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维斯消失在“空中”后，飞了很久，猛地撞到了什么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

　　环顾四周，他应该是被一根巨大的白骨拦住，只是太快被装晕了而已。而这一根，看上去和他下来的时候见到的所有白骨都一样，包括那根把他弹飞的。

　　他向上走了走，大约向上攀援了一根龙骨。

　　仍然看不到他掉下来那里的平台。准确来说，连当时眼熟的骨头都看不见。这些地方的骨头比上面要细一些，似乎更加危险，更加光滑。

　　这里的魔力与他并不太兼容，因此展不开翅膀，走起路来也很累。于是他找了个合适的，从上到下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开始等着明言来找他。毕竟，他觉得这只是个意外，他这长辈虽说严格，但也不会不管他吧。

　　平台上。

　　“我不惊讶很正常，你怎么回事？”明言看着回头又去捣鼓那骨头的叶桐雨，不由得问道。

　　“你既然有安排，我就不用担心了。”叶桐雨换个了器具，收集起了他刚刚弄下来的粉末，“还不如好好搞我的。”

　　“你就真的不好奇为什么奥尔维斯虽然是我们家人，但是不姓明吗？”

　　“不好奇。我觉得那是你们家事。”

　　“好吧......这是一场试炼。”

　　“嗯。”

　　“只要奥尔维斯能够不靠我们，自己走上来，就算成功。”

　　“那他不走上来怎么着？也不去找他？”叶桐雨换了个姿势继续敲龙骨。

　　“那倒不至于，他什么时候晕过去，我什么时候把他弄回来，主要是看他有没有这个毅力。不通过最多也只是他不会再有机会被惯着了，或者说，他不会再有'明'这个姓氏，就算他妈的孪生姐妹是我们这一代通过最完美的。”

　　“他母亲的孪生姐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叶桐雨停下了手，看向他。

　　“那确实。我以前都不知道。严格来说，她是我们的表姐，现在......呵呵。”明言干笑了两声，“你绝对想不到是谁。”

　　叶桐雨没有立刻接话，他回忆了一下他见到次数较多的，而且有点奇怪的女性：“总不会是......0714？”

　　“确实，不过也不能说是。她是那人最重要的一部分，是被切下来，当做她自己自我流放的产物。当然，事实上更是较为重要的一部分。”

　　“而她在通过测试后的真名，甚至完全不存在。因为她在通过后，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她所说的'诅咒'——虽然我不清楚吧。就这样，她没了，更没有人承受这个真名了，留下的只有囚犯0714。”

　　闻言，叶桐雨叹了口气：“让我猜猜......能被放到你们那个监狱，离谱一点，她杀了714个人？”

　　“的确。你真的很了解老祖的风格啊。”明言向上看了一眼，“不过她杀掉的基本都是罪犯，这才让她能活下来。而0715，她的帮凶，没有杀掉的最后一个实验品，也被关起来了。”

　　“顺带一问，子虚去哪儿了？”

　　“她？大约是去追寻所谓'影法'的极限了。”叶桐雨站了起来，顺便向下扫了一眼，“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怎么说呢，我感觉她的确还是应验了那个所谓的'诅咒'。”明言也顺着他的眼神看了一眼，看不见奥尔维斯，“就像0714杀人就是在试炼期间。在此之间，她意识到了一切血统与影法相关的人都会落入追寻最终的宿命，只是她意识到了自己有剥离部分灵魂的能力。”

　　不用他说叶桐雨也明白，利用别人的灵魂做实验，最后学会剥离自己的。无论对象是谁，这种行为本身就有问题。

　　不过也是。0714其人，单是从她从未取下的臂甲与巨大的限制器就能看出她的危险性极高。

　　“在她被捕之后，她要求见子虚。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猜她把自己那一部分灵魂给了她。”明言咳嗽了一声，“最终的后果，那两个人都消失了，抛下了，或者说早就割舍掉了一切，勉强保持理智，离开了。”

　　“最后的极限......”叶桐雨沉默了。他知道的不少，因此反而更加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于是他重新开了口。

　　“明奥诺不知道？”

　　“不知道。他完全不知道他的'助手'灵魂到底是什么。”明言顺着他的问题聊下去，看上去略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人还是少知道点为妙。”

　　“不过她的故事已经是完成时了，与你我无关。我们唯一能做到，能看见的就是现在还在活蹦乱跳的小辈。”明言拉回了话题，“当然了，我就管管自己家的就结了。沧浪雲这种，就算了吧。”

　　“沧浪雲？”

　　“她是现在那位议会长差不多钦定的接班人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是议会里没眼睛的居多。”

　　“呃呃......”叶桐雨沉默了。他还真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也没什么意义，他没有偏袒某些学生的意愿。

　　明音看出了叶桐雨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当然是无所谓了，做研究的，管那么的确实没必要。”

　　“你说的对。”叶桐雨点点头，停顿了一下，“我现在心里已经被学术占满了。反正这个世界现在也就这么大点，我也没有机会出去，就让我安安心心的做研究吧。”

　　现在谁爱怎么搞政策怎么搞政策吧，反正和他没关系。他自能维护好自己的一方小天地，无论有没有他徒弟。更何况，他信任明家人的处理能力，尤其是明言。

　　“的确。说实在的，我也不想掺和这些事。”明言认同的点点头，“我现在就想死——但是那东西还活着，我就不能死。”

　　“那你的执念真是简单粗暴，能放得下。”叶桐雨想到了自己的所爱之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说不准到底算是知道些什么，但是很显然，她给的提示已经够明显了——神。

　　不仅仅局限于这一隅天地，超离此外的神。

　　毫无疑问，他深入到最终，那个终点一定在那个地方。只是他还在犹豫，还在恐惧——凭什么？

　　他究竟是凭什么，才让他这个一个再普通不过，世界上随处可见的，甚至没有魔力的正常人窥见世界边缘的一角？

　　他周身所有人都是这个世界的眷属，他其实也是。因此他真的害怕自己要脱离所熟悉的一切，甚至倾向于忘却那些非人之事，让自己彻底变成一个相较于整个宇宙普普通通的人类。

　　可是他忘不掉，忘不掉自己过去去看着的世界，与自己的亲人，还有那些目前而言更重要，还活着的朋友。

　　越是见识到过这一切的宏伟，就越是不敢去了解更深——疯狂仅仅是最好的结局。简单来说，他目前还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毕竟现在的世界还是温暖的，是值得眷恋的。

　　更何况，正如所谓“神明”本体若是做出什么多余的干涉，整个宇宙便会开始混乱一样，他也没有信心一定能够找到她。不过他也知道，这反倒是他自我安慰的说辞了：单是从学术方面，这颗星球就足以让他达到最深处，尤其是如果他可以靠近深入研究“黑羽神”的话。

　　“好好等着吧，看看这小崽子什么时候能回来。”明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大的锅，又往里倒了些水与食材，用魔法在平台上生了火。不得不说，在热气升腾的时候，香味就开始在整个空间内扩散了。

　　叶桐雨停下了刻印法阵的手，看向了明言。

　　明言抬起了头，戏谑的看了他一眼。

　　“要不要来一点尝尝？我对我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