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徕看着余忆,心中顿时生出无数的烦恼、躁郁的情绪瞬间冲到顶点,她不耐烦的说道:“你怎么又来了?我们上次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老板,我现在是你的客人。你这里不是所谓的‘情绪’摄影工作室吗,我心里囤积了很多情绪,需要你的帮助。”余忆依旧面无表情的对莫徕说着。
莫徕无奈,因担心余忆闹得难看,只得支走了侃侃和小可,独自一人支好了机器、布置了一下现场,开始耐着性子为余忆拍照。
“你不用问我什么问题,我对你那套流程已经很熟悉了”,余忆极为熟练的面对着镜头开始了讲述:“三年前我在一个摄影展上看到了一张很独特的摄影作品,拍了一盏昏黄的灯泡和一只飞舞的蝴蝶,名字就叫《飞蛾扑火》。从那张照片里我感受到了拍摄者的慧眼和才华,后来我认识了拍出这张照片的女摄影师,再后来她就成了我的女朋友。三年了,我们相安无事、彼此支持,我开始为跟她结婚做准备,可她却突然不辞而别……”
余忆突然看向了镜头,莫徕的目光在取景器中跟余忆对视着,她强忍着不流露任何的情绪,只呈现出工作的状态、公事公办的按下了快门,捕捉到余忆看着自己的神情。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我自问我没有做错什么、更没有伤害过她,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我发了疯一样的到处找她,等我找到她以后才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她,她向往的生活方式跟我截然不同,三年的时间里我仿佛认识了一个假的她……她问过我,‘你为什么总是依靠惯性和习惯活着,不能放过你自己吗?’我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于是我走了,我选择尊重她的选择。”余忆继续说道。
“既然你明白了,为什么还要再来呢?”莫徕问道。
“那是因为我最近才知道真相,她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离开我的!”余忆愤恨的看着莫徕说道。莫徕听到这话放下了相机,正待辩解却被余忆强行抢过了话头:“我以为她要追求自由,像她最喜欢的电影里那个女主角一样离开丈夫和孩子,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独自生活,她也许有着我不能理解的精神世界,结果呢?还不都是为了男人!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愚弄了!竟然天真的相信了她!”余忆一股脑发泄般的说完这一切,长舒了一口气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站起身来。
“我说完了,请问多少钱?”余忆问道。
“其实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什么,但既然你误解这么深,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告诉你真实的情况——”莫徕正要说,却再次被余忆打断。
“请问多少钱?莫老板?”余忆有些揶揄甚至嘲讽的说道。
莫徕停止了解释,也学着余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公事公办的跟余忆办完了缴费手续。
“什么时候来取照片?”余忆又问道。
“等电话吧。”莫徕回答道。
余忆答应一声,不再给莫徕说话的机会,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了工作室。莫徕的情绪却激动了起来,余忆来闹这一出是到底想干什么?为了羞辱自己吗?这俨然就是一种情绪虐待!而她呢,因为当初的不辞而别觉得有些愧疚,竟然任由余忆这样羞辱吗?莫徕清楚,余忆这次找来肯定是来者不善,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开始,她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了吗?整整一天,莫徕都心绪杂乱无法工作,她总是警惕的四下张望,却没有再看见余忆的身影,惴惴不安中过了一天,莫徕还是决定提前回家。熟料刚刚开了车门,只见余忆若无其事的走了过来——果然这一天他一直躲在某处观察着自己的动向。
“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余忆说道。
“对,我们确实得好好谈谈了,上车!”,莫徕一副来者不惧的样子,回答道。
莫徕的车飞速行驶在路上,莫徕开着车,余忆一言不发的坐在副驾驶。
“我不知道我妈都跟你说了什么,但是我是在来杭州以后认识的陆洲,而且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你听清楚了,我不是在跟你交待什么,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审判我。跟你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明白吗?”莫徕坚定的说道。
“我现在不强求你跟我回BJ了,但你必须马上跟他分手,我接受不了背叛!”余忆情绪突然失控,暴躁的对莫徕吼道。
莫徕吓得几乎一哆嗦,但是怒气也瞬间被点燃了,也大声吼道:“你凭什么居高临下的命令我?你总是用自己的思维去衡量要求别人,只要别人有一点超出你思维范围的行为你就觉得是错的,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巨婴!”
莫徕话音未落,余忆已经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紧接着发疯般的去抢夺她的方向盘,大有跟莫徕同归于尽的架势。莫徕惊惧不已,在来回抢夺方向盘的过程中,一声巨响,车撞到了路边的树上。巨大的惯性之下,莫徕一头撞在了挡风玻璃上,当场晕了过去……
夜幕降临,杭州的延安路高楼林立、行人如织、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亮了天际。梁恬和程驰谈笑着从一个高档商场走了出来,程驰穿着他日常的服装,虽然都是很便宜的地摊货,但在他颜值的衬托下走在高档的商场里竟显得毫不违和。正当漫无目的的在街头闲逛之时,一条小狗跑了过来在梁恬的脚下缠绕着并且一直跟在梁恬后面。梁恬注意到了小狗,环顾四周却发现没有像狗主人的人,于是将小狗抱在怀里摩挲逗弄着,一边对程驰说道:“哎呀,好可怜呀。这条小狗不会跟主人走散了吧?我们在这里等等好吗?”程驰点头应和着,果然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女人出现了,在人群中四处寻找着,还喊着小狗的名字:“甜甜!甜甜你在哪啊?”梁恬见状连忙跟中年女人打招呼,确认她是狗主人后将小狗送还给了她。程驰在一旁看着梁恬跟中年女人交接笑容可掬的样子,心想这个女孩对一条迷路的小狗如此有安心,可见她是多么的善良啊,想着想着,程驰突然第一次有了一种心动的感觉……
将小狗送还给它的主人后,在梁恬的提议下,二人一起来到了一家西餐厅。这段日子以来,二人已经成了朋友并且约会了多次已经非常熟悉,这天晚上梁恬突然变得有些伤感,她对程驰说道:“别人都看我住着豪宅、开着好车以为我活得多滋润呢,其实我有多孤独又有几个人知道呢……我特别想找个男朋友……我什么都有了,所以不图男人什么,钱、房子、事业都没有要求,只要人好就行……”梁恬一边说着一边直勾勾的盯着程驰,让程驰几乎手足无措。梁恬看出了程驰的窘态,笑了笑接着说道:“像你这么又帅又干净人又好的男孩,现在真的不好找呢……”梁恬主动拉住了程驰的手,程驰却依旧一脸严肃,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僵住,一动都不动。
已近午夜十分,常盼盼的麻辣烫摊上已经没有了一个客人,只剩了她一个人在左顾右盼——她在等程驰。这时,她突然看见路灯下程驰远远的走了过来,她开心的笑了,连忙开始忙活起来,为程驰准备食物。程驰来到麻辣烫摊刚一落座,常盼盼就已经把一碗又香又辣的麻辣烫放到了他面前,却一言不发,只在旁边一边收拾着一边看着他吃。“她今天请我看电影了,看完电影她又请我吃了西餐,没想到西餐又难吃又少,根本就吃不饱”,程驰兴高采烈的说着,没有炫耀、只有发自内心的开心,在梁恬面前他总是木然而拘谨,在常盼盼面前他反倒十分松弛,“那些住高档小区的有钱人从来都瞧不起我的,只有她对我又热情又亲切,还主动说想跟我做朋友。我原来一直奇怪,她那样的女孩怎么会愿意跟我走得这么近呢?今天她才告诉我,她不在乎男人有没有钱、只在乎人好不好……”程驰还要继续说下去,常盼盼的脸色已经不对了,她冷冷的对程驰说:“快点吃吧,我该收摊了!”
程驰和梁恬只是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虽然暧昧,但从未有进一步的发展,更谈不上男女朋友了。但毕竟二人来往过密,一来二去间,风言风语总能歪曲事实,程驰交往了一个有钱女友的事渐渐传开了,一起送快递的大哥们对他总是调侃中夹杂着羡慕,唯有程爸爸对此不以为然,不但没觉得自豪反而还常常面露担忧,他从没跟儿子提过那个“有钱女友”,反倒是常常提醒他要踏实干活、踏实做人。尽管如此,程驰和梁恬的关系还是飞速发展着,为了让程驰体验一把他的梦想,梁恬带他去了马术俱乐部骑马。这是程驰第一次来自己梦寐以求的马术俱乐部,也是第一次骑马,过度的兴奋之下,他将自己那套“送快递是暂时的,将来要开一家自己的马术俱乐部”的宏愿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了梁恬,梁恬的反应跟常盼盼截然相反,她竟然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似乎不但完全不相信还觉得特别可笑。梁恬这一笑一下子让程驰沉默了,梁恬察言观色连忙收敛然后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安慰和鼓励的话,并借机撒娇道:“我爸妈要来看我,我想让他们见见你,可以吗?”程驰答应了。
为了准备和父母见面,梁恬带程驰来到了商场,给他买了几件体面的衣服,并嘱咐他道:“我爸妈一直在国外做生意,把我一个人留在国内他们挺不放心的,就想让我找一个门当户对、又对我好的男人。所以……小驰,跟他们见面的时候你就说我住的那套房子是你送给我的,你爸是公司董事长,可以吗?”
“我不会骗人”,程驰直接回绝了。
“你就帮我这个忙嘛,好不好呀~这次先把他们对付过去,以后我会慢慢再跟他们解释的嘛!他们见你一表人才、对我又好,一定特别满意的~”梁恬又是撒娇又是百般恳求,程驰只得答应下来。
“那我爸是哪家公司的董事长啊?”程驰冷不丁的问道。
程驰的实在和天真让梁恬哈哈大笑,她摸了摸程驰的头,想了想回答说:“就说这家商场是你爸开的好了!”
就这样,程驰穿着梁恬给他买的那套高档服装,跟梁恬的父母在她家里见面了。让他意外的是,梁恬的爸爸妈妈虽然穿着华丽,但是那面孔、谈吐根本不像是他想象中“在国外做大生意”的老板的模样,反倒像他老家村里常见的大爷大妈。既来之则安之,程驰在梁爸梁妈面前努力而又笨拙的表演着一个“富二代”的样子,连他自己都十分心虚,时不时还得梁恬出面帮他圆谎,可梁爸梁妈却对程驰的身份深信不疑,对他百般夸赞,一场与梁家父母的聚会就这样在欢声笑语、看似一片和谐中结束了。
当天深夜,梁恬安顿好了父母以后独自离家,驾车来到郊区一栋别墅。别墅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似乎正在等她,梁恬一见男人就歪倒在他怀里。男人搂着梁恬亲昵的问道:“怎么样?见了你父母了?”
“别提了,那个笨蛋连说谎都不会,要不是我,他早都露馅啦!”梁恬接着对男人娇嗔道:“老爷,我不想再跟那个笨蛋纠缠了嘛!”
“再忍一忍,他现在比你养的狗对你还忠诚了吧?火候到了就尽快跟他摊牌,等孩子生下来,事情就能解决了……”中年男人说完,注视着梁恬微微隆起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