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连廊,那里早已搭好戏台供客人观赏,宴会上男子与女眷是分开的,季宛初被引致另一侧的花园里,那里皆是这次宴会请来的女客。
她不怎么想过去凑热闹,不过这些大多都是官家富商的女眷,或多或少应该能知道些事情,此次亓墨冒险假替他人,她虽然没问原由,但肯定是由什么目的的。
“看这位姑娘打扮,不像侯门小姐,倒是很有侠女之风。”一位年轻妇人开口,看着刚刚过来的季宛初。
季宛初咧嘴一笑:“夫人眼力真好,我是月华楼的弟子,有幸得曹公相邀前来沾光呢!”
“咦?怎么不见龚夫人,他们与曹家可是世交,怎的还没来?”其中一人道。
“江夫人说笑呢,昨日县太爷被太子革职查办,你岂会不知?”
“我这几日一直陪着老太太念佛,今日得空才出来,如何知晓?”那位江夫人解释道,又忍不住好奇,“各位姐姐可知因何事才会如此?”
“还能是什么事,可不就是老宅闹鬼那一事。”
“这事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市井传言,不可信罢。也不知那县太爷如何想不通,竟起了杀心,好在没人受伤,等风声过了,也就没事了。”
“这事,也不一定都是传言。”
“怎么,黄夫人是听说了什么?”
“我公公生前是在龚家当差的,听说龚家闹鬼的那间院子里,二十年前确实住过一个女人,是被人关在那里的。那女人死后,那里就开始闹鬼了,当时龚家好多仆役都看见了,不然他们为何会弃了那么大的宅子不管。”
“那我听说那鬼会说话,在诉冤,难不成也是真的?”
“这个可说不准,我听外面的人说,好像是那个女人在找什么东西。”
“真有这么邪乎?”
“你想啊,如果真的只是空穴来风,这县太爷为何要杀人灭口,太子这次又为何忽然来这里,这事情可没这么简单啊。”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都没了话,各自都有自己的心思。季宛初见她们已经没有了聊下去的兴致,也默默走开了,心里却在不停思量着这些事情。
龚向丹显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他急于压下这件事情,说明这件事情不能公众与天下。
但他生性怯懦,说不定还有幕后人员,而孙朝如今见到了那个女子,算是目前唯一目击人,关进大牢,是最好的保护方式。
迎面来了一个端着茶水的侍女,应该是走的有点急,不小心撞到了季宛初,“啊——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茶水是温的,不烫,只是撒了点在袖口,季宛初也没在意。
见弄湿了季宛初的衣服,那婢女连忙放下茶水,拿手帕帮她擦衣袖,就在这时,季宛初感觉到自己手里多了个东西——纸条。
那侍女擦完又说了句对不起这才端着茶水走了,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她忙将袖子掩下来,遮住手里的纸条,趁别人不注意塞进衣服里。
这应该就是亓墨这次的目的,现在好像也联系不了亓墨,那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开看一下。
于是季宛初避开人群,来到另外一处院落,宾客都聚在外面,里面几乎没什么人,她悄悄走进去,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打开了纸条。
上面只写了六个字:闲池阁方先生。
“曹非,你可别忘了我们两家的是什么关系!”
院落外有声音正朝着这边来,季宛初急忙收齐纸条,这个院落不算大,但除了方才进来的那个门,四周已经没有其他出口了。
“龚澈兄,你别急,家父也在想办法。”
声音越来越近,季宛初只得闪身进了屋子,刚掩上门,就觉得背后有气息靠近,她迅速反手向对方横劈过去。
对方反应也快,抬手挡住了攻击,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往那人方向一带,她重心不稳,另一只还没发力就被那人给制住了。
“嘘——”
是亓墨,季宛初停止了挣扎。
他松开季宛初,“最近反应变快了嘛。”
“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听外面。”
季宛初这才想起来外面还有两个人,忙凑到门边去听。
“澈兄放心,好在令尊并无伤人性命,家父定会保令尊性命无虞。”
那龚澈顿了顿,“此事可大可小,还请曹非兄务必在令尊面前讨个情面,毕竟咱们两家是世交啊。”
“曹非有些不明白,昨日大哥听闻此事眉头深锁,今日你也如此,不过一个传闻,如何让你等如此紧张?”
龚澈顿了顿,犹豫道:“此事……你不知也罢,你只需知道,你我两家同根相连,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曹非听了这话,惊道:“莫非那些传闻是真的!”
“不是。”龚澈一口回绝,“行了,你记住今天的话就成。”
说罢两人才离开,季宛初呼出一口气,怎么今天听的都是关于龚府老宅的事情。
这曹非和龚澈分别是曹元和龚向丹之子,两人也算是表兄弟了,龚家出了这样的事,曹家却是充耳不闻的样子,也难怪两人能吵起来。
方才怕被发现,一直弯着身子,她站直了身体准备动两下,才一起身,就碰到了身后的亓墨,两人的距离及近,鼻尖都是他身上淡淡的墨香。
她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两步,有些尴尬,“你今天就是来调查龚府的事情?”
亓墨摇了摇头,“不过两件事情应该是有关联的。”
“对了,”季宛初这才想起她身上的纸条,“这个是刚才一个侍女给我的,应该是你要调查的事情。”
就在亓墨打开纸条的时候,季宛初无意看见房间的床上躺了个人,她先是惊了一下,然后才看到那是个女子,衣着嘛,穿着甚是凉爽。
“你这艳福不浅嘛。”她笑道。
亓墨收了纸条,“放心,我这不是在为你守身如玉吗?”
季宛初看了眼亓墨,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自己这张嘴啊,“还不走!开饭了!”
才一开门,季宛初就见到两名侍女端着饭菜,正低头往这边走,她赶紧关上门,对着亓墨道:“怎么办,来人了。”
她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整个房间设计比较简洁,所有陈设一览无余,床底周围有挡板进不去,那就只剩衣柜了。
她急忙跑过去打开,好家伙,衣服被子都塞满了,还真是服务周到啊。
就在她到处找地方的时候,亓墨在桌旁托腮看热闹,慢悠悠道:“床是你最好的选择,她们绝对不会发现。”
季宛初停下来,指着亓墨的鼻子,想开口说闭嘴,但现在发出声音有可能会被外面的人发现,她只得作罢。
这时门外的敲门声终于还是传来了,“岳少侠,饭食已经给您送过来了。”
亓墨摊手,看向季宛初,示意她自己解决。
季宛初瞪了他一眼,还没开始做出反应,门就被推开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些侍女胆子都这么大的吗?敲门原来只是个形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