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定每两年一轮,四月十六开考,试期为三日,于京都东郊贡院举行,二十九放榜。会试中者,来年即可在崇文阁参加殿试。多少儿郎寒窗苦读,就等会试后,一脚踏入朝堂,来日可翻手云,覆手雨。
三月初五,晨露未晞;微雨沉沉,杨柳绦绦;有一素衣少年,撑伞缓步行至江府门前,铜环轻叩,脆声入耳。江楠已知王鹤年今日来,为了抱紧未来妹夫的大腿,昨个儿她就特地回了府。偏偏江媛儿是个没心肝的,今早依旧睡得赖床不起,玲儿唤了好几次,也不见她动弹。江楠恨铁不成钢,直说要缴收她所有的零嘴儿,江媛才磨蹭起床。江树清很是好奇,甚少见到江楠如此庄重,江楠卖了个关子,只说是贵人到访,江钰也学着江树清模样,揣着手等在一旁。江楠摸了摸他的头,又长高了些,正好,可与王鹤年一同念书。
王鹤年自是紧张,在门口犹豫徘徊了好一阵子;江楠写给他的书信,犹如天上掉落的馅饼,直说让他到江府安心住下,备考会试,且会安排人照顾。王鹤年不知江楠为何如此信任他,没有功名,双亲亡故,在沧州城,不知有多少人见他,都会绕着走。除了媛儿,江楠是唯一还愿接纳他的人。开门,江楠第一个迎上前,王鹤年虽长得白净瘦高,却不失男子气概,只是那双瑞凤眼,总是透着无限悲凉,看向江楠,既感激,又有丝丝小心谨慎。
江树清对王鹤年有些印象,很是同情他的遭遇,只不过...“妍儿,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位贵人?”“晚生王鹤年,见过江大人。”见江树清只点头没回应自己,王鹤年有些局促,媛儿不在,他低头自嘲,虽有书信来往,可分别近两年,她怕是已记不得他的模样了...江楠假咳示意“爹爹,您不是正愁阿钰没个伴读书童么?这不,妍儿给您找来现成的,去年秋试,这位小郎君可是沧州城甲子。”也不管江树清是否同意,江楠朝王鹤年使了个眼色,他倒领会得快“多谢大人肯给小生这份差事儿,我定不负大人美意!”果然上道,又用手肘杵了下还在一旁发愣的江钰,只见他傻傻点头“多谢爹爹!”说完便拉着王鹤年的衣角,径直朝他住的屋子走去。从头到尾都没人问过江树清的意愿,等江楠走后,他依旧愣在原地,这府中...就莫名其妙多了个‘伴读书童’?
等江媛迷迷糊糊洗脸时,她才忽地想起这事儿,一拍脑袋,明明昨晚还记得,怎么就给睡忘了!赶紧穿戴好,就蹦跶着去找王鹤年,听说阿钰将他安置在了存明堂的偏屋,方便日后读书。明年江钰就可以进国学,只不过得先考试,再由各夫子自由挑选心仪的门徒。此前王鹤年就被大文豪季岑相中,有他帮忙,想必考进国学就容易得多。
江媛见到王鹤年,很是高兴,可到底是十二三岁的姑娘了,前不久刚来过葵水,如今她也渐懂男女之事,不然她还真想如在沧州城时,扑进他的怀中,撒娇卖嗲。简单的问礼后,王鹤年转身从包袱里拿出好些零嘴儿和话本子,江媛有些不自然,王鹤年还当她是小孩儿,虽然她也馋,但阿娘说她该学着懂事儿了...王鹤年见她未接,故作失落,又不动声色放回去,江媛急了,那玉酥糕儿,《梦江南》可是她最喜欢的...“王,王鹤年,你把那些收回去作甚!”急忙抢过包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王鹤年汗颜,勾唇失笑,那包袱里可还有他的贴身私物....倒是一旁的江钰被惊得合不拢嘴,他本以为像王鹤年这般勤奋好学又天资聪颖的人,那大包袱中定是装得笔墨纸砚,名集书册,哪知却是给媛姐姐带的零嘴儿和话本子!(江钰:小丑竟是我自己;王鹤年:小丑竟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