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张树人将话题引到了百货商场的承包问题上。

　　钱的问题躲也躲不过去，白山犹豫再三，还是壮着胆子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张县长，我想采用一种分期付款的方式，你看行嘛。”

　　张树人的脸色刷一下就黑了，这一次连掩饰都不想掩饰。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吧”，张树人多少打听过白山的起家方式，空手套白狼，想不到现在用在自己身上了。

　　包间内的灯泡一闪一闪，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在此期间，白山的叙述没有停止，将前世了解的名词不了解的名词，一口气全说了一遍。

　　一个少年，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规划了个灿烂辉煌的未来。

　　作为一县之长，张树人还从未听说过白山所讲述的商业模式，一时间竟有些心动。

　　百货商场的承包价格值多少先不说，其中还有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国企原来的员工如何安置。

　　张树人之所以想多要点钱，其实是把员工下岗后的安置费也算到了里面。

　　白山慷慨激昂地讲述，张树人把国企员工需要安置的新问题随之抛了出来。

　　关于这一茬，白山心里早有对策，就是沿用之前的员工，不辞退原有的员工。

　　“你不打算换人？”

　　“对，但管理层我不会继续要，只保留基层工作人员。”

　　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张树人也明白，百货商场会亏损，少不了管理层的放纵与失职。

　　许多管理层都没什么文化，更有甚者，一个大字不识，全是依靠各种裙带关系进来的，像是一颗颗毒瘤，吸附在国企的皮肉上。

　　要不是张树人碍于情面，早就对他们动手开刀了。

　　如今正好有机会，张树人也想借新老板的手，铲除毒瘤，再好不过。

　　双方谈及了百货商场的各个细节，大体上达成了一致。

　　一方面，张树人相信白山的能力，百货商场若一直承包不出去，就是一文不值，还要不断亏损，让他当县长的遭不住。

　　另一方面，张树人也算履行了对外甥女的承诺，好好“照顾”白山。

　　最终，张树人接纳了白山的提议，但是却把价格提到了五十万，分期最多半年。

　　每个月都要还钱，第一个月可以少还一点，但最少也是两万块钱。

　　而且还加了一条协议，一年内若每月不能按时向县财政正常支付，则县里可以收回承包权，并且以前交的钱不予退还。

　　如果白山不答应，那么张树人宁愿只拿到三十万的现款，也不会理睬一张空头支票。

　　五十万就五十万吧，白山有信心能够让百货商场成为一个挣钱机器。

　　商业机器运转起来后，五十万块钱不在话下。

　　“行，五十万可以，但是县长您不能再答应别人，即使有人愿意出五十万的价格”，白山深吸一口气，感觉接下了一个大挑战。

　　“我张树人说话算话，小同志放心，过两天我派人会把文件，合同发给你，签个字就行。”

　　百货商场的经营权敲定，张树人和白山握了手。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白山对张树人告辞。

　　“等等。”

　　白山停下脚步，不知县长为啥要叫住自己，难道想反悔？

　　“你刚才为什么第一轮也报三十万的价，后面又单独给我说可以出四十万？”

　　“我不想得罪别人”，白山挠挠头，有些心虚。

　　“是不想让我有退路吧！”

　　白山的心思被洞察，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如果一开始加价，说不定会激发出人的竞争心理，毕竟一桌子人都有头有脸，都想争个面子。

　　人心这玩意，说不准。

　　要是一开始都随大流，也报相同的价格，那么所有人都会觉得，百货商场不是特别重要，没啥好争的，潜意识就会放弃。

　　经过刚刚的谈判，就算张树人再去组织公开招标，也很难有人再次参加。

　　即使参加，也差不多还是三十万的报价。

　　所以说，张树人也没有什么退路。

　　白山嘿嘿笑了两声，不承认也不否认，礼貌打了个招呼，转头离开了包间。

　　包间内，张树人对着秘书微微笑道：“这小子，真不简单！”

　　白山回到罐头厂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可里面的工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干着，都没发现老板来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白山看见李红和李二牛俩人正在对着账本。

　　毕竟要管理厂房的运营，两个人一块工作没啥大问题。

　　可是，这俩人挨得也太近了些吧！

　　“啊咳！”

　　再不弄点声响，李二牛的手一会儿就该握住李红腰了，虽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山哥，你来了！”李二牛立马起身，站到一旁，跟李红保持距离。

　　“白总”，李红也站起身，朝白山微微欠身，脸上写满了难为情。

　　三人中，最尴尬的其实是白山，早知如此，他今天就不过来了。

　　“你们帮我查查账上还有多少钱。”

　　自从李红来罐头厂上班后，学习的飞快，把厂子管理的很好。

　　而且，李红记性极佳，账目什么的都在心里，随时都能说出来。

　　“白总，账上目前拿不出多余的钱。”

　　罐头厂的建立不到一个月，唯一挣到的钱就是县城商户们下的订单，而那些货款早被白山花掉。

　　但是白山不后悔，早点救下李红的儿子绝对不是错的。

　　对于秦烈，自然也不能让人家寒了心。

　　另外，厂房的装修和必要的设备购入，都是一笔笔不小的开支。

　　“能给我拿出一千块钱吗？”

　　李红很是为难：“白总，账目上就剩下最后一千块钱，还剩不到半个月就月底，工人的工资还没有发。”

　　“香辣蟹的项目做了没有？”白山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尝试做过，但没有大批量生产”，李二牛说着翻找了起来。

　　不一会儿，李二牛找到了饭盆，里面装的都是炒制的虾蟹，和炸小鱼。

　　白山拿了一个小螃蟹放入口中，嘎嘣脆，香辣的口感瞬间爆开，忍不住又拿了一块。

　　“味道不错，挺好”，白山边吃边赞不绝口。

　　“都是山哥的配方和制作方法高明，咱工人都挺喜欢吃。”

　　想不到有一天，李二牛嘴里能说出高明这个词，看来没少跟李红交流。

　　白山差点一口喷出来，强忍住不笑。

　　“既然如此，那为啥不大量生产呢？”

　　“主要是不知道卖给谁，这玩意不能长时间存放，不然会臭。”

　　香辣虾蟹的售卖渠道，白山也早想好了，只是一直忙别的事情，忘记了交代。

　　安县有一家大型皮革厂，是全县城最大的厂房，里面工人非常多。

　　白山可以在皮革厂门口售卖这些熟食，中午和晚上两波，能卖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