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盎然生长的翠绿的杨柳树,低下头看着我书桌上字迹未干的《论语》八佾中关于礼的注解。一阵墨香带着我的思绪回到了我见到老王的那天。
我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天气较为阴沉的一天,天空堆积了些许的乌云,乌云中的小雨滴蓄势待发,好似拉满弦的射雕弓。我是一个共情能力比较强的人,阴雨天能够更好的给与我灵感。我披上一件稍大的黑色大衣,穿上素色的布鞋,出门去了。那时宽广的油柏路淅淅沥沥的停着几辆轿车,低空飞行的蜻蜓时不时映入我的眼帘。我走走停停,不知不终觉走到了一座废弃的绿化公园。因为远离市区的缘由,这座公园鲜有人知,我曾一度把它当做我的“秘密基地”,可那天我的基地不在秘密了。
一位漫头白发的环卫工人静静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长椅旁边停着一价老旧的三轮车,车上整齐的摆放着一些纸箱和纸壳,上面堆放着些许的垃圾。用茅草编制的扫把依靠在三轮车旁。老人脊梁笔直的挺着,身上橙色的制服浆洗的有些发白,头上的橙色帽子被他拿下叠好放在一旁,一切的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的怡然。不过最吸引我的是老人身旁放着的一本书,那是一本已经被翻得疏松的蓝色的《论语》。这引起了我的好奇,我便悄然的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问道:大爷,你也读《论语》吗?
那位老迈的环卫工人依旧在闭目养神。等了许久不见老者的回应,我再次问道:大爷,你是喜欢读论语吗?我站立了许久,当我觉得老人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老人忽然睁开的双眼,那是一双多么不一样的眼睛,全然没有老人的暮气,眼神锐利,清明,好似河边汩汩的溪流。老人先是困惑的看向我,随后用他苍白的手指向他的耳朵和嘴,用手摆了摆。这时我才了然,这位不一般的环卫工老人是一位聋哑人。我的心情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沉重,我坐到长椅的另一边,拿出我随身携带的纸笔给他。看到我这副架势,老人笑了笑,双手在他的衣服前擦了擦,随后双手接过了纸笔。经过不久这种对我来说很新奇的交流方式,我得知这位老者叫老王,他的真实姓名已经很久没人叫了,周边人都叫他老王。
老王没什么兴趣爱好,唯独这读书他割舍不掉,他尤为喜好《论语》,经常用铅笔在这上面做批注来阐述他的理解,这本早已变得疏松的《论语》还是他在废品站捡来的。老王的的收入十分的困窘,早起捡废品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他膝下有一位正在读高中的孙子,提起他的孙子时,他苍老的脸上浮现笑容,脸上的褶皱挤起来像是菊花一样。那天我们交谈了许多,他把他宝贵的《论语》借我观阅,上面密密麻麻的挤满字,老王告诉我,是他的孙子教给他的,看起来老王很疼爱他的孙子,从那不大的纸中他孙子出现的频率可以看出。当我问起老王的儿女时,老王只苦笑的摆了摆手,这又使我的心沉了下去。最后我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从钱包中掏出两百块递给老王,老王却严肃的把我的双手递回。我看到老王身上有种我所追随的东西,我便只好作罢。不过我与老王约好想要看看他别的的书,老王微笑的点了点头。这便是我与老王的第一次见面。
之后由于某些会议,我便离开了我这所偏远的小镇。再次回到那所小镇已经是半年以后了,那天我依旧漫步在林间小道上,不同的是天空下起了小雨,仿佛蒙上了一层黑色雾布。我撑伞走向我的秘密基地,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我却见到同样一位撑伞的少年,矗立在雨中。正巧我正想在见一见老王,我便上前问道:小兄弟,你认识老王吗,他是附近的一名环卫工人。话音未落,那少年张口说道:我是老王的孙子。这句话给我不小的惊讶,世界真是小呀,我的心里感慨着。正当我要询问老王的近况时,少年却说:你就是蔡叔叔吧?我点了点头,这才发现少年右手提着一个黑色塑料带,他从其中拿出了几本书,最上面一本便是《论语》。我刚想表达没有及时赴约的歉意,少年接着着说:这是我爷爷要我给你的,他上个月去世,他说很抱歉没能亲自给你,让我在这里等你。看着少年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悲伤的事,我的心里乱成一麻。我双手接过老王的书,愣了一会,翻开了《论语》,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迹,好似看到老王每日坐在长椅,或站在道边,或躺在床上,借闲暇时间来在书上写写画画。
之后少年邀我去他家里一坐,他想听听我和老王的经历。实话说,我虽仅与老王见过一面,但我想老王也算的是我的友人了,我便没有拒绝。老王的家离公园并不远,在一坐老旧的小楼里,房间虽然昏暗,但整齐干净。在那里我见到了老王的遗像,老王依旧笑容灿烂,好似变得年轻了许多。走前我悄悄把钱包里的钱拿出来塞到《论语》这本书中,这并不是怜悯也不是施舍,只是我没有遵守约定的违约金罢了。我告诉少年,这本书上的注解我已经看完了,少年不疑有我,把书留下了。这便是我与老王的第二见面。我与老王也仅见过两面。
写着写着,外面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天空也阴沉了起来。不过这次我没有出门,只是看着窗外渐渐发愣,也许此时此刻老王在看书吧,毕竟他那么爱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