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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大雨

诉千殇 赋君竹 3187 2024-11-13 09:09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师妹成为了柳天涯生活中唯一不能失去的东西。他在自己十七岁那年,于飒克城皎洁的月光下吻上了女孩柔软的嘴唇,第一次动了情。明明记得,最初的时候,柳天涯是有那么一丢丢不喜欢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姑娘的,尤其是在这个人占了他的房子后。

  初识一个人时,大概都会是着这种感情,想要了解他的性格,想要知道这个人好不好相处,日后该怎么面对这个人。那时候的柳天涯大概就是这个心情。但相处之后才发现,这个女孩有多迷人。

  她清冷却不清高,她总是会一个人坐在山上发呆眺望皇城许家的位置,没到这种时候,柳天涯都会小心翼翼地避开她,但这并不妨碍许潇潇察觉。这种时候,她总会说一句:“师兄,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柳天涯当然不会拒绝,于是他总会屁颠屁颠跑到她身边坐下,一起看这夕阳落下,偶尔许潇潇看累了,会不由自主地把脑袋靠在柳天涯的肩膀上,两个人一起被落日的余晖笼罩全身。

  听山风吹拂,看万千候鸟,倦飞知还……

  如此看来,那个年少时他最想离开的奇灵山脉,却时这纷繁世界所剩的“桃花源”。

  姑娘偶尔兴致上来时的小脾气和柔软却依旧强硬的个性,无不让他深陷其中。

  后来,他们的相知相守,患难与共,并肩作战。

  自出师后经历的所有事情,那些痛苦挣扎的轮回,让他对许潇潇的感情多了更多小心翼翼的保护。

  不管怎么样,所有的感情砸进去后,柳天涯从来就没有后悔过,他喜欢这个人,就这么简单,是生是死他都愿意。他喜欢每天听到姑娘甜甜地叫他“师兄”,喜欢日常闲暇时响起的琴声,他不知道如果他的人生中再没有这个人该如何活下去。

  柳天涯自认为自己从来不是悲观主义者,他很能想开,也不喜欢沉浸在过去,他可以熬过所有的风霜雨雪依旧能笑得张狂,但他做不到没心没肺。他们这一代人,要是没心没肺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所以,当柳天涯看着尸横遍野、残破荒凉的琴教时,原本温热的心兜头砸进冰窖中,连个缓冲都没有,就这么直接的、残忍的摔进了深渊,四分五裂。离行前,许潇潇回眸对着他笑着说的那句”好“,就这样没了踪迹。

  柳天涯突然像疯了一样翻找着尸体,那么多人柳天涯一个一个找,他不希望能找到她,这样还有个念想,但若是没有,人还能在哪?剑族?

  大雨一遍遍地冲刷着这篇天地,鲜血顺着砸落的雨滴在地面上蜿蜒曲折,死尸泡在鲜血中狼狈不堪。

  她怎么能死?她凭什么死?

  明明那么美好,不染纤尘,像一朵脱俗的莲花,怎么能这边毫无声息地死在冰冷的雨天?

  “阁主!”

  “阁主!”

  “您冷静一点!”

  柳天涯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像个疯子,披头散发,全身湿透。

  疯子挺好的,还有人管着,他现在连个疯子都不如!

  “柳天涯!凝神!冷静!”离情的声音冰冷刺骨,将柳天涯的神经狠狠一刺!

  混乱之中,他站在遍地死尸中,任由大雨冲刷,他突然明白了许潇潇当年面对血亲惨死时的感受,亲眼看着他们倒在血泊中又是什么感受。柳天涯茫然站在雨中,觉得挺奇怪的,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很空很没意思,觉得这个世界也就这样,没什么值得的。以前那个对外面的世界好奇满满,想要去闯荡江湖的人仿佛一瞬间就没了。

  许家灭门后,为什么许潇潇那么一个小小的女孩能冷静淡然到那种程度,大概也像现在的柳天涯一样,觉得这个世界挺没意思的。

  他身后的众人见柳天涯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实在拿不准此时这位柳阁主的状态,都不敢上前,深怕他突然发疯。

  正在这窒息的沉默弥漫之际,空间撕裂的声音突然响起。

  许若风刚踏出时空,就看到了满目的尸体和站在血泊中的柳天涯,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这算什么?因为他没有亲眼见过许家灭门,所以在这儿补上?

  柳天涯转身看他时神色空洞,没有丝毫光彩,空得彻底。看到这样的柳天涯,许若风一股火直接烧了上来,他窜到柳天涯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上来就是一拳。

  “柳天涯!这就是你他妈承诺的保护?!”

  柳天涯脸被揍得偏向一遍,阴影覆盖了半张脸,看不出神情,良久后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很轻很轻,但是在寂静的环境中却显得既突兀又恐怖。

  “轰隆隆!”天边的雷声轰然炸响,白色的闪电划破长空,将天空生生撕成i昂版,雨点砸落在地溅起的水花混着冰冷的鲜血落在空洞的时空。

  许若风见柳天涯这样,恨不得当场把他揍死,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就这么一个亲人了,结果现在,什么都没了!

  柳天涯的神色空挡,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许若风松开了拽着他领子的手,声音沙哑:“清秋有没有可能是自动断开。”

  “没可能。”许若风抬头看了眼天边越聚越多的乌云,“清秋琴弦寸断,落尘亲眼看到的。

  柳天涯从混乱的神志中扒的血肉模糊才勉强找到一丝清醒,许潇潇身上除了清秋还有什么能联系上她的,还有什么?潇潇,求求你,给我点提示。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猛然响起来,临行前他将落族的古玉牌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落族的古玉牌大多都有联系的功能,这一代落氏三兄弟的古玉是专门制作的,不仅能联系上对方,还能定位到手持玉牌人的所在地,这是落渊城告诉他的。但为什么柳天涯保留古玉牌这么多年却没有被找到,没有人知道。

  柳天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结果一转有就看到了站在琴教门口,刚从紫微帝国赶回来的风流和白依。

  之后发生的事,当多年后柳天涯再次回忆时,还是能想起当时的绝望和无助。

  琴教仅剩的三千人全部归于风流和白依,琴教教主许潇潇生死不明,风流接替管理琴教,许若风同柳天涯一道赶往落族境内,然世事弄人,落渊城并未与之联系上,许潇潇这个人就好像彻底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落渊青失踪,落族半玉失窃,很难不让人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同日,司徒雨落登门剑天阁,携枫影剑碎片。

  司徒境内。

  司徒雨落从小就是活泼开朗的性格,她总是喜欢和哥哥呆着一起,缠着哥哥陪她玩,有时候在面对枫影冷漠的表情时,她会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生闷气,或者跟司徒锦告状。

  她喜欢呆在司徒锦身后,说她软弱也好,说她弱小也罢,都无所谓。她的天性如此,所有的事情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独当一面的一天,也从未想过会亲眼见到司徒锦的尸体和满地的枫影碎片。

  司徒雨落推开司徒锦的房间面对的就是一屋清冷,没有人,什么都没有,在房屋正中是一把掉落的折扇,扇叶半开着,能够音乐看到扇叶间的纹路。

  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心慌。

  她猛然回头,冲了出去。

  铺天盖地的大雨砸落而下,一点一点砸在她心头。

  哥,你在哪?

  司徒雨落最后找到了后山,那个毁了她一辈子的后山。

  枫影的剑片根本不是平常人能碰的,司徒雨落捡起来时,双手被割的血肉模糊,但她浑然不觉,在大雨中混着鲜血捡起碎片。

  枫影虽然四分五裂了,但是她能够感受到剑灵仍在,那一丝虚弱的剑灵正附着在四分五裂的剑身上。

  “枫影……”司徒雨落的声音颤抖,“我该怎么办?”

  剑片发着微弱的红色光芒,司徒雨落抱着司徒锦的尸体整个人都在发抖:“哥,我给怎么办?”

  “对……柳天涯,我可以去找柳天涯。”

  这场大雨,混着血腥的洗礼,埋葬了所有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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