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晏月一直住在赤焰殿,未曾远离,所以,她并不知道,关于战神石岩将和日神姜炎决斗一事,天宫内外已经炒得一片沸沸扬扬!
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长久留在赤焰殿,只是,一想到回去广寒宫,她就又会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心中便不觉得感到凄凉难过!
这赤焰殿虽然只有姜炎和赤焰主仆两人,但她却觉得异常温馨!在这里,她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这也是她不愿意走的最主要的原因!
姜炎对她很好,他不像石岩那样挖空心思地百般地讨好于她,也不会像石岩那日般突然失去理智、面露凶光,他在她面前更像是一个成熟稳重、百般呵护她的兄长!
对,兄长!她的眸子不知怎么突然暗了下来,他对她说过,她和他的小妹妹长得很像!她心里明白,他对她好,不过是将她当成了她罢了!
他的心里,始终深深爱着的,一直都是他的那个小妹妹!
她的心莫名地痛了起来!
她是晏月,并不是谁的替代品!
“你在想什么?”不知何时,姜炎走了进来。
“没什么!”她扭过头去。
姜炎察觉到异样,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微笑着轻声问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是赤焰,还是我?”
她低着头,樱唇微微嘟起,眼圈不知为何有些泛红。
姜炎微微皱起眉头,目光中隐隐多了一丝心疼和说不上来的哀愁!
明日便是他与石岩的决战之日,他特意嘱咐过赤焰,不要告诉月儿,他不想让她担心!明日一战,胜负如何,他心中并无百分之百地把握,虽然同在天宫,但他与石岩并未交过手,不过既然能被上神委以战神的重任,想必也是有着过人之处,所以明日之战,他绝不能够有任何掉以轻心!
原本以为飞身成神,脱离了人世,便脱离了种种私欲、阴谋、苦难,天宫之中,必是一番和谐大爱之象,然则非也!他所看到的黑暗和龌龊,比起人世尚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本不想如此,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别无他法!
月儿这两日似乎总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屋内的千年寒冰竟然也抵挡不住赤焰殿的炽热,已经开始慢慢融化,他望着,似在跟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世间万物,总归逃不脱相生相克,就像水能灭火,火亦能伤水一样!”
晏月听闻,突然抬起头,眼中露出惊恐的目光。
他神情沉重,沉默了片刻,抬头道:“你久居广寒宫,习惯了广寒宫的阴寒,赤焰殿太过燥热,对你的身体极为不利,明日……明日/你便回去吧!”
晏月的身体猛地一颤,唇边露出一抹凄凉和苦涩,良久喃喃道:“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她痴痴地望着他,两滴泪从眼角缓缓流了出来,她伸出手去胡乱地擦掉,想要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却又实在办不到:“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对不起,给你添了许多麻烦,我……我现在就走!”
她低着头站起身来,两条腿却犹如灌了铅般沉重,心脏一阵连着一阵地揪痛,她要走了,她不想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她的脆弱!
她冲出门去,却和门外正往里走的赤焰撞在了一起!
赤焰一眼便看到了晏月脸上的泪痕,不禁惊道:“仙子,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没什么,我要回家了!赤焰,再见!”她低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掉。
“主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赤焰几步进了屋,一脸急切地问道。
姜炎眉峰紧锁,脸上的表情阴沉似水!他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她,可他还是伤害了!
“赤焰,明日/你将月儿送回广寒宫,在我回来之前要日夜守护,明白吗?”他低低说道。
赤焰却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道:“可是明日主人要与那石岩决战,赤焰想陪在主人身边!”
姜炎摇了摇头,道:“不可,明日我和石岩决斗,会在我们二人身边设下结界,任何人都干涉不了,你去也是无益!此次大战,说不准会持续多长时间,我担心有人会在这段时间去骚扰月儿,所以我只要你待在广寒宫,好好保护月儿,就算是我求你了,行吗?”
赤焰慌得跪了下来,道:“主人这是说哪里话,赤焰答应就是!”
姜炎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抹感激的目光,抬腿要走。
“主人这是要去追仙子吗?”赤焰问道。
姜炎停下来,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她心里难过,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哭了,我去找她回来!切记我对你说的话!”
赤焰嗯了一声,道:“赤焰明白!”
走出赤焰殿,天色已暗,暮色茫茫,却早已不见晏月的身影,姜炎眸色一暗,飞身向着广寒宫的方向追去!
广寒宫里一片寂静,他在里面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她一个人究竟去了哪里?
姜炎不禁心中焦躁,一掌击在桂树上,纷纷扬扬的桂花从树上飘散下来,落了一地一身。
一道闪电突然在脑海之中炸开,他想起来了!
断崖,她一定是去了那里,一定!
再无暇耽搁,他飞身离去,在飘渺的天之尽头,他终于见到了她的身影!
她坐在断崖边上,低着头,落寞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更加凄凉!他默默地走上前去,在她的身边坐下来。
她的身子一颤,缓缓地抬起头来,他如深潭般的眼眸在看到她的脸后,突然感受到一种窒息般的痛!泪水在她的脸上肆虐,刺痛的却是他的心!
他几乎无法呼吸,伸出双手,颤抖着将她拥入怀中,然后紧紧地抱住!
“对不起,对不起!”他摩挲着她的长发,任凭泪水汹涌而出。
她在他的怀中安静地像一只小猫,一动也不动。
即使他将自己看做了别人,她认了,即使她拥有的只是这一瞬间,她也认了!
半晌,她轻轻地在他的怀里挣脱,抬起头,冲他静静绽放出一抹最美的笑容。
“我们结拜兄妹可好?”既然做不了他的爱人,做他的妹妹也好。
姜炎呆呆地看着他,却半晌没有回应。
她的眸色渐渐暗了下来!怎么?她只是做他的妹妹,他竟都不肯吗?
“月儿,我喜欢你,我不希望你只是做我的妹妹!”
他的目光炽烈,却让晏月浑身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她笑了,笑容看上去却无比尴尬。
“你又说笑了,月儿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你爱的不是我,你只不过是将我看成了她,我虽然心里难过,却并不怪你,你也不用为了安慰我,对我说出这种话来!”
姜炎缓缓摇着头,目光中带着无法言喻的悲伤。
月儿,我到底该怎么办?你难道真的记不起来了吗?你就是我前世今生最爱最爱的那个小妹妹啊!
“哥,我没事!你放心,我明天就回广寒宫!”她冲着他甜甜的一笑,说道。
他的心一阵猛烈地挛缩,脸上却回应了她一丝淡淡的笑意。
“好!”他道。
“那我们回去吧!今天是我在赤焰殿的最后一夜了,我要好好转一转,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再来了!”她从断崖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的神色紧张,慌忙间拉住了她。
她的脸色苍白,望向下面黑洞洞的一片,问道:“如果不小心摔下去会怎样?”
“法力尽失,变回凡人!”他说道。
她凄美一笑,喃喃低语道:“那不是很好?”
他盯着她,少顷在她身前蹲下来,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来,哥背着你!”
“好啊!”她笑着说,像个孩子。
他背着她,在漫天的星光下,慢慢地走着……
明日一战,生死难料,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再像今日这样背着她,如果他输了,在这九天之上,她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他说过会保护她的,所以,他会拼尽全力赢得这场战争,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他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月儿,等着我!
当他们回到赤焰殿,赤焰正焦急地等在门口,看到他们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仙子这是睡着了吗?”他歪头轻声道。
“嗯!”他一路走回寝殿,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她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他重又坐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
“你睡吧,我不走!”
她眨了眨眼睛,终于又再闭上。
他在床边守了她整整一夜,当天色微亮,趁她熟睡之际,他终于站了起来。
当她在梦中惊醒,睁开眼茫然地寻找着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仙子醒了吗?”赤焰一边说一边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她在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紧张地问道:“他呢?”
赤焰迟疑了一会儿,低下头哝哝道:“主人他有事出去了,可能要过几天再回来,主人让赤焰送仙子回家!”
“他出了什么事吗?”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逼问道。
“这个……主人不让说,仙子就别为难赤焰了!”赤焰面露难色道。
晏月的一颗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为什么?她的心会这样慌?梦中的他全身是血,似乎和什么人起了争执,她无论怎样嘶喊,他却都无动于衷!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梦境又怎会变成现实?她低下头,神思恍惚,眸色中却难掩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