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报样式选的格外简单，以至于最后张静怡画完了画，沈于归字还没写完。

　　张静怡看了看中间艺术性的“百日誓师”几个镂空大字，她决定再做点儿什么，不然显得她们欺负沈于归。

　　于是她喊上鹿梨和李栗：“你们俩，过来把这个几个字涂一涂。”

　　鹿梨收了卷子塞进书包：“好~”

　　“莉莉，干嘛呢你？过来帮忙！”张静怡掰了点粉笔丢到李栗脑袋上。

　　“来了来了，这题马上写完。”

　　再次切了大号的鹿梨，非常自觉站在了沈于归旁边。

　　沈于归侧目看过来，鹿梨对着他龇牙笑。

　　“……”

　　鹿梨小声说：“沈同学，刚刚谢谢你哦~”

　　沈于归手指微顿，略微思索了一下。

　　鹿梨这是又裂回去了。

　　他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鹿梨，从外表真的完全看不出来。

　　真神奇。

　　鹿梨还笑的出来。

　　真坚强。

　　鹿梨涂到最上边的地方，踮起脚尖也够不到，于是，她笑眯眯转头。

　　“沈同学。”

　　“嗯？”

　　她指了指最上边的位置，那是张静怡踩着凳子画上去的，她把手里红色的半根粉笔放在手心，双手奉上，可怜巴巴望着沈于归说：“够不到~”

　　旁边张静怡摸了摸下巴，看着她脚边的板凳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鹿梨是在装可怜。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显。

　　大约是知道了鹿梨的秘密，再看向鹿梨的时候沈于归内心总有一些怜悯在，这让他无法说出拒绝鹿梨的话。

　　他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内容，只剩下两行了，于是叹了口气道：“给我吧，我来涂。”

　　他平摊自己的右手，鹿梨把粉笔放到他手心：“谢谢沈同学，你真好，等会儿请你喝奶茶~”

　　“我也要！”张静怡小声叭叭。

　　李栗在一旁泼冷水：“你先把下巴上的灰擦擦吧。”

　　鹿梨作为一个富婆，大手一挥：“都买！莉莉也有。”

　　李栗：“？”

　　“谢谢妈。”

　　用这个称呼他还能好好和鹿梨相处。

　　鹿梨：“……”

　　张静怡：“……”

　　沈于归：“……”

　　从学校出来时刚过七点半，校园里几乎没有学生了，偶尔有一两个老师走动。

　　这还是大号鹿梨第一次主宰着这具身体走出校门。

　　久违的背着书包放学回家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喟叹一声。

　　她显得很兴奋，眼睛一直到处乱看，脸上也是一副原来学校长这样的表情。

　　张静怡和李栗不知道其中原由，只以为鹿梨是因为放假才高兴。

　　而唯一知道秘密的沈于归则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真可怜。

　　沈于归反思了一下，自从知道鹿梨会裂开之后，鹿梨每一个举动在他眼里都会自动被认为“故作坚强”，随之而来的就是同情。

　　这很影响他对鹿梨的判断。

　　明明，鹿梨可是有80%可能是自己书友来着。

　　他觉得这样不对。

　　他还是得保持警惕。

　　但很快，到了校门口的奶茶店，鹿梨转头扬着笑脸问他：“沈同学，你想喝哪个？”

　　沈于归：“……”

　　警惕个鬼。

　　根本警惕不起来。

　　其实他不爱喝奶茶这种东西，相比起来，他更爱喝可乐。

　　享受气泡在口腔跳跃的每一瞬间。

　　他拒绝道：“不用，我不喝。”

　　“啊？那怎么行，说好了都有的，怎么能缺了你。”

　　随即，鹿梨狡黠一笑：“既然你不说，那你就和我喝一样的吧。”

　　沈于归：“……”

　　他似乎能判断两个鹿梨了。

　　上课的鹿梨矜持一些。

　　现在的鹿梨，太不矜持了！

　　等奶茶做好，四个人也该分道扬镳了。

　　沈于归和鹿梨往左拐，张静怡和李栗往右拐。

　　砰一下，鹿梨插上吸管，吸了一口奶茶。

　　见沈于归提着，没喝，问：“你不喝吗？”

　　沈于归正想说什么，头顶的路灯忽然打开。

　　已经快要八点了。

　　二月份的淮城，晚上七点多天色便已擦黑。

　　沈于归把奶茶换了只手提，说：“我现在不想喝。”

　　鹿梨鼓了鼓脸颊：“好吧，那你喜欢喝什么告诉我，我下次买你喜欢喝的。”

　　沈于归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含糊说：“不用买。”

　　防止鹿梨再问，他主动问鹿梨：“你这种情况多久了？有没有去过医院？医生怎么说？”

　　鹿梨刚吸溜了一口奶茶，听到他这话，差点儿被芋圆给噎住。

　　她咳得脸都泛红了，眼睛也咳出生理性的泪水。

　　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雾蒙蒙的，问沈于归：“你瞎说什么呢？”

　　她这么大反应，让沈于归怀疑了一下自己，但是鹿梨的症状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他还是反思了一下，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说话太不委婉了，于是换了种问法。

　　“我的意思是，你平常是不是很痛苦？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吃点儿药缓解一下？”

　　然而并没有委婉到哪里去，依旧很冒昧。

　　鹿梨：“……”

　　“你哪里看出来我痛苦了？”

　　沈于归：“……呃……”

　　表面确实看不出来。

　　但是这都是鹿梨故作坚强啊！

　　不能讳疾忌医！

　　沈于归决定再冒昧也要劝鹿梨去医院，毕竟精神分裂是一种病，得治。

　　“鹿梨，”他语重心长道，“现代医术发展挺迅速的，你要是配合医生接受治疗，肯定可以控制住病情，还是有希望治好的，你不能讳疾忌医。”

　　鹿梨：“……”

　　她委婉问：“你觉得我有病？”

　　沈于归一脸郑重点头：“嗯！”

　　鹿梨：“……”

　　她总不能直接和沈于归说是从书里穿过来的吧，那样沈于归会更加觉得她有病，直接把她送去科研所也有可能。

　　她想反驳又无从反驳，只能苍白无力地解释：“我没病。”

　　说罢，她提着奶茶就加快了脚步，沈于归一着急，这可不行。

　　于是，他快跑两步跟上鹿梨，着急地和鹿梨解释：“我知道你害怕，但是精神分裂真的是一种病，需要吃药来治疗，可能你现在觉得你的情况还比较轻，但等你觉得严重的时候就来不及了，鹿梨，我带你去医院！”

　　鹿梨：“。”

　　怪不得他下午那会儿表现得过于顺从，原来是以为她精神分裂。

　　确实，她这种情况一般人很难猜到，猜测精神分裂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她真的不是精神分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