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面条
小时候最不喜欢吃的就是面条了,准确的说主要是汤面条,因为总是觉得汤面没什么味道。对捞面条还是不排斥的,对于蒸面条还是喜欢的,当然一般是改善生活的时候才有机会吃的。
然而上大学来到南方后,我却对面条开始情有独钟起来(包括汤面条)。每天如果不在食堂里吃一顿面条,反而觉得有些不舒服。这真的是有些不可思议,原来自己那么排斥的食物,换了一个地方生活后,反而变成了你喜欢的了。也许是物以稀为贵,也许是自己无意识的将面条与故乡连接在了一起,因此吃面这件事本身有了特殊的意义。
说到这,想起之前听父母讲过的一个小故事。那时候家里很穷,经常吃不饱饭,更不用说吃菜了。有次农忙的时候,父亲的一个姑家表哥(我叫表伯)带着自家的牛过来帮忙犁地。劳累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自然是要拿出家里好吃的进行招待。当天中午妈做了捞面条,丢了芝麻叶,捣了蒜汁,滴上几滴香油。理论上来说,捞面条还需要炒个菜的,比如说西红柿鸡蛋,或是辣椒炒肉,这样才算完整意义的捞面条,但是当时家里实在是有心无力,就这样用了减配版的捞面条招待客人。谁知,表伯依然是吃的津津有味。他说:蒜汁是捞面条的灵魂,尤其是滴了香油的蒜汁,有这个就足够了。父母为此,既感到惭愧,又感到一些宽慰。
既然说到了吃面,不得不说下收割麦子这件事。第一个想起来的是,小学期间学校曾经有一年组织全体师生去捡麦子。所谓捡,就是在那些已经收割完的地块上,去捡在收割过程中遗漏在地里的一些零星的麦穗,而且每个人还规定了任务。记得我当时所在的年级,每人至少是要捡两斤麦子的。记得在一个傍晚的时候,老师带队,从学校附近的地块开始出发,一块地接着一块地的过。大家都挺兴奋的,有点郊游的感觉,男生们追逐打闹,女生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不亦乐乎。当然大家也没忘了在玩耍的同时,把地里的麦穗捡起来放在随身的小布袋子,或是索性直接丢在书包里。记得是几天后要向学校交麦子,每人两斤。但是自己捡回来的明显是不够的,当时挺着急的,不知怎么向老师交差。父亲看到我这个窘迫的样子,把家里的麦子舀了一些出来帮我不足了两斤,摸了摸我的头说:足够二斤了,去学校吧。就这样,我兴奋地背着两斤麦子,向老师交了作业。
关于麦子,第二个想起来的是关于打麦子的场景。那时还没有联合收割机,都是要用镰刀一点一点的割,割完之后用拖拉机运到家附近的麦场里,然后在麦场里把麦子摊开晒干,再用牛或者是拖拉机拖着一个重重的石磙,一遍一遍的碾压,之后用桑叉挑开表面的麦秸秆,剩下麦子和麦壳。等到起风的时候再用木锨一铲一铲的把麦子扬起,让风把麦壳刮走剩下净麦子。扬麦子是个技术活,要懂得判别风向和风力,既要把壳扬出去又不至于把麦子撒的到处都是。这个过程中还要把麦秸秆堆成麦秸垛,因为场地毕竟有限。这个也是需要些功夫的,麦秸秆是比较滑的,稍微推得高一点很容易垮下来。这时候,邻居中的老把式就会过来自发的进行指导。记得邻居的六爷就是这么一个老庄稼把式,对人很慈祥,很热心。
记得六爷有个小小的三轮车(车厢在前面那种),那时我总喜欢想法设法的把六爷的三轮车哄过来,在家门前的那段土路上骑上一段,那感觉真棒。记得有一次,我还载着村里的另外一个小伙伴,在路上骑得飞快结果一不小心就翻到路边的小沟里去了,弄了一身泥。然后把车子弄出来后,继续往前骑,依旧那么的开心。
后来来到南方读大学。在此期间,自己有幸遇到了一个美丽、阳光、善良、大大咧咧的女孩。记得大二的暑假,我在一家公司实习,这位女孩刚好也在实习。我生日那天,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邀请了这位女孩跟我一起过生日。她问我有什么生日愿望,我说想:吃顿面条。没成想,这位女孩真的买好了面条,还有一盒罐头鱼,爬了7层楼梯,来到我宿舍。用我的简陋的小锅,为我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再配上罐头鱼。夕阳透过窗户照射到女孩身上,看着这个女孩霞光般灿烂的笑脸,那一刻,我觉得我体会到了幸福的滋味。
前两年电视剧《白鹿原》开播,每次看到白嘉轩吃油泼面的镜头都觉得好羡慕。尤其是,端着个大碗,蹲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吃。这种粗犷的吃法,真的感觉好过瘾,似乎整个人都是自由的。
如今,我的小孩也渐渐长大,虽然是出生在南方,而且饮食也以米饭为主,但是当他吃面条的时候还是自然而然地吸的很顺溜。我想可能这这也是对故乡思念的一种延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