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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8年之前

尘世阑珊 木梅子 3682 2024-11-12 21:15

  慕府。

  在一处僻静破败的住所,打开的窗边露出一个少女的小脑袋。

  少女也就十岁左右,虽然还未成人,可她的美已然光芒四射,遮挡不住。发丝如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肤如凝脂,眉眼如画,眸光淡淡流转,娇俏倔强的鼻子,晶莹润透的双唇,浑然天成的清纯,又带着几丝无法掩饰的娇媚,让人不禁感叹世间竟还有如此恍若仙子的人儿。

  然而这样容颜绝世的小美人就委身在一处简陋的房子中,她微蹙着双眉,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窗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到来。

  终于,大门咯吱一声被人打了开来,一个身穿青色布衣的少年快步走了进来。

  少女倏地站了起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却在看到来人之后又瞬间黯淡了下来。

  “凌大哥!”少女冲来人喊道,语气之间仍然是掩不住的失望。

  凌天看着眼前的少女,冲她笑了笑,道:“放心吧,王爷没有答应皇上的赐婚。”

  “真的吗?”少女的眼睛又一次亮了起来。

  凌天点了点头。

  “那他为什么没有来?”少女突然心生一阵不安,笑容在脸上瞬间冻结,眉头也不自觉皱得更紧。

  她突然拉住他的手,不安地问道:“他出事了,出事了,对不对?”

  凌天的脸上现出悲伤和难过,双眸之中露出若隐若现的愤怒,他的拳头在袖中握紧,却又松了开来,他神情黯然,低声道:“皇上说王爷违抗圣旨,已经被带去望月峰了!”

  少女猛地后退了两步,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望着他,片刻后泪水夺眶而出,她慢慢地蹲下身去,将头深埋在胸口,哭泣着:“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尘哥哥!”

  “阑珊,别这样,王爷就是怕你担心才让我赶过来告诉你他会没事的!”凌天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痛,虽然他心里的担忧一点都不比她少,但还是弯下腰去轻声地安慰她道。

  慕阑珊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庞,望向他摇头说道:“凌大哥,你不要骗我了,望月峰是什么地方,他怎么会没事呢?”

  凌天神色凄然,是啊,望月峰那么冷,王爷怎么可能没事?他真后悔,当初就应该拼了命也要拦下王爷的。

  他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同样都是皇子,可为什么王爷的命运会这样坎坷?好不容易不争不抢地长到了一十八岁,立了战功被封了王,可还没高兴几天,转眼之间就又面临着生死攸关,在月国谁不知道望月峰?那是个连只鸟都无法生存下来的地方。

  凌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悲哀,是他无能救不了他,他呆呆地望着蹲在地上哭泣的慕阑珊,犹豫了一下,说道:“别哭了阑珊,如果王爷真的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慕阑珊抬头看了看凌天,眼中的神色变得暗淡下来,表情呆滞地说道:“尘哥哥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再活下去了!”

  凌天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灿烂的微笑,道:“我的命也是王爷的,如果王爷死了,我定也会追随而去,你看,到时候我们三个又在一起了,岂不是也很好吗?”

  慕阑珊望着凌天,脸上终于破涕为笑,冲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道:“等到了阴间,我们就不用再被他们欺负了!”

  凌天笑着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轻声道:“别哭了,王爷知道了会伤心的,我们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悲观,我相信有你在,王爷一定会坚强地活下来的,我们一起等着他回来,好不好?”

  慕阑抬头望向远方,在云雾缭绕的望月峰,她的尘哥哥就在那里:“尘哥哥,你一定要坚持下来,我等着你!”

  一件件往事像电影镜头一样一幕一幕在慕阑珊的脑海中闪现,她觉得自己好像离她越来越近了,心里不知为何酸酸的,她刚要伸手去擦湿润的眼眶,却被身后的声音吓得回过头去,是司空尘。

  “傻丫头,怎么又哭了?”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英俊的脸庞上,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掩饰不住的心痛与怜惜。

  “想什么呢?从我进来,你就一直在发呆。”他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坐了下来,望着她道。

  “没什么。”她避开了他的视线,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拨开挡住她脸颊的一缕发丝,盯着她的眼,缓缓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他的亲密接触总是会带给她很大压力,她明明知道自己没有理由躲避,可是本能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不动声色地缩回到了身边,脸上始终挂着一层淡淡的微笑,看着她轻声道:“想到什么了?说出来听听。”

  他的温柔始终如一,让她不禁感到十分懊恼,为什么?为什么要将她置于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

  如果她真的丢掉了前世的记忆,或者说她从来没有爱过,她一定会毫不迟疑地投入到他的怀抱。可是事实不是这样,她有丈夫,而且他还很爱很爱她,所以,她不能,也不会再爱上任何男人。

  她还在胡思乱想,蓦然抬起头来,却望见了他微微皱起的双眉,他的眉不浓不淡,恰到好处,总有一些男人,长得会让女人抓狂。

  “我……”她有些慌乱地别过头去,道:“只是想起了8年前的事。”

  “8年前?”

  她冲他点了点头,他一直盯着她的目光终于慢慢地移开,仰起头,神情肃穆,似乎又回忆起了那段不堪的日子。

  “那几日,你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慕阑珊看着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司空尘的眼里突然露出一丝奇怪的神情,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她虽然莫名其妙地“继承”了慕阑珊的记忆,但也并非是事无巨细,这件事她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一些,难道司空尘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吗?

  就在她面露尴尬,不知如何圆场的时候,他突然轻叹了口气,说道:“那一次,其实我也觉得自己的死期到了。”

  司空尘的表情平淡,可慕阑珊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哀伤,一个从小就被嫌弃的孩子,一个被亲生父亲逼上绝境的人,究竟需要多么强大的心理才能够走到现在?

  “那个地方其实就是个山洞,没有门窗,里面只有一张石床,而且我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就被赶了上来,寒冷侵袭着我身上的每个毛孔,我极力坚持着,可最后还是没有抵抗住刺骨的寒冷,整个人失去知觉以后就晕了过去。”

  听到这里,一阵寒冷似乎袭过慕阑珊的身体。

  他接着说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四周似乎变得暖和起来,我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伤!”

  似乎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司空尘接着说道:“当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摸了摸洞里的石头,依然是冰冷刺骨,可是我却再也感觉不到寒冷。就这样我在洞中又待了几天,突然有人急匆匆地将我从望月峰上接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就是在那次,在司空奕和司空尘之间被发现了诡异的寄生关系,也是这种寄生关系最终保住了司空尘的一条性命。

  司空尘神情黯然,仰头轻叹了口气,道:“一开始我以为是父皇终于念及父子之情,将我提前放了出来,没有想到事情并非如此。原来我在望月峰上的这几天,皇兄司空奕的身上突然莫名其妙地长出了许多脓疮,而且越来越重,御医们诊治了好久都没有找出病因,直到他生命垂危,才有一个大夫战战兢兢地说他身上的的疮好像是受冻所致,父皇这才突然想到了我,将我急急忙忙接下了望月峰!”

  “然后呢?司空奕怎么样了?”慕阑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道。

  司空尘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司空奕从小就是储君,父皇怎会让他死去?他请了月国最好的大夫为他诊治,他也不负众望,终于慢慢好了起来。”

  “从那以后,他们再不敢为难你了吧?”慕阑珊望着他问道。

  司空尘的嘴角隐隐露出一抹苦涩,道:“我从小就为父皇所不喜,因此处处小心翼翼,从未敢表露出任何争权夺利之心,这才侥幸活了下来,只因8年前我初露锋芒,突然让他们感到了惶恐和不安,所以才会对我痛下杀手,好在老天可怜我,竟给了我这样一件神奇的护身符,让我得以苟活至今。”

  他的语气平淡,并没有附带太多的情绪在里面,慕阑珊却为他感到不值和难过,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何他的父亲却如此狠心的要置他于死地?

  她犹豫了片刻,看向他道:“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

  他似乎猜到了她会这么说,苦笑一声道:“当然怀疑过,可是所有人都看我像是毒蛇猛兽,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会有人告诉我实情?我也只当自己是父皇捡回来的一个孩子,从来没有过高的期许,倒也省去了许多烦恼。”

  她呆呆地看着他,竟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去安慰眼前这个命运多舛的男人。

  司空尘的目光闪烁,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他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抬头说道:“8年前发生了许多事,就在这件事过去不久,父皇突然病重暴毙,而在那之前发生了一件非常蹊跷的事情,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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