肮脏,张嘴露着一排黄牙。
“嗯。”白穆黎看着这少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是谁把你关起来的?”
“是谁有什么重要?”少年伸手拽下了头上的一根草,坐在地上拿起桌上的破碗喝了口水,抬眼盯着白穆黎。
白穆黎回视着少年:“我可以救你出去。”
少年迟疑了一下,轻轻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出去有什么用,只要她活着就好了。”
“她死了。”
“谁!”少年闻言瞪大了眼睛,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在幽暗的密室下像带着诅咒般,恐怖异常。
“姝儿。”
“怎么会?”少年挣扎起来,想抓住白穆黎的手臂,向前蹒跚了两步。
嘭!
长久困在地下,双腿受不住突然的发力,少年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在暗室里回荡。
“他明明答应我的,怎么会。。。”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两行热泪从少年血红的双眼中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白穆黎在旁边等着少年,看他从小声呜咽,到嚎啕大哭,都没有多说什么。
等少年终于气息平稳了些,白穆黎上前给他倒了杯水,递到少年手边:“你不计划说点什么么?”
“他怎么说?”捏着破碗的手微微发抖,声音从少年哑着的嗓子挤出来。
“他说不知情。”
“哈哈,好个不知情。也就是我傻,听了他的鬼话,才弄成这副鬼样子,可怜我的姝儿。。。”
又一行泪滑了下来,少年伸手随意的抹掉,深吸了口气。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