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以为你是谁啊，当自己是口含天宪的圣人？一条肮脏的畜生哼哼两下罢了。”
许草莽唾沫横飞，大肆释放精神攻击。
噗！
赵无极咳出一大口黑血，不仅是被张也打得，还有被许草莽气得。
“我他妈是无极门门主啊，高高在上的寅境强者，你们竟然如此对我！”
赵无极彻底失了智。
可冰冷的现实丝毫没有改变。
整整两个时辰之后，张也才收起了龙蛇起陆。
因为，赵无极已经伤痕累累，气息虚弱至极。
张也闪身来到赵无极身旁，将其像拎牲口一般提起来，对着许草莽和陈悬道：“走，跟我去个地方。”
然后又向着赤霄感谢道：“多谢前辈。”
赤霄现身于张也身前，传音道：“你如今已然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不必太过拘泥与客气。”
“我能感觉到你所施展的功法非同小可，往后的路能走到很远。”
“加油！”
“还有，咱们禹界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一定要小心一些，活下去很重要！”
张也郑重点头传音道：“多谢前辈，张也明白！”
然后心里暗暗说道：“以前我确实不懂，但前世的记忆苏醒之后，我都懂了！”
三人带着赵无极连夜直奔开元城外的一座矿山。
正是当年属于陈家的矿场。
可惜，自从陈家几乎被全灭之后，变成了别家之物。
又因为后来的人妖第二次大战，已经荒废很久，至今也无生气。
径直来到山谷中的清泉处，里面那座何悬道长布置的阵法空间已然毁去，山体复归原始。
到了此时，陈悬也明白过来张也是要干嘛。
他心中虽有丝丝芥蒂，但还是未多说半句，到了此地直接跪倒在地。
“师父，徒儿来看您了！”
说着，从乾坤物中取出何悬道长生前兵器神荼剑。
长剑静静悬停，也散发着阵阵悲戚和想念的气息。
许草莽见张也和陈悬无比凝重，认真问道：“兄弟，这里是？”
张也直接坐在清泉的旁边，取出两坛老黄酒，抛给许草莽一坛，自己揭开一坛的泥封，自顾自地灌了一口。
“草莽，还记得第一次人妖大战时的那些年轻一辈的大英雄吗？”
许草莽也坐在一旁，沉声道：“当然，东域的王离，西域的菩提达摩，北域的王重明，烂陀寺那位梦尘和尚，还有那位。”
“都是当年战功最大的年轻一辈，也是天赋最好修炼最快的天才修炼者。”
不等张也再说话，他灌了一大口酒，又说道：“可惜，到了第二次人妖大战，当年最耀眼的三位绝世妖孽，一死一封闭，就只有禅宗宗主菩提达摩出战了。”
“不过好在，咱们这些人也不差，甚至比当年的人数更多！”
张也轻轻点了点头，道：“那你知道玄真教掌教王重明的那位师弟，何悬道长吗？”
闻听此言，许草莽一怔，陈悬身体颤抖了一下。
气息奄奄的赵无极却是霍地瞪大眼眸，实力强大如他都开始心中怦怦乱跳。
许草莽说道：“当然知道，何悬道长在最终大战来临前，与黄泉谷主，还有那位一起，并肩作战，杀妖无数，战功累累。”
“就像如今的咱们三兄弟一样。”
许草莽满脸骄傲，随即又道：“只是不知道，为何后来何悬道长就跟失踪了一样，再也没听到过他的消息。”
“一直到现在也没听过，就连玄真教也没再传出过任何消息！”
张也突然一掌打在赵无极身上，让其与陈悬一样跪下来，面朝清泉。
他指了指里面道：“因为，陈悬道长深受重伤，性命垂危，便在此地建造了一座阵法，独自度过了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
许草莽目瞪口呆，旋即心中生出一股悲情。
一位声名赫赫的人族英雄，却是如此凄婉地度过了最后一段生命。
“何悬道长，晚辈许草莽敬您！”
许草莽将酒坛子的黄酒洒下半坛。
张也同样如此，然后将剩下的酒一口灌完。
突然双目凌厉无比，杀气腾腾地盯着赵无极道：“当年，何悬道长与妖族厮杀受了些伤。”
“却万万没想打，同为人族的赵无极和另一人，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袭杀何悬道长。”
“何悬道长力战不敌，重伤逃走，躲藏在了这处不起眼的地方。”
此言一出，整个山谷中的气息陡然一边。
许草莽的脸上出现了煞气！
陈悬痛恨得咬牙切齿！
张也呵斥道：“赵无极，你真是罪该万死！”
到了此刻，赵无极也终于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
反而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笑道：“想必，你跟这家伙发现了这处阵法，与何悬的残魂有过一段交流。”
“他还成为了何悬的徒弟，道门的手段当真鬼神莫测啊。”
“都一百多年了，还能留下来。”
他猜的与事实一般无二。
赵无极突然哈哈大笑：“可以，你们让我死个明白也挺好。”
“我赵无极不仅弄死了何悬，而且还派人杀了你张也全家。”
“值了！”
他放肆地大笑着。
“啊！”
而这时，陈悬终于忍不住，一把捏住神荼剑，一剑劈断了赵无极的半条手臂。
赵无极痛呼一声，笑声戛然而止，呲牙咧嘴道：“小畜生，要不是张也帮你，你这辈子也别想着报仇！”
陈悬气得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也是他最大的症结所在！
他就是想亲手击败并杀了赵无极，为师父报仇。
但自从主大陆来客一来一回之后，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自然知道张也这么做的原因就在于此。
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修炼到有实力亲手杀掉赵无极。
但他就是心里不甘啊！
不过这时，陈悬的心里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我就是王虚！”
陈悬的身躯猛地一颤，随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瞪大了眼睛痴呆地盯着张也。
没错，说话的正是张也！
张也看着这位应该称呼师侄的家伙，以命令的口吻道：“我击败他，你杀了它，就是对何悬最好的回报。”
陈悬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想起了那日与师父魂魄分别之时，师父说的话。
他在描述他的好兄弟王虚的时候，是那么的骄傲与开心。
可当时的他只知道那位人妖第一次大战中的天才，是如今整个禹界的禁忌存在，绝对不能提。
更是死了一百多年了！
但他也知道，张也不可能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
更何况，今夜张也的一举一动，早就让陈悬不明所以。
可此时此刻，张也的一句话便让他柳暗花明，想明白了一切。
“好！”
陈悬的脸上留下了两行清泪，痛快地答应。
然后又是一剑削去了赵无极剩下的半截胳膊。
“畜生！”赵无极捂住断臂伤口的位置骂道。
以他现在的糟糕状态，不仅无法抵抗陈悬，也不可能做到断臂重生。
噗！
陈悬挥动神荼剑，将赵无极的另一条胳膊斩断。
“啊！张也！”
赵无极痛苦地大叫一声，却是眼神无比怨毒地看向张也。
张也平淡地问道：“说，当年是谁与你一起袭杀何悬的？”
赵无极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张也。
张也看向一旁的许草莽道：“草莽，能帮我撬开他的嘴吗！”
许草莽嘴角一勾，露出残忍之状，道：“放心，商爷爷教我的手段里面，专门有对付寅境的。”
半个时辰后。
“我说！”
始终没承受硬伤，没发出痛呼的赵无极终究忍受不住残酷的刑法，妥协了。
陈悬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对那位鬼见愁死人脸的敬畏之心，更加深彻了。
三人看着赵无极。
他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林渊！”
“果然！”
听到这个答案，张也痛苦地闭上眼睛，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
他大概都已经明白，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一个呼吸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许草莽问道：“你和林渊为何要杀何悬道长？”
赵无极摇了摇头道：“我哪知道为什么？”
“那你为何要出手？”
许草莽继续追问。
“要知道，何悬道长可是玄真教掌教王重明的师弟，是那位道祖最强弟子吕纯阳的爱徒！”
“不管是王重明，还是吕纯阳，似乎都不是你赵无极能惹的起的！”
赵无极不屑一笑，道：“你知道我这个人一生最大的执念是什么吗？”
“是王虚！那位已经死了的被大家视为禁忌的家伙！”
许草莽微微皱眉。
陈悬却是忍不住看向张也。
张也整个人直接呆住了，心里如同刀绞一般，疼痛至极。
原来！原来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计划了！
陈悬的死，竟是因为我这个好兄弟！
赵无极看到三人的表情，发出狂笑。
“当年，我可是赵家千年不遇的天才，修行之路上一直高歌猛进，从未败过！”
“可就是那家伙，竟然在境界不如我的情况下，将我击败！”
“不止如此，他还轻描淡写，像是很不在意一样。”
“打败我就像是一件毫不在乎的小事一般！”
“那是对我极大的侮辱！”
“自那日起，我便发下毒誓，此生定要亲手杀了他！”
说打这里，许草莽不屑一笑道：“就你也配？！”
“我当然不配！”
赵无极脸上的疯狂丝毫不减。
“我虽然极度痛恨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非常厉害的家伙，我这辈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后来，他更是强大到让我绝望！”
“即便是今日的我，都不是一百多年前的他之敌手。”
“不过，我也要感谢他，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在林渊的帮助下，把自己苦练成为一名杀手！”
“既然我直接杀不了你，那我就暗杀你！”
“可惜，他的强大还是令人绝望，即便我暗杀手段炉火纯青，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依旧没有勇气去杀他！”
“因为我知道，第一次他没杀我是不屑。”
“但我再次挑战他，他定然会杀了我！”
“我只有一次机会！”
赵无极突然眼睛一亮，道：“也正是那个时候，林渊突然对我说，既然你杀不掉他，那有没有兴趣杀掉他的兄弟呢？”
“这样说不定会让他很痛苦！”
他脸上露出了特别得意的笑容，自顾自地说着，思绪回到了一百多年前。
“没错，林渊说得太对了，既然杀不掉你，那我就杀你兄弟！”
“即便没能亲手杀了你，但我能让你痛不欲生。”
“当年，你死后不久，我还专门到岳麓书院你的雕像面前。”
“看着跪拜得跟狗一样永生永世像世人忏悔道歉的你，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畅快吗？！”
“可惜，那个时候我告诉你，何悬肯定会因为我的袭杀而死于非命，你却怎么也听不到了！”
“哈哈，哈哈哈......”
轰！
突然，整个山谷两侧的山壁直接炸响，化作齑粉，声势骇人无比。
那是张也暴怒后，发散出来的气息。
赵无极却是不屑一笑。
我当年真应该杀了你！
兄弟，我对不起你啊！
张也发泄完情绪后，满心悲凉，懊恼和后悔之意充斥脑海。
“杀了他！”张也直接吩咐陈悬动手。
陈悬二话不说，一剑刺入赵无极丹田，然后催动灵力猛地一搅。
赵无极的内脏瞬间成为稀巴烂，因为灵力被毁而无法承受。
他口中“嗬嗬”了几声，便眼神黯淡地倒了下去。
噗！
陈悬一剑斩下赵无极的头颅，置于清泉旁以示祭奠。
三人突然陷入无言之中，过了很久之后，陈悬起身看向张也。
“除了赵无极，还有林渊！”
张也摇了摇头道：“此时的林渊估计早就到了丑境，我们还无法杀了他！”
“但你放心，我迟早会杀了他的！”
“嗯！”陈悬重重点头。
许草莽却有些担忧且疑惑地看向张也。
张也认真道：“我施展的那门土石蛟蛇功法，正是何悬道长所赠。”
“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当时我便答应，一定会为他报仇！”
许草莽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一诺千金重，这才是我许草莽的好兄弟！”
张也将一块传功玉简交到许草莽手中，传音道：“里面是一部能够颠覆你认知的功法，我希望你和星辰都修炼它。”
“但要想修炼它，你们得先化去自身的修为，重新从化灵期开始。”
“不过，只要修炼了这部功法，就可以无视天地规则。”
“哪怕刚刚有人已经跻身癸境，将天地之力攫取一空，你也能在下一刻凭借自身破开境界到癸境！”
许草莽听得瞠目结舌。
世间竟有此逆天功法？！
张也继续说道：“这功法是我机缘巧合所得，但只有我到了哪个境界，才能有哪个境界的修炼之法。”
“目前最高是寅境。”
“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不断晋级将功法完善下去！”
许草莽深呼吸一口气，先将混乱的大脑甩了甩，压下所有思绪，直接道：“我相信你！”
张也轻轻点头道：“我也相信你和星辰，只要你们看了这功法，自然会明白我所说的一切。”
“事不宜迟，我希望你们尽早修炼！”
“好！”
许草莽果断答应道：“那我就先不回震州鬼见愁阵营了，直接去遁甲门阵营找星辰！”
说完，许草莽向着两人点了点头，直接化虹离去。
张也看着赵无极的尸体，想着当年林万春复活的事，手掌一挥，将赵无极的尸体和头颅直接毁去。
然后静静而立，眼神一直望向山体内部。
像是在看当年闯入阵法，与何悬魂魄相见。
那时的好兄弟就在眼前，但却两不相识。
又像是看向一百多年前的画面，那时候的三人联手杀妖，酣畅淋漓，兄弟情深，风流无双。
那时候，还有一位美丽动人的姑娘，一直跟在他们身旁照顾他们。
思绪飞到一百多年前，张也的脸上尽是悲伤和思念。
两颗晶莹的泪珠自眸中划出，与破晓的晨曦化作最美丽的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