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将王妃置于死地的人，是瑷王爷啊！”

　　老嬷嬷说着又跪下地，这次骆卿云没有搀扶，反而声疾厉色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奴知道！”老嬷嬷抬起头，眼神无比坚定，“那日老奴想进去陪产，可王爷不允，安排伺候王妃生产的人都是他的心腹，就连屋子外都派了几名府兵把守。老奴本来以为是王爷紧张王妃，结果……王妃根本就没有难产啊！她进屋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孩子生下来了，老奴一直守在屋外，是亲耳听到小世子哭出声的，可老奴问了几次，他们却说王妃还未诞下孩子，难产了！”

　　“老奴觉着奇怪，便多留了个心眼。小世子诞下一个时辰后，便有人提着个大篮子进来，大篮子外面用布头罩着，看不到里面装了什么，但经过老奴的时候，老奴发誓听到里面有婴孩的啼哭声！也不知是不是被东西遮的憋着了，声音很弱。”

　　“老奴不敢多待，悄悄出府去请王妃的娘家人过来。只是等固阳侯府的人过来时，却说王妃已经难产身故了！老奴离开瑷王府后发生的事情，翠儿都知道。”

　　叫翠儿的小丫鬟面如土色，吓得赶紧跪下：“世子妃，奴婢……奴婢那日在外头递热水，听到王妃哭着问王爷，为何非要她死，若是想让她让位，和离便是……还说什么死也不会放过他们这对……狗……男女。”

　　骆卿云已经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自己便经历过无比荒唐的事情，所以对于她们所说的事情，接受能力比常人强了许多。

　　去笛惊得一愣一愣的，侧头看到骆卿云镇定如常，着实佩服不已。

　　骆卿云等了半晌不见翠儿继续说下去，淡淡道：“我为何要信你们的话？王妃既然是被害死的，你们为何不去找王妃的娘家人？”

　　老嬷嬷磕了个响头，翠儿见状也跟着磕了一个：“王妃是老奴看着长大的，王妃出嫁后老奴便也跟着进了王府伺候。翠儿她爹好赌成性，本是要将她卖进虎口巷的，是王妃心善将她买下，给了她第二条命。”

　　顿了顿，老嬷嬷又道：“世子妃有所不知，王妃母家如今已经败落，王爷早就对他们不屑一顾，倘若……倘若因此闹开，老奴担心因此害得固阳候府不得善终。”

　　瑷王妃是顾仲刚的嫡女，顾仲刚原兵霸一方。自从十三年前大顺朝在战场上射杀了虞国皇帝后，大顺朝的地位便一跃而上，这些年周边小国相继俯首称臣，年年朝贡。盛世太平下，顾仲刚便因为犯错被夺了兵权，皇帝封了他一个固阳候的爵位。

　　骆卿云嘴角浮起冷笑，去笛也听出了不对劲，凌厉道：“呵呵，嬷嬷真是可笑，怕拖累固阳候府，便不顾世子妃的安危吗？合着固阳候府的人就精贵些，世子妃的性命不足挂齿？”

　　老嬷嬷猛地一颤，自知失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世子妃息怒，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啊！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实在是因为侯爷如今入宫都得层层通报，不像世子妃是有敕造腰牌可随时入宫的。”

　　“嬷嬷想让我怎么为王妃作主？”骆卿云也没朝她发难，只是语气比之前冷淡许多。

　　人都是自私的，瑷王妃虽说可怜，可到底有真心实意在乎她的人，正如这位老嬷嬷，一心为瑷王妃喊冤，却压根不会考虑她骆卿云的安危。

　　老嬷嬷迟疑道：“世子妃可以帮忙向皇上申冤？”

　　骆卿云摇头：“且不说瑷王是皇上皇后的嫡子，即便不是弟嫡子，皇上为何要为已故的王妃揭露这样的丑事？皇家重声名，这件事若是由我的口传出去，我的脑袋怕是都难保。”

　　皇帝那样的高位，可不都是皑皑白骨堆砌起来的。

　　她眼下再受皇帝器重又能如何，一旦牵涉皇家声威，牺牲她便是一眨眼的事。

　　老嬷嬷的身子抖得像秋天挂在枯枝上的黄叶，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摔倒再底似的。

　　“你方才说听到王妃骂了狗-男女三个字？王爷这般冒险，是为了谁？”

　　老嬷嬷恍若未闻，真个人都呆若木鸡似的，双眼发直盯着虚空。

　　翠儿看了她一眼，怯怯地说道：“回世子妃，是……是靳首辅家的小女儿。”

　　“靳欢颜？”骆卿云瞪大眼睛，想到方才在花厅里看到的那一幕：靳欢颜诡笑，似是得逞了什么。

　　翠儿点头，想了想，又道：“王爷纳魏侧妃那夜……奴婢去找王爷的时候，便听到……听到靳小姐和王爷在……在屋子里欢爱，王妃生产前两日，王爷好像还出去见过靳小姐……”

　　一条线将骆卿云心头的各种疑惑串起来，事情渐渐明朗。

　　骆卿云一直不明白靳欢颜为何会针对她，可如果翠儿所言不虚，那便证明靳欢颜极其想进瑷王府！即便牺牲清白的女儿身，也要和瑷王有一腿！

　　回头想想，她大概是在魏思荷被指给偲王做侧妃以后，才被靳欢颜针对的。想来靳欢颜认为是她特地帮着魏思荷争取到了瑷王的侧妃，夺走了靳欢颜日思夜想的位子！

　　可惜，靳欢颜的野心极大，做不了侧妃，她便想方设法做正妃！

　　这个猜想让骆卿云心惊肉跳了好一会儿，她虽然不懂朝堂之事，但明眼人都知道当下的靳首辅位高权重，瑷王若是成了靳首辅的女婿，那靳首辅势必会成为瑷王一派的人，于储位之争大有裨益。

　　骆卿云微微一笑，心中有了计较。

　　她看向翠儿：“口说无凭，这些都是你们的片面之言。靳欢颜先前给偲王送定情物一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你们这番话说出去怕是无人会信。”

　　翠儿一张脸早就吓得没了血色，她六神无主地晃晃老嬷嬷的袖口：“嬷嬷，这可如何是好？”

　　老嬷嬷差点栽倒，被眼疾手快的去笛扶了一把。

　　她老眼浑浊地看向骆卿云：“纳侧妃第二日，翠儿收拾那间屋子的时候发现靳家姑娘落下了这样东西。”

　　老嬷嬷爬起来，从屋子角落里掏出一小块粗布，小心翼翼地将之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