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眼前简陋的陈设,苍龙驾傻眼了,心想这肯定是上苍派我来此渡劫,尝尝潦倒落魄的苦头。
除了干净和冷清,别无夸口之处。
就只有格外抢眼的羊皮囊和酒葫芦挂在原木柱子上,经受着时间的考验。
甚至找不到一副碗筷,一鼎烹煮篜炒的炊具,用一贫如洗来形容一点也不过。
刚刚相认的老和尚没有一点仪式感就做了自己过命的师傅,这一点说什么也要好好思谋思谋。
此时的老和尚正在隔壁扯起了要命的呼噜,想必是徒弟从阎王爷那儿走了一遭捡回一条命,高兴过头朝着自己的喉咙和粮仓猛扎灌溉现了原形。
都踉跄着猫步,还不时冒着胡话:“等着吧...天公...千万不要再...给我机会...我能...给你锻造一个...巡彧之王...等着吧...”
想想这一茬,苍龙驾笑了,这和尚当真滑稽,满嘴的肤浅。
然后昏昏睡去。
只留下这破败的茅屋在风中瑟瑟发抖。
翌日。
天明,阳光倾泻下来,温暖令人陶醉。
似醒非醒,似梦非梦。
老和尚扯着嗓门大叫“开吃了!”把他彻底浇醒。
他揉着蓬松的双眼,一个鲤鱼打挺,冲了出去,去迎接新的一天。
崭新的一天。
老和尚依旧憨态可掬,等着徒弟共享早点。
苍龙驾砸吧着眼睛扫射这眼前的一切。
世界,新世界无疑,必须从启蒙开始接受新鲜事物儿。
老和尚,打坐参禅的模样,酒醒后的若无其事。
一番交流,才道出了出家人饮酒的洒脱。
也难怪两个本就筚路蓝缕的师徒还要定个一室两厅的规矩。
按照老和尚的说法,大陆界的所有子民君臣都有一个共同的称谓:
【巡彧】。
一个大陆,
千千万万的【巡彧】,
上演了生灵百态。
睡着了也是每个巡彧【魂气】最薄弱的时候,一旦掺和在一起,那就有龙争虎斗,必有一伤的凶险,品级不相上下倒还能僵持,品级参差不齐搞不好逊色的那一方就要一命呜呼了......
这是老和尚坚守的准则。
笑得很无助,窃听了天机,老和尚是个脑子没有回路的好师父。
在这素未谋面的地方,往后还得仰仗他。
不管他的满口胡诌是酒话,还是梦话。
苍龙驾对这个世界有了想一探究竟的隐约冲动。
老和尚今天心情很好,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份浓浓的欣喜还能持续多久。
跟着苍龙驾这个相依为命的徒弟在一起,他们在哪里,那里就是家。
这也是他这个出家人甘愿当一个名副其实的出家人的真实夙愿。
“再过一天......就是九轲疆域......三年一度的凡尘二品黑丑二境......新人的遴选考核。”老和尚断断续续说道。
他也不确定徒弟将这番话听进去没有。
苍龙驾看了看老和尚的脸庞,他带着笑意,道:“师父,请放心。这一次我想去博个头彩......”
他当然明白这是老和尚故意提及的话题,但自己又不得不走一遭,或许对自己早日离开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是一种捷径也未可知。
老和尚眼神顿时有了光彩,但随后又是隐隐的担忧。
回想起三年前的那次考核......
当年一败。
明天又当如何......
老和尚心中长叹。
哐当。
一声破裂的声音。
苍龙驾用自己的决心和意志力朝着一棵枯藤老树劈去。
这是最恶心却又最实在的军令状。
老和尚一看,就知道,自己这如意算盘,又打响了。
两种可能。
一种是惨遭同样落败的令人无比蒙羞的下场。
一种是侥幸成功风光无限脱颖而出令人垂涎。
老和尚更愿意相信后者,但这实在是个在伤口上撒盐的天大的心灵上的抉择,实在是有些勉强。
因为上次一败涂地。
但苍龙驾对胜负输赢的满腔在乎让自己在精神层面更加光辉高大。
此战只能赢,这关系到自己脱困的一线生机。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进。
或许能打赢一场胜仗;
或者退。
只能在这里混吃冻起,永远做着回到过去的白日梦。
他选择应战。
老和尚确定地问道:“你想好了吗?”
苍龙驾应声点头:“当然。”
老和尚脸上挂着一丝从未有过的信心,思路一下子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为了在从未涉足的地方大展拳脚而又不穿帮,苍龙驾不露声色地从老和尚那里挖掘了更多九轲的“前世今生”,和一些临时起意现学现卖的应对技巧和细节,甚至连此次九轲之行之前的所有关于自己的点点滴滴都摸得一清二楚。
这样一来,胜算更大了。
他此时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乳儿对这未知世界的百科知识抱着如饥似渴的态度吸吮,咀嚼,咽下,幻化成自己的强大脑细胞。
这既是对新生的渴望,也是对老和尚的感恩。
时间是抓不住的,就这样心事重重,心潮澎湃的过完一天。
第二天一早,安顿好这个风雨飘摇的茅舍,老和尚和苍龙驾毫不犹豫的上路了。
大路朝天,一个和尚,一个少年,一驾马车。
一路上,看到无数玉树临风衣着光鲜的青年才俊和浓眉大眼五大三粗的英雄汉。
一路上,看到无数异样的目光向这对少年.和尚投来。
很显然,他们是旁人眼中的异类。
哗然唏嘘之声不绝于耳。
料想师徒多么地无地自容,滑稽可观。
但二人毫不理会这些腌臜口舌,自顾自的赶路。
该吃吃,该喝喝。
不到半日,二人就赶到了鹅企——
九轲三年一度的凡尘二品黑丑二境遴选考核的腹地。
城内,一片繁华。
这里的人们吆喝叫卖、讨价还价、唾沫星子漫天、气急败坏的指桑骂槐......
苍龙驾很纳闷,这久逢盛会的宝地怎么会这般粗俗不堪,他顿时有一股想掰开这些刁民的脑袋看看其构造是否偏差的冲动。
刁民生长在野蛮的土壤。
这是他的偏见。
真不知道如此野蛮的地方怎么会被指定为选贤任能的宝地。
当真是扫兴至极。
师徒俩漫无目的的走着。
审视着鹅企的动与静。
“明天早上这里又是群英荟萃,据说白家二小姐也参加了,这下可有的看了......”小酒馆传出一阵议论。
“今年中选凡尘二品黑丑二境的学生,将会受到鸿老先生的亲自指点,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又有人附和道。
苍龙驾一听,眼睛一亮。
是啊。
这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早已从老和尚口中得知,这些人口中所说的鸿先生是个超凡脱俗的人物,能得到他的垂青,这辈子的晋级之路就有了保障。
可问题是......
老和尚之前跟他打的包票还八字没一撇......
他还没有一件称手的兵器......
思虑间,老和尚又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