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娇不喜欢住医院,医生给她做完理疗陈礼就带她回家了。
两个人很突然的就陷入了冷战,一直到夕阳垂落,夜幕开始笼罩这座城市,他们彼此还是不说话。
沈明娇趴在床上短暂的眯了会儿,再醒来的时候陈礼还是坐在她身边,支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他今天突然从会议上离开,有很多事务就是副总也没有权限拍板,都堆积着等他来处理。
卧室里只开了盏柔和的夜灯,月白色的光线并不是那么明亮。
笔记本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将他本就锋利的五官线条衬得更加的锋利。
沈明娇的意识还昏昏沉沉的,腰间的旧伤还在隐隐的泛着疼。
她被堆在柔软的蚕丝被里,看得有点痴迷。
她第一次见到陈礼的时候,陈礼才满十岁。
一转眼,二十年都过去了,陈礼都三十了。
只是不知道是沈明娇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岁月真的格外偏爱他,年纪的增长好像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特别明显的痕迹。
沈明娇前两天刚见过陈璟。
陈璟比陈礼大六岁,今年都三十六了。
自从两年前陈嘉仕将他踢出陈氏、程静仪也顺利跟他离婚后,陈璟这个人就变得越来越颓废了。
沈明娇并没有特地去关注过他的现状。
说白了她根本不关心陈璟过得怎么样。
他们算不上不共戴天的仇人,没有那么深刻重大的仇恨,只是双方都不待见彼此,所以漠不关心。
他对陈礼的伤害始终是已经造成了的。
沈明娇不可能有跟他和解的一天。
只是她也没想过,要陈璟过得有多惨。
陈礼从小就教她,不要任由别人欺负,但也不要存害人的心。
所以即便是陈璟,沈明娇也没有在心底里暗戳戳的诅咒过他。
她和陈礼的行事准则是一样的。
只要对方不来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主动去找别人的不痛快。
只是陈璟如今也不用谁来害他,他自己就已经把自己折腾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他记恨陈嘉仕踢他出陈氏,还逼他跟程静仪离婚,断了他的后路,这两年根本就不回家。
家也没了,事业也没有了。
陈璟具备所有堕落的条件。
然后,他果然真的堕落了。
也或许不能说堕落,陈璟本身就是这种人,只是没有陈嘉仕压着他,也不用再担心第二天要上班,要被困在各种虚无又伪善的氛围里,陈璟直接就放飞自我了。
他日日夜夜花天酒地,才短短两年的时间,就把自己从勉强也能算是个翩翩公子的状态,折腾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落魄汉。
沈明娇见到他的时候,差点都没认出他来。
陈璟比之前胖了一圈不止,留了一个差不多到肩膀上的头发,像个油光满面的大姨。
再看陈礼。
明明他们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但陈璟是真的比不上陈礼一根手指头。
从个人能力,再到外表形态。
沈明娇有时候也觉得很纳闷。
她见过陈璟母亲的照片,那也是个大美人,陈嘉仕长得也不差,只是怎么这两人生出来一个陈璟,既不像爹也不像妈,丑得独树一帜。
李姨的敲门声打断了沈明娇对陈礼的注视。
她做好了晚饭,却迟迟不见他们两人下楼,怕等太久菜都冷了,才上楼敲门叫他们吃饭的。
沈明娇被打断了才意识到自己看陈礼看得出神,小脸藏在被子底下偷偷的泛起了一点红晕。
她自以为很隐蔽的把自己藏了起来,却听陈礼淡淡地开口:“醒了就起来吃饭,别装睡。”
他早就察觉到了沈明娇看他的视线。
她在他面前哪儿能藏得住啊?就是看他想不想揭穿她而已。
这还是回到家之后陈礼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沈明娇也没有扭捏,把被子扒开了一点点,语气也很冷淡,说:“我不吃。”
陈礼一顿,转过头来看她:“娇娇,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
沈明娇直接转过身,背对着他,说:“我不饿。”
陈礼把膝上的笔记本合起来,随手放到床头柜上,说:“你今天中午就没怎么吃饭,晚上再不吃,是想把自己的胃熬坏吗?”
沈明娇闹脾气没有回答,陈礼坐在她身边,也没急着去碰她。
过了半天,陈礼已经没有刚得知她摔伤的时候那么生气了。
他尽量心平气和的跟她讲道理:“我知道你重视六月的比赛,但你要按照这个节奏练下去,还没等到比赛,就先把自己折腾出一身伤,这不影响状态吗?”
“娇娇,我不是想对你发脾气。”他说,“我只是希望你照顾好自己,爱惜自己的身体。”
沈明娇向来吃软不吃硬。
如果陈礼还是很生气的教训她,她就会梗着脖子跟他硬吵。
但他一说软话,沈明娇的委屈就压不住了。
她背对着陈礼,无声的掉眼泪。
陈礼甚至没撑过一分钟,就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去抱她:“哭什么?”
他把沈明娇从床上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腰,无奈道:“该哭的人是我才是吧?一天天的,你就会吊着我的心。”
他越哄沈明娇就越是觉得委屈,哭着说他:“谁让你凶我的?”
陈礼觉得自己很冤枉:“祖宗,为什么时候凶你了?”
他就是说话没太注意语气,因为怕吓到她,后来还都不说了。
沈明娇蹭了他一脖子眼泪,说:“我不管,你就是凶我了。”
陈礼开始哄她了,她就开始满箩筐倒委屈:“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还说我,又不是我喜欢摔倒的,我难道不怕疼吗?”
“我都那么难受了,你还一来就凶我,还不理我!你别理啊,你现在也别理我啊!”
她气上头了,双手无意识的就要去推陈礼,被陈礼控制住了,赶忙哄:“我错了。”
到最后认错的人还是陈礼。
他怕沈明娇挣扎又二度伤到刚敷药的腰,陈礼将她的手腕交叉在一起控制住了,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也不敢太用力:“好了不哭了,我不凶你,你别乱动,一会儿腰又疼了。”
他亲亲沈明娇的额头:“对不起,宝贝。”
沈明娇呜咽着把自己藏到他怀里。
陈礼捋着她的后背,一字一句很耐心的哄着她,说对不起,又说:“是我太担心了。”
沈明娇抽抽噎噎的说没事。
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但还是很缱绻的蹭在他的颈窝里,说:“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你不要再说我了。”
陈礼还能怎么办呢?
她一掉眼泪,他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只能答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