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
火云驹的速度何其之快。
在此刻,这样的速度简直近乎永恒。
每个人的思想都定格在这一瞬,仿佛时间是静止的,这一瞬间深深印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再快的速度也当然无法超越永恒。
只不过是人的思维比世间任何速度都要更快罢了,也因谁都没有想到云烈居然会在这个时刻对蒙小安下手。
但,时间却仿佛真的静止了一般。
一个思绪的时间能够超越任何速度。
那么多个思绪的时间,是否能够超过任何速度呢?
不,绝对无法超过火云驹的速度。
可为什么火云驹还迟迟未到蒙小安身前?
世界静止了。
不光光是短暂的静止,而是真实定格在这一刻。
火云驹周身的火焰速度都能够用肉眼清晰捕捉到,马蹄溅起的泥土都停在了空中。
场间唯一能够活动的,便是人的思想。
每个人都发现了世界定格。
有人不解,有人惊讶,更多的是震撼。
这是……规则?
人们对破圣的理解仅在于规则上,还不知道领域这个词语。
但场间的阿宇、诸葛胜和仇八却是知道的。
规则就是领域!
这一片已然成了其他的领域。
所以才会定格。
因为这已是施展领域者眼前的一幅画,可随意让施展者添笔加墨。
画中人是死的。
画外人是活的。
画中人受到领域束缚。
画外人丝毫不受影响。
因为画外的人,本就是这个领域的主宰。
所以为何破圣天尊是无法战胜的,便是基于这个道理。
即便几百个化羽强者,都无法战争一个破胜天尊,便也是这个原因。
那么,是谁的领域?
云烈?不像。
魔灵?魔灵已经死了。
除他们两个以外,其他人连化羽境都未达到,怎可能突然之间就有了施展领域的能力?
只有一个解释。
这里,还隐藏着其他人!
尽管这个人没有现身,但他的领域却可以覆盖场间,或者说他早就密切注意着场间一切,能够随时改变战局。
这个人是谁?
阿宇看着蒙小安,他发现蒙小安也受到领域的束缚,一动也不能动,可是蒙小安的表情也定格在了嘴角微微扬起的样子。
阿宇太熟悉这个表情了。
他脑海里不止产生过一次这样的表情。
因为蒙小安就是陆宇,阿宇拥有陆宇的记忆,他们两个人被这样的关系牵绕成了“一个人”。
每当蒙小安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有人在被算计了。
他在算计谁?
除了云烈,还能算计谁?
如此看来,暗中领域的施展者,应当是蒙小安的帮手,甚至有可能蒙小安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故而才有恃无恐。
毕竟以蒙小安自身的实力,哪怕拥有再高超的智慧,都不会主动挑起一场化羽境高手的对战中吧。
阿宇并不知道,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了答案,因为每个人都感应到了远处有个苍发驼背的老人正在往这边走。
阿宇受到血灵诅咒的影响,无法感知到。
距离还太远,他也听不到。
别人的感应能力并太高,却能感应到,因为那名老人看起来实在太过虚弱,走路都很费力,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是无法瞒过修士的耳朵的,他整个人也没有使用隐藏真元的方式,甚至连真元都没有,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步步的,慢慢的,朝着这边走来,没想隐瞒谁,也没想悄悄到来,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再用到任何手段。
不久,阿宇也听到了。
刹的一声,一根枯枝被老人踩断。
老人这时已离他们很近了。
他就站在云烈的身旁,笑吟吟地望着云烈。
云烈额头渗出了密集的汗珠,受到规则的影响,汗珠并没有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就那么挂在额头上,越来越多,此时的云烈,相比全身都在冒冷汗吧。
更接近那道门槛,更能感受到那道门槛之后的力量。
那是一种已经超越了力量的存在。
领域,规则。
每个人都确认了,这名老人不是普通人,他便是施展领域的破圣强者。
“好久没有出来走动了,还是外面的世界热闹啊。”老人笑着感慨。
话音一落,每个人如释重负,重新恢复了行动。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老人所站的位置就在火云驹和蒙小安之间。
为此,火云驹刚恢复的行动力在惯性影响下,很难停下来,但它用前蹄伸进地底一尺,强行让自己停下,如此速度下突然急刹,想必令它前蹄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可它依旧选择这么做,宁愿自伤,也不愿接近那名老人。
停下来的火云驹飞快瘸拐着退后,连速度都不敢用,在老人面前它就像只普通的马,毛色上的火焰登时消散,暗淡无光。
“火龙和天马的后代,不错,不错!”老人仿佛对火云驹更感兴趣一些。
云烈大惊失色。
无论火龙或天马都堪称世间少有的神兽,老人只凭一眼就认定出了小龙的来历。
“不知前辈在此,多有冒犯,还请恕罪!”云烈颔首抱拳,恭恭敬敬道。
“哪里哪里。”老人笑吟吟摆摆手,没当回事,眼神看向蒙小安。
蒙小安先是一怔,眼神忍不住打量几眼老人,才躬身道:“前辈可是来自圣城?”
老人点了点头。
蒙小安大喜,诸人大惊。
圣城!
那可是比火云驹身世更加震撼的存在。
圣城是个传说,虚无缥缈,超越神迹的传说。
神迹乃记载神灵遗迹的废墟之地。
而圣城却是实实在在居住着满城接近神的地方。
相传,只有破圣强者才能居住在圣城。
光破圣还不够,还得收到圣城的邀请。
无数年间,破圣强者无缘无故失踪,没有留给世人任何可寻踪迹,据说便是受到圣城邀请,前往圣城去了。
圣城居民,最接近神的存在。
凡,圣,神,凡人若想修炼成神,必先得到圣城的邀请,只有在圣城经过进阶修炼,才能成为真正的神灵。
简单来说,圣城之所以能称之为圣城,便是一个神灵候选地。
如果圣城真的存在,那么居住在圣城中的人,乃当之无愧的世间至强者!
即使牧王,都得对圣城之人恭恭敬敬,否则他就当不了这个王。
好在圣城一向与世无争,故而世间也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
这样一群人,这样一座城,若想不被人发现,那么世间还有谁能发现他们?
但神秘的圣城,为何会为了蒙小安泄漏行踪?
因为蒙小安,世界将再现圣城强者的踪迹?
这一刻,简直有了被记载进大陆通史的资格。
蒙小安似乎早就知道老人来自圣城,也知道老人会保护他。
得到老人的确认后,这才缓缓起身,言语中的忌惮和恭敬却少了几分,说道:“您来得可晚了些。”
“不会晚。”老人道。
“刚才差点我就被魔灵给杀了。”蒙小安像是责怪老人。
“你不活得好好的?”老人道。
“那是他知道了我的价值后,想利用我来挑起牧国的内乱,目光长远的家伙啊。”蒙小安道。
“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老人道。
“看来,是的。”
蒙小安笑意怏然的看着云烈,故意问道:“云将军,您为什么要杀我呢?”
云烈不答。
每个人都望着云烈,包括云从龙。
云从龙不知不觉已站在了云烈身前,被云烈若不经意地侧身一步让开。
父子俩一个眼神的交流,已有了许多信息。
云烈不希望云从龙卷入其中。
云从龙无法干涉他父亲的选择。
“您和唐远有联系?”云从龙忍不住问。
“是的。”云烈点头,他无法欺骗自己的儿子,要是一个当父亲的,在儿子面前都不肯承认,那么他这个父亲不够资格。
这种事情,没什么不好承认。
况且连云从龙都猜到了,其他人自然也猜到了。
“唐远究竟想做什么?”阿宇问。
“我不知道。”云烈面无表情道。
“他既是冲我来的,刚才你为什么不直接对我出手?”阿宇问。
“他的计划与你无关。”云烈道。
阿宇皱眉沉思。
怎可能与自己无关?
若说一个人千方百计想杀自己,还与自己无关的话,那只会令人感到愤怒。
自己算什么?一只迷路的蚂蚁,因为挡了人的道,需要被踩死吗?
老实说,阿宇也很愤怒。
但阿宇没有表现出来。
现在的他,极少会被人轻视,一旦被轻视,是很难发泄出来的。
因为他无法强调自己的强大,也无法改变别人对他的轻视。
况且这个人,是唐远。
他无法强调自己的强大,唐远比他更强大。
若能对抗得过唐远,他又何须非要救下蒙小安?
他看着蒙小安,眼中有太多疑惑。
蒙小安也在沉思,像在思考。
“云将军所言应该是真的。”蒙小安道,“唐远若真想对你不利,你无法活着回到饶城。”
“放屁,你们知道我们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吗?”诸葛胜不悦道。
“没人比我更清楚唐远的做事风格,只要他想做一件事情,没人能够阻止。”蒙小安道。
“哈哈哈,我看不见得!”诸葛声大笑。
“你不信?”蒙小安问。
“真不信!”诸葛胜道。
“我就问你,要不是有魔灵和圣城前辈的出现,我们这里谁能是云将军的对手?”蒙小安道。
诸葛胜哑然。
他不能不承认阿宇现在实力大打折扣的事实。
即便阿宇恢复全盛时期,也不见得能在火云驹面前求生。
“可云将军并没有这么做,不是么?”蒙小安道。
“是。”阿宇道,“那你认为唐远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蒙小安理所当然道:“我哪知道。”
“……你也猜不到?”阿宇惊讶。
“以前或许能,但现在肯定不能,我都有好些年没见到那家伙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唐神将的寿宴上,即使后来的大场合,他都没有出现过,应该是躲在牧王府藏书楼里看书。”
蒙小安笑了笑,接着道:“不过没关系,他想要玩,我陪他玩就是了,若是寻常人,我还懒得浪费我时间了,既然是唐远嘛……我就陪他玩玩吧。”
“大言不惭!”诸葛胜不屑道。
“我说,你对我有意见吗?”蒙小安道。
“哼,唐远是怎样的韬略,你又是怎样的名声?”诸葛胜道出了事实。
这一点,谁都无法不承认。
唐远乃三才之一,蒙小安虽说有些名气,有些手段,但名声不好听,手段也尽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说他狡猾或许是有一些,除了阿宇以外,没人看好他的才略。
即便是阿宇拥有蒙小安的前生记忆,也不认为他的才略能赶得上唐远。
“论谋略布局,我的确不如唐远,但他布的局一旦被我插手,不破都难!”蒙小安道,“比起他来,我算善良的好吗?他们那些个谋士一布局就当真是生灵涂炭,而我布局通常有明确的自私目的。”
“不假!”诸葛狗爷难得认同一次。
“看,还是你爹有大局观。”蒙小安道。
“你……”诸葛胜再次哑然,他不信蒙小安,但他绝对信他爹的判断。
“不妨给你解释解释,就像你们诸葛家做生意一样,想赚的少,坑的人就少,想赚的多,坑的就必须多,是这个道理吗狗爷?”蒙小安道。
“不算全错。”诸葛狗爷道。
“小钱比大钱难赚,想要赚大钱,就必然要把格局放大,好生经营,中间的环节也不可遗漏或错误,否则非但赚不了大钱,还有可会亏本。”
蒙小安嬉皮笑脸,接着说道:“但小钱嘛……就好办多了。”
诸葛狗爷点了点头,赞成蒙小安的观点。
“所以论大局,我不如唐远,论小格局嘛,唐远哪能跟我比?”蒙小安道。
“可是你连唐远的目标都不知道,如何胜得了他?”云烈嘲弄道。
“我根本就不需要!他开他的店,我摆我的摊,我又不跟他抢生意,但既然大家都在一块地头上做生意嘛……说不得就得让他关门大吉了!”蒙小安道。
“什么意思?”阿宇忍不住问。
“把摊位移到店门口,那家店自然无法做生意,光脚不怕穿鞋的。”诸葛狗爷道。
“不算全错。”
蒙小安用诸葛狗爷的话回了一句,又道:“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我这个人有点怪脾气,谁跟我抢生意,我可不仅仅是毁他生意那么简单了。”
“哦?你想怎么做?”诸葛狗爷反倒来了兴趣,垮着的脸色缓和几分。
“我要砸他的店!揍他的伙计!让他无法重新营业,让谁都不敢去他店里帮工,让那家店垮掉,那么他就不会来影响我做生意了。”蒙小安道。
“这么做不值得。”诸葛狗爷道。
“切,你不也说了吗,光脚不怕穿鞋的,我又不是生意人,哪会计算那么多,但谁想跟我抢生意,我就让他没生意做,你们这些个做大生意的,连块小小的地盘都放过,非要让我们这些混饭吃的人没法混,还能怪我们暴躁了?”蒙小安道。
诸葛狗爷摇了摇头:“你不厚道。”
“厚道?哈哈哈。”蒙小安大笑道,“我打从娘胎里出来,就不知道这俩字怎么写!”
诸葛狗爷不再说话。
阿宇也沉默下来。
别人不知蒙小安的过去,阿宇却是清楚的。
从小生长在贫民窟的蒙小安,绝不可能是一个厚道的人。
蒙小安刚才所说的这些话,何尝不是他五岁前的经历?
明明很富有的人,却喜欢奴役贫民,连让穷人连吃饱都做不到,大多数穷人甚至会饿死。
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的童年,并且活了下来,怎还可能厚道?
蒙小安的性格,骨子里的狠劲儿,又是多少人能够体会到的?
“所以,唐远布局布到我头上,我就要砸他的招牌,揍他的伙计!”
蒙小安话锋一转,蹬向云烈:“云将军,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你?”
诸人脸色一变。
云从龙更是挺枪往云烈身前一站:“就凭你?”
“我?别误会,我可没几分本事,我这点本事在你们谁的面前都不够看。”蒙小安道。
其他人望向老人。
蒙小安所能依仗的人,只能是他。
老人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普通,苍白的头发,弯曲的背,和蔼可亲的笑。
面对诸人的眼神,老人不能不开口了:“我只会替你完成一件事,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我清楚,墨心和我说过,有人会在关键时刻救我一命,我还可以提出一个要求,毕竟圣城的前辈不可能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蒙小安道。
老人无奈摇头:“你已经浪费了老朽很多时间。”
“对不住了,但您也想早点回到圣城,不是吗?”蒙小安道。
“倒也不错。”老人道。
“那就替我杀了云烈,您自在,我能享受不被人跟随的快活。”蒙小安道。
老人看了看云烈,又看了看火云驹,叹息道:“能否换一个人?刚才你们讨论的那个人,我可以帮你杀掉,这个人嘛,杀之有些可惜了。”
“不是人可惜,是火云驹可惜吧?”蒙小安道。
老人点点头:“难得世间能有人驯服此等罕见神兽,通过火云驹的神兽血脉,稍加感悟,日后破圣只是时间问题。”
“他没机会,我就要杀他!”蒙小安坚持道。
“为什么?”老人问。
“他刚才想杀我,我就想杀他,这有什么不对吗?”蒙小安道。
“杀了那个叫做唐远的,一切麻烦都能够解决,你也能更加安全些。”老人道。
“我知道,可我还是选择他。”蒙小安道。
“为什么?”老人又问。
“唐远要玩,我就陪他玩,还得玩死他,却并非是直接杀死他,不然就没意思了。”蒙小安道。
老人怔了怔,又恢复笑意,夹杂几丝无奈:“那,好吧。”
“哼!那就来吧!”云从龙一直银枪,整个人也宛如银枪一般,直挺冲去。
与此同时,火云驹也冲将过去。
即便它再畏惧老人,但忠心护主的它依旧这般选择。
枪来,马至。
一切发生的太快,但还在所有人能够反应的范围之内。
阿宇动了,并非阻止云从龙,而是想救云从龙,他们虽算不得极好的朋友,可好歹有些交情,怎能看着云从龙身死眼前。
一柄锋利的天剑横在蒙小安脖颈。
“住手!”
老人刚抬起的袖子忽然一顿。
云从龙也停了下来。
火云驹却没有停下来。
尽管受到老人的威压影响,血统之力量无法发挥,可它始终有着健全的四肢,奔跑起来比其他良驹更加快速。
就在火云驹冲至老人身前时,并没有发起攻击,而是用头颅将猝不及防的云从龙翘到天空,仿佛掌握好了角度一般,疾驰前奔,云从龙落下时,就在马背上,回过神来,已在数里之外,场间的人影就像黑点!
一逃脱规则覆盖的领域,火云驹重新燃起火焰,眨眼消失在天际!
千里高空,云从龙传来嘶声狂吼:“爹!!!”
声音渐渐飘散,光影愈去愈远。
老人复杂地望着云烈,摇头长叹一声。
蒙小安脖颈上的皮肉已有献血溢出,可他却没有变色,他无法说话,一旦开口,哪怕动作稍微大点,阿宇锋利的天剑便会割破他的喉咙。
其他人有的望着阿宇,心思复杂,不知该怎么评判阿宇这么做是对是错。
要挟一个帮助自己的人,来保全一个要害自己的人,这样的人,谁还能全心全力去帮他?
但同时,人们也佩服云烈的果断。
云烈比任何人都清楚化羽和破圣的差距,他自知无法逃过此劫,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硬拼,出其不意下让火云驹带走云从龙,既救儿子,又救火云驹。
而他自己,却留了下来。
他不能够跑,暂且不说能不能逃掉,身为一个将军,他不能丢弃士兵而不顾,身为一个父亲,他也不能够逃避。
所以,他还站在这里。
“你杀我,仅仅是因为我刚才对你动了杀念?”云烈冷静的问。
蒙小安无法回答。
阿宇代他答了:“即使你先前不曾对他出手,他也会选择杀你。”
云烈面露不解。
阿宇接着道:“你不了解陆宇,或者应该说是蒙小安,他比你们所想的要心狠许多,却又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恶。”
云烈更加不能理解了。
“在他的名声影响下,你们都低估了他的智慧。”阿宇道。
云烈点头,他已承认了这点。
“你为什么要帮我?”云烈最不理解的是这个。
“我不是在帮你,只是不想让在座的各位替你陪葬。”阿宇道。
云烈回头看了看各位,其他人朝云烈颔首以示尊重。
论年龄和辈份,云烈该受此礼。
但能够让豪侠们对他行礼,绝非仅仅因为身份和辈份的关系,还在于他是云从龙的父亲。
云烈明白了。
他们都是云从龙的朋友,只要云从龙出手,他们不会袖手旁观。
他们加起来都不是老人的对手。
那么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大家都会死亡。
老人一定会这么做,因为实力越强大,就越不会将弱小的人放在眼里。
在老人眼中,他们的生命甚至不如一匹畜生重要。
所以阿宇这么做,仅仅是希望送走云从龙。
这一点他猜到云烈会这么做。
那么,现在云从龙被送走,云烈和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回归到陌生,甚至仇人。
既是敌我分明的情况,阿宇的天剑为何还搭在蒙小安的脖颈上?
阿宇在萌小安耳边冷冷道:“我不管你做事的原则是什么,可你既然选择要帮我,那就得按我的原则来做事情。”
天剑松动了几丝,蒙小安能够开口了。
“你的原则?你信不信我只要伸伸脖子,就能要了你的命?”蒙小安冷笑道。
阿宇相信,每个人都相信。
因为老人不会让阿宇杀了蒙小安,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要杀蒙小安的人。
“你别以为得到墨心的青睐就能保你无忧!你错了,面对圣城的老古板,你很脆弱!”蒙小安露出一种嫉妒的表情,“保护我是他收到的第一命令,而帮助你,才是我的职责,你居然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把剑横在我的脖子上!”
明明该是愤怒,他却嫉妒。
他怎么能够不嫉妒。
光凭墨心,他就有绝对的理由嫉妒阿宇。
而他答应墨心帮助阿宇,则是他心甘情愿的,比起来,阿宇对他做什么,都不及他对阿宇的失望。
蒙小安从来不是一个抱怨的人。
即便前世还是陆宇的时候,从出生就被抛弃在贫民窟,可他做的从来都不是抱怨,而是生存,是仇恨,是复仇。
抱怨么?
他没时间抱怨,也没精力去抱怨,更知道抱怨会使一个人变得懦弱。
表面越坚强的人,声音最大的人,往往心里是最脆弱的。
他的坚强,在于内心。
他的内心,早如磐石。
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目标明确,无人能改变。
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因为不管对错,不论道德,不顾旁人怎么看待他们,他们都要去这样做。
为此,不择手段。
对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狠,对自己又何尝不狠?
“拿开你的剑!我们谈谈怎样杀敌!”蒙小安冷声道。
“抱歉!”阿宇没有收回天剑,非但没有收回,左手又出现了另一柄,抵住蒙小安的后心,对准心脏的位置。
“你真想杀了我?”蒙小安冷笑。
“我做不到。”阿宇道,“但是天剑可以。”
蒙小安眯起眼睛,回味这句话,然后望向老人。
老人点了点头,承认道:“他的确做不到,不过天剑确实可以。”
老人能够改变领域内的规则,但通过规则直接控制天剑的意志时,得需要经过阿宇这一道关。
因为天剑的意志算是独立的个体,它们只是和阿宇建立了联系,想要控制它们,就要先控制阿宇,即便能够强行控制它们,期间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延迟。
而这一瞬延迟,足够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杀掉蒙小安。
“你想做什么?”蒙小安阴沉问道,已动了怒。
“云烈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死去。”阿宇道。
“为什么!”蒙小安道。
“他是军人。”阿宇顿了顿,缓缓道:“很不巧,我也是军人。”
军人之间的战争,无需别人参与。
唐远和蒙小安属于一类人,阿宇和云烈,则属于另一类人。
每一类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两者之间,可能存在某些不能沟通的代沟。
就像谋士从来不懂一根筋冲杀的士兵,到底脑袋瓜子在想什么,也不懂吃了败仗以后为什么不投降,以求日后东山再起。
是的,谋士不能理解这些。
但身为士兵,是完全能够理解和赞同的。
这在谋士眼中被称为愚蠢至极的行为,在士兵眼中则是一种荣耀。
宁死不屈,和委曲求全,本身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词意,不是么?
“愚蠢!你知不知道唐远究竟想让他做什么!”蒙小安道。
“不知道。”阿宇道。
“告诉你,只要他活着,十万大军就像一根锥子一样,插在你的心脏!随时能够坏你根基,所造成的损失,是你至少十年无法弥补回来的!”蒙小安道。
“我知道。”阿宇道。
“既然你知道……”
蒙小安还没说完,阿宇抢声道:“打仗输了,别无怨言。”
“迂腐!”蒙小安怒骂。
“军人只服从军令,这本就是一件迂腐的事情。”阿宇道。
“你也跟着迂腐?”蒙小安道。
“有何不可!”阿宇道。
“就凭你这样的想法,还想做大事!”蒙小安道。
“我从来没想过做大事,只想活得自在些。”阿宇道。
“哼哼!自在?不够狠,哪里来的自在?你要是不够狠,早他妈死了,还想要自在?我呸!”蒙小安事态了,他实在没办法和阿宇沟通,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些人都是死在我的剑下,因为他们对我动了杀机,可是云烈还没有。”阿宇道。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除掉后患你懂吗?他的兵马已经杀过来了,这难道不是开战了吗?”蒙小安道。
“他既没有动饶城丝毫,也还没对黄沙镇不利,怎能算是开战?”阿宇道。
“但他是唐远的人!”蒙小安道。
“在弄清楚唐远到底想做什么之前,他还不能死。”阿宇道。
“哼!你别自欺欺人了,你保他性命,难道是想投石问路看看唐远的计划么?不!你只不过是在为自己愚蠢的善良找借口罢了,可笑的是,你和他半点交情都没有,就因为云从龙,你就要救他的父亲,你这样的人,在修界就是最大的蠢货!”蒙小安咆哮道。
老实说,蒙小安说的一点不错。
就连诸葛狗爷和其他豪侠都不得不承认蒙小安说的很对。
如果今天云从龙不在这里,这里没人会帮云烈。
不是说他们做作,更不是做给云从龙看。
而是在修界混,多少得遵守些规则。
朋友的朋友,不算朋友,朋友的亲人,与自己无关。
只要不是直接牵涉到朋友和亲人的,凡事量力而为,就算袖手旁观,事后被云从龙知道,云从龙也能够理解,甚至根本无法责怪他们。
修界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每个人的圈子大多已经固定了,其中牵涉到的恩怨情仇,能避免的,则去避免。
换句话说,总不能为了一个打了几杆子的熟人,去得罪另一伙打了几杆子的熟人吧。
要真这么做了,反而不厚道,叫多管闲事。
而多管闲事的人,是非常遭人恨的。
若孤家寡人倒也罢了,可拖家带口的,日后难免遭到报复。
这样一来,反倒因此连累了亲人朋友,值得吗?
肯定不值得。
所以在场间,云烈和他们并不相熟,他们不该帮助云烈,阿宇更不应该拿剑要挟蒙小安。
不厚道的是阿宇。
蒙小安没错。
稍微明事理的人,都知道这点。
偏偏阿宇却是个顽固,不肯认错。
“他说的没错,你的确不该救我!”云烈忽然说道,此时此刻说出这番话,若属真心,的确很了不起。
“听见没!蠢货!”蒙小安道。
“听见了,可我一定要这样做。”阿宇依旧坚持,难道他是为了绷住面子才不肯定撒手?
“为什么?”云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