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欢掩掉自己的鼻音，恢复乐天派的人设：“你之前说的给矜矜安排份工作这事儿，还作数吗？”

　　她刻意开了扬声器，让宋矜能听清方泽的回答。

　　懒散的男声在片刻沉默后响起：“当然。”

　　“但她会来？”

　　状似无意的话里，饱含无奈。

　　“你也知道上次的事儿过分了？”周清欢朝着宋矜挤眉弄眼：“还不赶紧道个歉？”

　　方泽从她这话中瞬间明白两人现在在一块儿，倒吸一口凉气：“……你他妈的。”

　　“咋？不服？当初拉我上贼船的时候可没见你对我这么凶啊。”周清欢义正严词地反问。

　　“行了你们两个。”宋矜失笑，扬声打断两人的拌嘴：“我个当事人还没说什么呢。”

　　方泽不说话了。

　　周清欢也默默低下头了。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她老神在在地像是教育孩子：“没生气。”

　　方泽似乎是趴在听筒上的，声音弱但极响：“真？”

　　“如假包换行不行啊？”宋矜曲起手指，往手指屏幕上重重一敲。

　　那头的方泽极其应景地惨叫了声。

　　三人之间产生的隔阂，悄然化解。

　　周清欢哭得眼睛肿，一笑起来直接成了条缝：“那矜矜工作的事儿，可交给你了啊。”

　　“成，你呢？”方泽打了个哈欠，“要不要一起来？”

　　宋矜揶揄：“一挖挖两个？方少爷不隐藏身份了就是豪横啊。”

　　方泽又是一个哈欠，“你们是我大哥大姐，能不对你们好？”

　　周清欢听他这困意连天的，忍不住吐槽：“昨天晚上浪的挺狠啊。”

　　方泽话不过脑：“这你得问邵栩。”

　　一语激起千层浪。

　　宋矜拧起眉心：“邵栩和方氏有什么关系？”

　　方泽意识到失言，笑着打哈哈将这事儿糊弄了过去，不等两人再问，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清欢拉长唇线，“奇奇怪怪的。”

　　“奇怪的事情还少吗？”宋矜淡笑耸肩。

　　她只觉自己存在一个很奇怪的怪圈内，每个人都隐瞒着一些事。

　　特别是张雪慧死后，所有一切都变得愈发离奇，却又在某个时刻诡异地共同指向一个人。

　　宋矜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指着墙角一台四分五裂的电脑：“你砸的？”

　　周清欢挠头：“对……我只要一想到他操控借给我的电脑，我就什么都不敢用了。”

　　这些日子，她甚至连家里的WiFi都不敢连，全用的流量。

　　宋矜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他不会监控你的。”

　　周清欢怔在原地：“什么意思？”

　　宋矜淡笑了下：“我和秦渊最大的过节无非是戳穿了他出轨，这点仇恨，至于让他搅黄我的工作？”

　　“他这么做，大抵是有人在添油加醋。”

　　宋矜不傻，早就想通秦渊这么做的理由了。

　　不说，只是懒得计较。

　　但现在看周清欢这么胆战心惊，认为还是有必要解释一番。

　　周清欢惊得直起上身，“什么？！秦渊还能受谁……”

　　愈发微弱的音量，传递出她已经猜到人选的信号。

　　宋矜对上周清欢的目光，两人不约而同道出名字：“乔枣枣！”

　　“好啊，我就知道这小妮子没安好心！”周清欢气鼓鼓地往沙发上一坐，双手环胸翘起二郎腿。

　　“正常。”宋矜杏眸轻眨：“她会针对我，大概也是因为邵栩给她的安全感不够。”

　　周清欢忐忑询问：“那你现在对邵栩……”

　　宋矜长舒一气，“人要有感恩之心，我会照顾到他痊愈，然后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两人相谈甚欢，门口传来指纹解锁后的语音播报。

　　宋矜也是在此刻见证了周清欢的一项特技——川剧变脸。

　　她哑然失笑：“你表情要不要换这么快？”

　　周清欢冷着脸，严肃下来莫名有些凶：“看到他就没好心情。”

　　六目相对，宋矜摆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秦渊用力带上门，眯眸质问：“你带人回来了？”

　　“你从民政局跑得快，我不能喊人陪我了？”

　　秦渊踏步而来，唇角微抿：“宝宝，我说过，不喜欢你朋友过多干涉我们的感情。”

　　“所以你就搅黄我朋友的工作？！”周清欢一点即炸，攥紧双拳从位置上站起。

　　秦渊眉心紧拧，“宝宝，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这些。”

　　“所以呢？你就联合外人欺负我朋友是吗？”周清欢嘶吼的声音带着崩裂，身体小幅度的颤抖。

　　秦渊皱眉，阴冷地盯着宋矜：“你又跟她说什么了？”

　　宋矜无以为惧：“说事实罢了。”

　　“事实？”秦渊嗤笑，一脚踹翻跟前的垃圾桶，怒意催动胸膛剧烈起伏：“你他妈自己妈死了都不哭的畜生，跟我在这儿说事实？”

　　宋矜瞳孔剧烈震颤，垂在双侧的手骤然紧握成拳，但一声掌掴在她动手之前响起——

　　周清欢用尽浑身气力扇了秦渊一巴掌，力道之大甚至令其偏过了头，额前碎发盖住了他眼中的怨毒。

　　“你怎么骂我都行，但别侮辱我的朋友！”

　　“朋友？”秦渊顶腮，用手摸了下被扇疼的脸：“朋友就能破坏你的幸福？”

　　“那不也是你犯错在先？”

　　秦渊颊面浮现五个掌印：“她是我的过去，只是有点联系，你为什么不能体谅？哪个人没有过往？清欢，你太得理不饶人了。”

　　周清欢阖眼背过身去，又是这样的话！

　　难道她还要开个香槟庆祝他能选择自己吗？！

　　察觉到周清欢即将崩溃的情绪，宋矜上前搂住她，随后看向面前的男人：“秦渊，你和清欢的私事我不会过多参与，但我的事，你不了解，我希望你不要过多评价。”

　　她指甲用力掐进掌肉，才勉强维持自己的理智说完这段话。

　　这是她作为朋友，能给周清欢最大的体面。

　　“清欢，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宋矜拍了拍她的肩膀，主动离开。

　　踩着一地狼藉来到门边，关门时，清晰听到身后传来椅子砸地的沉闷响声。

　　宋矜叹了口气，最终狠了心带上门。

　　有些事，还是得清欢自己跟他说。

　　而她这个畜生，确实该去问问张雪慧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