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机车
我们离开曾家小院的时候定的机票,去还了车后,我们乘坐出租车来到机场距离上飞机还有一个小时,我嘱咐她们别来打扰我,然后一个人坐在一边,倚靠在行李箱上安静一会,但因为这几天太累的缘故,我竟然睡着了。
直到张心来叫我该登机了,我才悠悠转醒。
上了飞机,我继续睡。
下飞机后,我给白雪真心道谢,打趣了几句她才说她没开车,我又挨个把所有人送回家,等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出租屋时已经凌晨五点,倒在床上,我就呼呼大睡。
梦中,我有一天下班回来后,看到空荡荡的客厅,还在疑惑曾雄的画作怎么不见了,我习惯性的叫曾安羽,但没人应答,我才想起她已经和她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从此不会有太多时间陪伴我。
心里失落之下,我又叫曾雄出来陪我聊天,但他也没有出现。
我感觉我已经丢了三分之二的人生,心里万分伤感,我坐在沙发回忆曾安羽第一次走进出租屋的时候,她感慨房子好大,然后选自己的卧室,安排她爹“住”的房间。
想着想着,我哭了起来。
现实中的我被心里的伤感疼醒,我发现泪水打湿了枕头,于是随手扔掉它。
“草,老子就想要睡觉,你一个枕头还不愿意被我枕着吗?”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屋子,我马上翻身下床,找来订书机把窗帘订上,不让光线进屋,并骂道:“光就了不起,老子准你进我的房间了吗?”
“老曾,你tm为什么要救我......”
看见柜子上已经没有了曾雄的骨灰盒,我愤怒的一脚踹了过去,柜门也被我踢得四分五裂,但是依然不解气,我发了疯似的把柜子拽倒在地,跳上去就是一顿猛踩,直到柜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我才作罢。
我的小腿被尖锐的木板挂伤,鲜血顺势而流,拖鞋里顿时变得黏糊糊的,我无力的坐在床上,幻想着曾安羽还在隔壁,等会还要送她去上学。
“刀子,你tm是不是傻,你一个人就不能生活吗?去找你的海妍,去找范楚楚,去找白雪发泄去,别tm在这里拆家!”
曾雄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对着我就是一阵指责,看见他后,我心里舒服了许多。
“草,昨晚喊了你半天,没见到你,老子以为你也走了!”
“你喊过我吗?我怎么没听见?”
“你耳聋了?”
“你亲爹是聋子?”
“滚!”
和曾雄互怼了几句,我的心情好了不少,见到地上已经不成样子的柜子,以及其中收纳但被我弄坏的画作,我一瞬间后悔不迭,心疼的捡起画作,看看有没有完好的。
让我失望了,没有一幅是完整的。
“算了,反正都是当年不成熟的作品,坏了就坏了!”
我长叹一声,来到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短袖短裤,在客厅找到酒精给小腿上的伤口消毒后,我穿着凉拖鞋慢慢把散架的柜子运到楼下垃圾箱里,然后上楼带上手表,拿着车钥匙就准备去画廊。
至于我卧室的窗帘,我没有去管,现在我感觉黑暗比较舒适,什么时候会再次让光线进屋,估计要等我心情恢复阳光的时候吧。
坐在车上,我看了一下手表,指针指着正午一点,我心里忽然想着曾安羽有没有吃午饭。
想着,就忍不住给庄小意打去电话。
“呜哇......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电话刚刚接通,我马上就听见一阵哭闹,心下一疼,就马上问道:“曾安羽哭多久了?”
“早上起床哭到现在!”庄小意苦笑一声,叹气道。
“注意给她喝水,不行去村里的卫生室卖点西瓜霜给她吃。”
“我把电话给她吧!”
“别,听见我的声音,她更加不得了。西瓜霜是甜的,最多给她吃两片,如果她还要吃千万不能给了,你也别想着依着她,是药三分毒,别害了她。”
“好的,我记住了!”
聊了几句后,我挂了电话,此时我刚刚划掉的未接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发现曾安羽从早上7点就开始打我电话,不停的打,直到9点的时候才没有后续,可能是电话手表没电了吧。
而我昨晚回来,就把声音调成静音,完全没有听见。
哎,可怜的丫头。
还有可怜的我。
稍微感伤了一会,灼热的太阳压下我内心复杂的情绪,我开始想着我们离开的这七天画廊有没有出问题,此时车子也预热完成,转速下降到800转,我就朝着画廊开去。
心理医生都建议抑郁症患者多出来走走,果然,从公寓道画廊,我的心情已经恢复正常。
来到画廊后,员工向我问好,我也是微笑着回应。
我现在二楼检查了一番,发现一副赝品挂在墙上,我马上叫人摘下来去找老汪的麻烦,处理完工作上的事之后,我钻进办公室就没再出来。
本来我以为心情已经调节好,可以投入工作,但进了办公室后,我又闷闷不乐起来,做什么都感觉不得劲。
我每隔一个小时都会给庄小意打电话,看看曾安羽的状态,下午的时候,曾安羽的爷爷奶奶见她不吃不喝,就请人从县城里带了点糕点和奶茶,这丫头总算是赏脸勉强吃了一点。
也算是好的开始。
第二天,第三天,无心工作的我没再去画廊。
我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出租屋里,逢头垢面不修边幅,阳台的窗帘也被拉上了,躺在客厅沙发上,旁边放着一瓶白酒,我看着曾安羽的房间怔怔出神,时不时的还喝上一小口。
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见到11点整,我马上又给庄小意打去电话询问曾安羽的状况,不过我没和曾安羽说话,只有这样,她才能习惯没有我的生活。
失去曾安羽,我一下子找不到目标,重新回到去年6月时,我那堕落的生活。
第四天,我的茶几上堆满了外卖的餐盒,在炎热的七月中旬,出租屋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咚咚咚!”
听见有人敲门,我无力的喊了一声:“曾安羽......”
喊完之后,我又想起了她不在,这已经不知道是我第几次习惯性的喊她名字了,懒得起身,我掏出手机,找到范楚楚的头像,发了一条语音:“锁在门背后,自己进来开!”
我知道,又是她来了。
从前天我没去公司开始,她就每天上门来安慰我,但走的时候,就是不带走垃圾,说是等我哪天受不了自己收拾。
我知道她只是想让我出门走一走,这样我的心情也能开朗一点。
“混蛋,你又喝酒了是吧!”
范楚楚很少大喊大叫,这一次估计是受不了我啦,直接砸门大喊。
我不情愿的从沙发上起身,拖着颓疲的身子,半眯着眼去给她开了门。
刚一进门,范楚楚就捂着鼻子,十分不舒服的看着茶几上的酒瓶餐盒,她推了我一把,但见我虚弱到站不稳的地步,又赶忙扶着,怒骂道:“你这样子做给谁看呢?”
“我不相信你的海妍、白雪会喜欢现在的你!”
范楚楚被我气哭了,但见我似乎听不进去,她又道:“古道,要不你去zheng州陪曾安羽吧!”
我默不作声,我也想去,但那边没有范楚楚、没有张心、没有海妍,没有李华,没有我的朋友们,而且我很清楚我现在的状态,估计最多个把月,等曾安羽适应了那边的生活,我就能振作起来,到时候我还要回M国,走一走曾今的路,看一看我能不能重新提笔。
“小妞,先谢谢你的关心,我这是艺术家的生活,你不懂!”我打了一个酒隔,范楚楚连忙把头歪到一边,避免被我臭吐。
“哼,艺术家的生活就是邋遢吗?”
范楚楚说完后不再理我,她在出租屋里翻找一通,找到几个垃圾袋,给我收拾了垃圾,“顺便”把我的酒瓶给扔了,从楼下上来后,她把我所有的窗帘全都打开,就算我再次去关上,她也会重新开,然后又开始扫地擦地,我看着忙碌的她,心里产生了丝丝的幸福感。
得到阳光滋润后,我的意识才逐渐恢复清明,我顿时意识到,我自甘堕落的做法或是能让我钱少一点空虚,但这行为完全是错误的,就如范楚楚说的,我是做给谁看呢?
这一次不像去年,我因为海妍的先行背叛,所谓我带着报复性心理去折磨自己。
“谢了,范小妞。”我躺在沙发说道。
“混蛋,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SH的时候,我也是把自己锁在酒店房间里,所以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会这样,你现在需要走出房间,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我陪你走走怎么样?”
“行!”
我随口答应,范楚楚为了我好,我再不领情,那就是把人家的一片好心,当成恶臭的驴肝肺。
从沙发上起身,晃了晃僵硬的脖子,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房子钥匙,就准备出门,当我站在门口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客厅站着的范楚楚疑惑道:“你怎么不走?”
范楚楚气乐了,指着我的头发道:“你这样子我和你出门,别人会不会以为我被你挟持了?”
如此,我才恍然大悟,赶紧去卫生间洗漱,刮去胡须,重新戴上手表,看着镜子里的我虽然依然憔悴,但好歹多了几分人样,我从卫生间出来后,范楚楚眼前一亮,嘴角上扬。
看起来,没有之前的对比,她就不会发现我的帅气。
“走吧!”她轻笑一声,提着包走在我前面。
下楼后,感受着久违的阳光,我顿时就感觉阴霾被横扫一空,额头上也出现了点点汗珠。
我跟着她一直走,聊着画廊的发展,当她告诉我她被邀请参加G市青年创业者峰会时,她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我也衷心替她高兴,如果我签了股份转让协议,她就算就机会参加峰会,也只能以打工仔的身份参加。
唯一投资人如果变成打工仔,就算范楚楚不说,我也会被社会谩骂唾弃。
这一走,就是下午三点,我的酒劲早已经随着汗水挥发掉,本来我也没喝多少,只是身体差才会有醉意,现在就算去查血,我血液里的酒精含量估计都不会超过20毫克。
此时范楚楚带我走进和平路,一家名为二十八号基地的机车店,她回头问道:“酒醒了吧。”
我答非所问:“你会骑车?”
“我不会,不过我看过你的驾照,你有摩托车驾照啊!”
她嫣然一笑,然后走到柜台的位置,从包里拿出一张票据递给长发老板,淡淡道:“老板,我昨天定的车到了吧?”
“昨晚就到了美女,就在那......手续都在旁边的箱子里。”老板多看了两眼范楚楚,然后指着店门口的一辆BMW机车道。
范楚楚拍了拍我的肩旁,努嘴道:“去试试?”
我盯着范楚楚看了好一会,猜测她为什么知道我喜欢摩托,但我一直没买,因为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那辆A8的拉风。
“好!”我没有矫情的去和她客气,从老板手里拿过钥匙后,我和范楚楚来到这辆机车前,打量了一会,插上钥匙,见到油已经加满,就满意的点头。
我从旁边的箱子里把手续拿出来,递给范楚楚,笑道:“给爷保管好了,先试试车,过几天再去上牌。”
范楚楚白了我一眼,把手续全都放在包里,然后就见我从车上拿起头盔戴上,顺便递给她一个,我骑上车后,拍了拍后座:“小妞,上来吧,爷带你领略一下摩托的快感。”
范楚楚有些犹豫,但见我还在等着,一咬牙戴好头盔上车后紧紧抱住我的腰。
她好像很怕的样子,买机车似乎就是为了让我从屋子里走出来,放松心情。
捏住离合,点火,挂挡,给油,一气呵成。
机车上了道路,我找到了大学时和曾雄夏尚还有一群同学租车玩时那种乐趣,范楚楚抓着我短袖的手已经出汗,但我却没有减速,不过过弯我还是把速度降了下来。
毕竟我好多年没碰这东西了,最主要的是范楚楚还在身后,压弯这种刺激性的动作做不得。
“范楚楚,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机车?”
迎着风,我大喊问道。
“你们男生不都是喜欢机械化的东西吗?”范楚楚也是呼喊回应,她这么一说我顿时就知道她一定用心了,估计在画廊的时候就找别人咨询男人喜欢什么?
或者在网上也了解过。
骑着车疾驰在看似无边无际的公路,我朝着天鹅湖的方向驶去,享受着狂风迎面的感觉,范楚楚也逐渐适应这份刺激,像个失足少女一般举起双手大声呐喊。
来到天鹅湖,已经是下午6点,再过一小时,就能看见美丽的夕阳。
我把车停在湖边上,找个一片草地,和范楚楚席地而坐,我们都是双手放在背后撑着身子,看起来像是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样,看着天空,我们默契的都没说话。
直到太阳即将落下山,出现火红的火烧云时,范楚楚才感叹:“上一次看见这么美的画面还是上大学的时候。”
“你也是和你男朋友一起来的吗?”
“啊?我和同学,女的。”
范楚楚说完,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用了一个也字,她轻哼一声,踢了我一脚,小声道:“占便宜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我无耻笑道。
我此时又想把范楚楚和夕阳画进画里,但这里没有绘画工具,而我的手也一直在抖。
静下来了,慢慢的,我突然说道:“也不知道曾安羽现在在做什么?”
“她现在可能在吃饭呢,你也别打扰她了,走吧,我还没玩尽兴呢,再带我逛一圈!”范楚楚领着头盔,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笑着对我说道。
此时,我感觉到了她无声的关心,她就是为了让我走出和曾安羽分开的伤感,想尽办法让我高兴,只要我一出现思念曾安羽的想法,她立刻就给我打断。
这一下午,我没有再和庄小意通电话,全是范楚楚的功劳。
“谢谢了,范小妞!”
“嗯!”
“你多回几个字,让我多听听你的优美的声线可好?”
“好呀!”
范楚楚对我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轻声哼唱起歌曲,随着我骑上摩托后,她也抬腿跨上后座。
天鹅湖边上的柏油路上,我们迎着夕阳,以不到三十的速度慢慢前进,我轻声道:“范小妞,你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爱上你!”
“什么?”
“没什么!”
今天,我真的有一种恋爱的感觉,比最烈的酒更加让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