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世家，官家大族，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说我若将此捅出去，你这两月来利用我给你的那些消息为东宫所做的一切，会不会付之东流？”

　　“甚至，可直接一举将东宫一派陷入不复之地？”

　　司马嫣猛然望向他，眼睛里有着最直接的危险锋锐。

　　金朝真虽然意外，倒是也欣喜的。

　　“想要杀我灭口？”

　　他挑了眼她现在的处境，有恃无恐的提醒她。

　　“今天谁都知道我沐浴，你伺候，你觉得你能做到让自己毫无牵扯吗？”

　　司马嫣深呼吸，这才压下那一闪而过的念头，镇定下来回过神来，反倒不觉得他的刁难有多么难了。

　　“小臣以为殿下究竟多深的心思，现在才知道，原来，真如长公主所说，殿下其实还是很天真的。”

　　金朝真微微蹙了下眉头，之前的经验告诉他，最好别再小看怀里这个小人儿，可同样，他也想不出这样的情况下了，她还能有什么对策和他拧，却见刚才还有些慌乱的小人儿，看着他的疑惑之后反倒更加冷静了。

　　“很难吗？就像你威胁我，用我牵连这个东宫一系一样，东宫同样也可以壮士断腕，将干系妥的干干净净，然后我也可以反咬你一口。”

　　金朝真眉头微微一挑，却是不甘心受挫的，挑衅问她。

　　“何以见得？”

　　司马嫣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有何难？由东宫安排人，说你暗中蛊惑当时的状元郎私逃，然后造成了状元郎身亡的事故，其后，东宫为了不引发与睦州士族的矛盾，这才找了我这个有几分相像的人顶替，想在时机成熟后再议真正状元郎的后事。”

　　金朝真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司马嫣就越来越得意。

　　“便是东宫有找人假冒朝廷官员有罪，那时为大局着相，陛下和支持东宫的人，都能有转缓的余地，二殿下，你说那时，你还有机会坑东宫吗？”

　　挑了他一眼，还不忘提醒他。

　　“东宫是正统，又是嫡长，便是这样的风波能够伤筋动骨，同样二殿下有这个实力可以和东宫真刀真枪的硬碰吗？便是殿下做的再怎么严密……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以您的才学，势必有真正的追随者，可这些人之后呢？您手下的手下，倒是有几个可以让你相信自己直系部下的人？”

　　金朝真极为抑郁，对她的无赖，再次刮目相看。

　　“你想就此咬死本殿？”

　　司马嫣这会儿反倒坦然了。

　　“您既然一门心思非要用小臣报仇，那小臣临死之前拉个垫背有何不可？”

　　金朝真一把将她丢入水中，司马嫣一个跄踉，给温热的水灌的更是狼狈，匆匆在池子里稳住身子。

　　金朝真那边已经连继续下去的兴致都没了。

　　“看来本殿还是小看你的无耻了。”

　　司马嫣在从水中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水，退到身后的池子边缘靠池子坐下，这才恢复一些。

　　“谁让二殿下千方百计就想和小臣过不去呢？论实力，小臣未必有二殿下的本事，如果不无耻点、警惕点儿的话，怕是怎么给您卖了还不知道呢！”

　　金朝真却是不以为然。

　　“你为这样真能咬死本殿？”

　　司马嫣认真想了下。

　　“能咬下来一块肉也不错？”

　　金朝真彻底无法，只得退而求其次。

　　“那不如来谈谈合作事宜？”

　　司马嫣却是理所当然道。

　　“难道殿下不是应该好吃好喝的变相照顾好小臣，小臣才能确保东宫平安的同时，西宫也能平安吗？毕竟小臣都答应了长公主的，轻易也是不想和二殿下为难的。”

　　金朝真深呼吸，算是清楚，这小鬼真正厉害之处。

　　刚才明明对他有利的局势，现在给她这样无赖扭转，完全相反了，所以司马嫣也不客气了，倚在他对面的池子边上，双手搭在伸手的边缘敲着手指，悠然道。

　　“所以，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殿下今天刚发现的事，是不是应该忘记了呢？”

　　金朝真摇摇头。

　　“今天的收获这么大，可谓前所未有，太傅说放弃便放弃，未免有些可惜了。”

　　司马嫣却不愿将主导权交回的。

　　“小臣不认为二殿下还有迂回的机会，毕竟现在而言，殿下再多一举一动，都会惹来外界的怀疑，甚至，非议，您现在动，也会让那些暗中支持殿下的大族，暗中观察还没表态的大族，质疑殿下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担当大任。”

　　她仔细想了下，又劝他。

　　“你们这里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大丈夫，能屈能伸，最忌贪功冒进，殿下都忍到现在了，难道要为了一时之气，再付出更大的代价？”

　　她认真的掰着手指给他算了下。

　　“让小臣给您算算这笔账，本来呢！殿下有鬼狱门在手，暗中又有祁家做保，然后总有东宫的门槛踏不上的投机之人，冒险转投了殿下的门槛。”

　　“这之前呢！殿下明面上的实力不如东宫，可实际上单单鬼狱门一个做靠山，利用好了也足以让东宫很着急，虽然那时候你可能还会有更多的隐患。”

　　她笑的有些为他可惜，这一刻也确实挺同情这个在西岭皇宫有着契真那样血统的小皇子的。

　　“为了消除契真人在西岭的影响力，也为了你自己不成为真正的傀儡这些隐患，你选择了壮士断腕，这很让小臣佩服，可也同样……”

　　她抬眼来看他。

　　“因为一些意外您彻底没了鬼狱门这柄利刃，剩下的资本也就祁家。”

　　深吸一口气她又替他惋惜。

　　“祁家本身奉行以和为贵，原本在朝中的职位也是虚职，当年宫变保护您也是作为一个臣子和您多少有点血缘关系的仁义，所以才改了当年的初衷，涉足了皇室漩涡。”

　　“可若让他们明面上祝你夺嫡，怕是还要有些难度，而那些投机者呢？固然可利用急功近利者徐徐诱之，同样，那些人也不是笨人，他们难道就不会想要更有把握下，再真正表明立场吗？”

　　她连连摇头，劝他道。

　　“所以说，殿下，您现在动，不明智，孤军作战这种事，小臣也不相信您真会做。”

　　现在这小皇子这么说，不过是想吓唬她，可她便是再怎么愚钝，也在官场上混迹一年多了，她不是真这么入不了他眼，将她看的如此低，三两句就能唬住吧？

　　金朝真眼中的厉光收起，却是笑的更为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