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年关将至,听说江谋兮一行人带着陈曦然离开了。
许芊澄和那琴师甚少再见,不过银子倒是送出去了不少。许幼悠则关起门来研究所谓的无界之体,但始终没研究出什么名堂。
这期间最大的事莫过于是中原国和西北的和亲。
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西北公主,许芊澄没有任何看法。她太明白做宫妃是怎么一回事了。
“公主!公主您慢点!”
芷乐举着把油纸伞,在人群中小心的穿梭。
她气喘吁吁的挤到婻穆跟前,把伞举到婻穆的头顶,又替她拂去发上、肩上的积雪。
“公主怎么也不等等奴婢?这长安城不比西北,天寒地冻的……您还有两月余就要进宫,这若是冻病了,奴婢可没法向王上交代!”
芷乐有些郁闷鼓起两腮。冬装领口上银白色的绒毛衬得她的圆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婻穆被她这幅神态逗得笑弯了眼睛:“不就是身上落了点雪嘛,你家公主还没有娇弱到弱不禁风的地步。”
“公主……”芷乐没再与她逗趣,而是抬头望着这满天的白雪,一时间竟有些怅惘,“西北从来不会下雪呢。”
婻穆随着她的目光,也将思绪迁移到这皑皑白雪中。
大雪伴着凌冽的风,空气中满是清冽冰凉的味道。
长安街的小贩推着车贩卖冒着热气的豆汁,时不时还有肉包子的香气飘过来。整个街道熙熙攘攘,行人的呼吸化作一股股的白烟。
长长的冰柱像长剑一样挂在檐前,仿佛是银子铸成的,那么亮,那么有光辉。
“要是王上不让您来中原和亲就好了……”芷乐轻轻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着。
婻穆没有搭话,准确来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婻穆想也许她会永远记得,记得那日父王把她叫到跟前。她在离他五步远的位置跪下,继而抬头仰望着他。
“小九。”
婻穆是西北的九公主,所以王上从小就这么唤她。对于这个称呼婻穆已然习惯,可是这会,他的声音中透露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悲悯。
那一刻婻穆心下已然明了。西北王室不会白白养她到十六岁,如今,终于到她该回报的时候了。
不过幸运的是她在西北生活这十几年,每一天想的都是该怎么样才能活下去,没空对哪个西北男儿动情。除了母妃和皇弟,她在西北也算是了无牵挂。
婻穆听得王上缓缓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中原使者前日来访,两朝交好,当以和亲为益。本王膝下公主贫瘠,大公主、四公主已然出嫁,十公主年龄尚小……”
在婻穆很小的时候就被教育,被告知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接受这样的命运。
于婻穆而言,嫁给一个君王使得两朝交好,或是下嫁给臣子以固君心,没有任何的区别。
西北是小国,国力薄弱且多天灾,因此不得不一直去讨好其他大国。
婻穆姐妹几个自幼学习琴棋书画,学习各个地方的文化,学习如何当好一个后妃、如何勾心斗角以此来为母国谋取最大利益。
然而,此时此刻,她听得命运的风呼啸而过,忽然有了一种想要挣扎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