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和慕兰霜终于在司空尘的撮合下重归于好,冷英得知儿媳怀孕,自然也是欣喜万分。
司空尘不禁心生感叹,冷家除了慕兰霜,就只有这两个粗线条的男人,这段时间也真是委屈了她。不过他看得出来,他们都是真心对她好的人。
自从知道妻子怀孕,冷风就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突然变得精神抖擞,每天不停的奔波于厨房和起居室,事无巨细、小心谨慎地亲自照料着妻子。
反倒是慕兰霜觉得百般不自在起来,他望着忙的像个陀螺的冷风,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风哥,你歇歇吧!”
“我不累!”冷风宠溺地望着妻子的脸,眉眼里满是笑意。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那已经有些隆起的肚子,眼里的神情渐渐变得黯淡。
“我真笨!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
慕兰霜摇了摇头,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然后缓缓拭去了他脸上的湿润。
“既然嫁了你,我就从没有想过离开!”她的声音温婉动听,却又带着一种魔性的力量。
冷风愣了一下,然后忘情地将她搂进怀里,喃喃道:“我知道错了,霜儿!你放心,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再也不会对你放手了!我会对你好,好一辈子!”
一丝淡淡的笑意终于在慕兰霜的脸上绽放!
她突然理解了当初母亲的苦衷和坚持!
虽然她早就知道,司空尘注定不会属于自己,可是她不甘心,她不信母亲的话,不信因果,不信命,她一度执着地想去争取,是母亲苦苦地哀求和无情的阻拦,她才不得不抱憾放手!
事到如今,她终于真正地将他放下,放下之后,她才发现,放手其实是为了更好的拥有!
冷风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一个女人能够嫁给一个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男人,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她只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稍稍有些特殊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经过这件事,冷风对司空尘的敌对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事后他对司空尘说道:“尘兄,啥都不说了,只要你一句话,冷风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司空尘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冷兄,眼下我就需要你帮个忙!”
“你说吧,什么事?”冷风痛快说道。
“我想借你的夫人一用!”
冷风一愣,联想起之前他的举动,不禁皱眉问道:“之前你就一直想找霜儿,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问问兰霜关于阑珊的事情!”
司空尘已经知道慕阑珊没死的事,冷风却并不知情。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道:“阑珊她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不要太过执拗了!”
司空尘嘴角微微裂开,低下头,却什么都没说。
冷风表情上浮现出一丝不忍,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你想问就问吧,不过她也不一定知道多少!”
“谢谢!”司空尘抬起头,冲他一笑道。
冷风冲他耸了耸肩,笑道:“你知道我其实心里是不愿意的,就算看在妻妹的面子上吧!”
在一个晚霞满天的黄昏,慕兰霜终于决定不再躲着司空尘,她将他一路带到了将军府的后花园。
已经是初夏,花园里鲜花盛开,妖娆多姿,花香四溢。司空尘的头被熏得有些昏昏沉沉,他不是很喜欢花,尤其是这浓的有些发腻的花香!
“你知道阑珊喜欢什么花吗?”慕兰霜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他。
“百合!”他不假思索回答道。
慕兰霜的脸上怔了一下:“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百合的?”
他一愣,仔细回想一下,小星好像从没有说过喜欢百合,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觉得她就像洁白无暇的百合花!
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道:“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慕兰霜不知道是对他起了疑,还是压根不相信他的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扭过头去。
“阑珊从小不喜欢花,什么花都不喜欢!我却相反,我喜欢花,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
他笑了笑:“女孩子爱美,人之天性!”
“也许吧!”慕兰霜回了一句,然后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
司空尘一心想问她关于阑珊的事情,还有那天她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站在她的面前,似乎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很奇怪,有时候强烈,有时候又悄然无踪,他无法确定这是否只是他的错觉。
慕兰霜的表情有些凝重,她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当司空尘终于忍不住决定开口的时候,慕兰霜也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
说完她又转过头去,眺望天边,缓缓说道:“你在心里怀疑阑珊的身世,你不相信你和她是亲兄妹,是吗?”
司空尘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点了点头。
见他承认,她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关于阑珊的身世,我真的不清楚!在我很小的时候,三娘就去世了,也许吧,她并不是你爹的亲生女儿!”
“你也不确定?”
“嗯!”
“那你怎么会……”司空尘微微蹙起眉头。
她看向他,“你问我怎么会说出那种话,是吗?”
司空尘点头。
她的表情淡然,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直觉!”
直觉?司空尘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难道她那么说只是在安慰他而已吗?
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原来一切竟都是自己多想了!他的神色凄然,缓缓闭上眼睛,仰头长叹一声!
司空尘内心的失落和强烈的悲怆狠狠地刺痛了慕兰霜的心,她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加深沉!
天边的火烧云绚烂夺目,两人的心也犹如火烧云一般在胸中翻滚!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慕兰霜突然静静地说道。
司空尘睁开眼睛,目光茫然地看着她!
不待他回答,也不管他要不要听,慕兰霜已经娓娓道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婆婆,她一辈子无儿无女,孤苦伶仃,她已经预感到生命即将终结,便一个人来到一处山洼,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就在她已经隐隐感觉灵魂将要飞离身体的那一刹那,一阵奇异的冰凉将她拉回到现实,她睁开眼睛,不禁吓了一跳!原来一只巨蟒紧紧地盘在了她的身上!
她被勒得难过,便拼命挣脱,这才发现这是一只受伤的巨蟒,它腹部的一处皮肤血肉模糊,鳞片已经脱落。
老婆婆之前略微懂得一些医术,见巨蟒伤重,露出痛苦的表情,不禁心生怜悯,便拖着沉重的身体爬到外面,找到治疗痈疽疮疡的一些草药,捣碎之后敷到巨蟒的伤口处!
白天,老婆婆出去找药,回来就发现巨蟒不知从哪里捕到了一些小动物,她们就靠着这些小动物的肉一起度过了好多天!
终于,巨蟒的伤口一点点地好了起来,老婆婆心里很高兴,也很难过,因为一旦巨蟒离开,那就意味着她也到了要离开的时间!”
司空尘不知道慕兰霜为何突然给她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说些什么,见她停了下来,不禁说道:“然后呢?”
慕兰霜见他听了进去,似乎很高兴,便接着说道:“巨蟒在老婆婆精心地照顾下,腹部的伤口好了大半,虽然不舍,它还是选择了离开!老婆婆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想到自己活了一世,连一儿半女都没有,临死前也没有人在身边,又不禁悲从心起,她走到半山腰,将一根绳子抛到树杈上,系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绳结,然后脚下踩着一块石头,将头伸了进去……”
“她死了吗?”司空尘不禁皱起了眉头。
慕兰霜摇了摇头,“没有,如果她死了,就没有之后的故事了!就在她将头放进绳套的时候,一个放牛的后生经过,将她救了下来!”
听到这里,司空尘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好人终究会有好报的!
慕兰霜继续说道:“那个后生救了老婆婆,老婆婆却叹了口气,很是懊恼!后生怕他再去寻死,便一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边,她被后生感动了,终于决定不再寻死!”
“死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我一直认为,选择死才是一个人最懦弱的表现!”司空尘轻声说道。
慕兰霜也点了点头,继续道:“老婆婆终于想通了,她会些医术,可以造福乡邻,她什么都没有,也不怕失去更多,等到阴司觉得她的寿命到了,来索她的命,她再跟着他们走就是了!”
司空尘点了点头,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很奇怪,说到底这就是一桩奇闻异事,山野乡下这种故事会有很多,他猜不出她给他讲这个故事的原因!
慕兰霜似乎猜透了他的心,说道:“这个故事还没完,后生救了老婆婆之后,对她温柔细心地百般照顾,老婆婆心里感到有些奇怪和异样,可想到后生没有娘,也许是将自己当做了母亲看待也不一定,可是有一天,她发现自己错了,她终于知道了后生对自己好的原因!”
司空尘听得认真,慕兰霜却突然停住不说了!
“到底因为什么?”他问。
“你猜!”她对他眨了眨眼睛,故意卖起了关子。
他微微皱了皱眉,一个后生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行将入土的老婆婆好,除了善良之外,能是因为什么?
“总不能是爱上她了吧?”他裂开嘴笑了笑,道。
没想到,慕兰霜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个后生确实爱上了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