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带着慕阑珊一路奔出了月城,天色蒙蒙渐亮,火红的太阳正努力地冒出头来,直到月城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凌天才将速度稍稍放缓下来。
“王爷呢?凌大哥,王爷呢?”慕阑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停地追问着,凌天却始终面色阴沉,闭口不语。
她在他的怀里突然挣扎起来喊道:“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凌天慌张地用一只手搂住她,道:“阑珊,不要,危险!”
慕阑珊回过头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正色道:“那你停下来!”
凌天拉紧了马缰绳,血红宝马长啸一声,猛地停住了脚步,凌天跳下来,然后将她也扶了下来。
“凌大哥,你告诉我,王爷到底在哪里?”慕阑珊一脸焦急地问道。
“王爷他……”凌天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阑珊急得说道:“凌大哥,你倒是快说啊,我这么信任你,你难道还要瞒我吗?王爷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凌天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
慕阑珊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果然还是出事了!
“他现在在哪里?伤的怎么样?”
凌天眼圈泛红,长出了口气,说道:“他……只怕已经落入司空奕之手了。”
慕阑珊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痛,她看着他,急切地说道:“凌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天于是将司空尘如何劝服乔武,桃僵李代,如何进入望月峰,如何采得雪兰花水,又如何从密道逃走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慕阑珊。
当说到司空尘受伤吐血的时候,慕阑珊忍不住脸色发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8年前他明明没有事的,这次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
凌天神情悲痛,在慕阑珊面前强忍泪水道:“是我,都是我的错,王爷跟我说整个月国只有他一人才能去得望月峰,我便相信了,没有再坚持,如果我知道结果会是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让王爷去冒这个险!”
她看着他,道:“是他让你带我离开的,是吗?”
凌天点了点头。
慕阑珊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司空尘,你可知你的这个情分太大了,我就算勉强接受,又怎么去安心面对以后的生活?
她呆呆地看着凌天,说道:“凌大哥,你真的忍心就这样离开吗?”
凌天缓缓地低下头去,内心承受着剧烈地煎熬。
“凌天,听好,我此时周身筋脉已断,脏腑已伤,已是命不久矣,你带着阑珊速速离开!”司空尘喘着气,虚弱地抬起头来望着凌天说道。
凌天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却连连摇头道:“不,不,你会没事的,我们去找南宫大人,他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司空尘苦笑了一声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师父他故意接近于我,只不过是想利用我来达到他的目的罢了,又怎会耗尽内力相救于我?”
“那你也不能白白去送死,阑珊不会同意的!”凌天说着,两行眼泪涌出了眼眶。
“阑珊,”司空尘喃喃道,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意,看向凌天道:“凌天,你有没有感觉到,自从那次阑珊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之后,她似乎变了许多?”
凌天愣了愣,这些天的点点滴滴浮现在脑海,王爷说的没有错,如今的阑珊虽然相貌未变,可是确实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司空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凄凉,道:“我和阑珊十几年的感情了,她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我都记得,可是自从那次她醒来之后,我们之间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他的胸脯激烈地起伏着,咳嗽了几声后,继续说道:“凌天,你知道吗?从我们大婚之后直到现在,阑珊还是完璧,我从未与她有过肌肤之亲,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排斥,我不能也不愿毁了她的清白!她的守宫砂消失,并非是因为丢了贞洁,而是因为中了雪兰花的毒!”
王爷的一番话让凌天感到了莫大的震惊。
司空尘稍稍休息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说道:“不管她是原来的阑珊,还是变做了他人,有一样没变,她依然还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我不想让她落入到那个恶魔的手里,我想她也不会愿意,这是我能够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凌天,我知道你一直喜欢阑珊,带她走吧!”
凌天一惊,不禁面露惭愧之色,低下头跪倒在地。
“凌天,没有时间了,我一直视你为兄弟,你该不会想让我死不瞑目吧?”
“王爷!!!”
“快走,这里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我拖不了太多时间,通往阑珊房中的那个密道你知道的,没想到今天终于派上用处了,快去,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王爷!”
“快走!”司空尘低声怒喝,生气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凌天看着他,不禁愁肠百结,最后终于狠了狠心转身离去。
面对慕阑珊的质问,他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很早就跟着王爷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仆,在凌天的眼里,司空尘更像是一个兄长,眼睁睁地看着兄长陷入险境,他怎会忍心就此离去?可是,王爷为了阑珊已将他自己拖入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他摸过王爷的脉搏,也明白他的话所言非虚,连日来为阑珊运气驱毒,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真气,又加上望月峰的阴寒之毒,他的身体确实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太久了!
如今,阑珊步步紧逼,他怕也难说服她同他一起继续出逃;回去,又将是一条险途,不但救不回王爷,还会将阑珊亲自送到司空奕的手上。
凌天暗暗思索良久,终于下定了主意,事到如今,他只能做那个被人唾弃、被阑珊看轻的懦夫了。
慕阑珊见他始终没有回应,不禁生气地扭过了头去。凌天面色阴沉,一只手悄然举起,既然她执意如此,他也只能对不起她了。
凌天欲将慕阑珊打晕,然后再将她带走,他已经失去了王爷,不能再让她身陷囹圄。就在他的手几乎要触碰到她脖颈的时候,一边的血红宝马突然长啸一声,躁动了起来。
慕阑珊也发现了蹊跷,她朝着来时的山路望去,只见路上一片尘土飞扬,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快,上马!”
凌天来不及多说,忙将阑珊扶上马,自己也跃上马背,血红宝马长啸一声,向前奋力地奔跑起来。
慕阑珊的心里充满了焦急和自责,如果不是自己的固执,他们也不会耽误这么多时间,被追兵追上。可是,一想到司空尘因为自己而身陷险境,她的心还是不住一阵阵抽痛。
“不要担心,相信黑子!”凌天面色凝重地说道。
慕阑珊心中一动,原来这匹血红宝马叫做黑子,也许嗅到了危险的信号,黑子竟然越跑越快,很快就将后来的追兵甩得不见了踪迹。
眼看着前面来到了一处陡峭的悬崖,凌天却并未放慢速度,黑子也奋力奔跑,眼看着就要越过悬崖,凌天的神情却突然大变,双手用力勒紧缰绳,黑子却在全力之下,根本刹不住速度,脚下一拌,连人带马摔了出去。
黑子一声哀嚎倒地不起,凌天就地一个翻滚站了起来,却发现慕阑珊双手紧紧抱住悬崖边的一棵枯树,身子探在悬崖外摇摇欲坠。
凌天大惊,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她的手,将她用力拉了上来。慕阑珊跌坐在地上,望着身前深不见底的深渊,不禁脸色苍白,一颗心咚咚地跳着。
“发生了什么?”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抬头问道。
凌天面色暗沉,从地上捡起一段断掉的绳索,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压低声音喊道:“明人不做暗事,是个男人就站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陌生的男人突然从一块巨石后面走了出来。
这个男人一身粗布打扮,身形高大,容颜冷峻,慕阑珊并不认识,凌天却惊得叫了出来:“是你?!”
乔武冷着脸,唇边浮现出一抹狠辣:“不错,是我。”
凌天双眉紧锁,不禁问道:“王爷不是让你尽快离开月城吗?怎么还在这里?”
乔武斜眼看他,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我敬重睿王爷为人,却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辈!”
凌天的一双眸子中隐隐升起一股杀气,怒喝道:“王爷一生光明磊落,心存仁德,何来心狠手辣之说?明明是你自己贪生怕死,出卖了王爷,王爷至今生死未卜,我今天定不饶你!”
乔武也红了眼睛,狠狠道:“我乔武虽然出身卑微,却也是行事坦荡之事,睿王爷假意送我们出城,却随后派人跟踪,对我们一家老小赶尽杀绝,可怜我娘和梅子……”
凌天不禁大惊,看乔武一脸悲痛不像有假,心念一动,道:“你怎知是王爷派人所为?”
乔武狠狠道:“杀手亲口所说,难道还会有假吗?”
凌天愣了一下,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涩,叹了口气道:“你做死卫也有段时间了,怎么大脑竟如此简单?王爷此行是如何凶险,他怎会还有闲心对你痛下杀手?况且王爷身边除我之外,再无可用之人,又哪里来的杀手?”
乔武心里咯噔了一下,昨日他们刚走不远,就遭到几个杀手的追杀,杀手亲口承认是奉睿王爷之命,他奋力逃脱,却眼看着母亲妻儿惨死,他发誓要为她们报仇,难道……竟是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