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微动，风铃骤响。
李飘飘显然换了衣衫，淡淡的粉红如若含苞待放的鲜花，少了几分庄重，多了几分俏皮，却妩媚依旧。
刘小闲转身，见到此刻的李飘飘，顿时双眼大亮，赞道：“姐姐好美！”
李飘飘捂嘴嫣然一笑，春夜间，似有千树万树梨花开，让人不由迷醉。
然而，她心底却是生了一丝厌恶，果然，天下男子，无论老幼皆好色，她以为已看透，但看到这个少年，不知为何，更觉得失望。
于是，他的语气便变得生硬了起来：“这位小兄弟，你想看舞还是听琴？”
作为醉红楼头牌，李飘飘多才多艺，但舞蹈与琴艺才足以称得上是她的双绝，有富商曾出千金想看其舞姿与琴艺，但都被她拒绝了，足可见是多么难得。
也便是说，李飘飘想用舞姿与琴艺和刘小闲交流，这是对他获得诗文第一的奖励，但也仅限于此，也只能至此。
换作他人，自然也已经是心满意足。
但刘小闲却没有，他摇了摇头，道：“舞蹈和弹琴我都不懂啊！”
他说得很真，且很直接，不熟悉他的人自然以为他看不起人。
李飘飘便有如此的感觉，她不禁有些生气，道：“那公子你到底想干嘛？难不成要飘飘陪你睡觉？”
“睡觉自然是要睡的”刘小闲点头，并不否认，但他透过窗口，看了看天色，道：“但现在天色尚早，倒也不急，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听到前半句，李飘飘脸带冷意，对这少年越发觉得厌恶，你当我李飘飘是什么人，岂能因为一首诗词而献身于你？
然而听到后半句，她愣了一下，看向刘小闲的眼，才发现那竟是无半丝浑浊清澈如一汪泉水。
拥有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的少年，又怎是她想的那么龌龊？
她脸颊一红，冷意尽收，坐到了刘小闲身边，问：“你叫刘小闲？”
“嗯”刘小闲点头，末了补充道：“你可以叫我小闲”
李飘飘笑了笑，道：“小闲，你还小，其实不应该来这里。”
“我已经不小了”刘小闲有些不乐意，还特地挺了挺胸。
但这落在李飘飘眼中却显得很可爱，故而她下意识便笑了出来。
刘小闲这时突然说了一句：“飘飘姐姐，其实你笑起来会更好看。”
听闻，李飘飘脸颊再红，佯作不悦：“难道我不笑就不好看了？”
“姐姐你没听清楚我的话，我说了更，自然是表示都好看”
“你还真会说话，长大了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孩子。”
“现在我也可以祸害很多女孩子”刘小闲一脸不服。
听闻，李飘飘再次哈哈大笑，她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如此发自内心笑过了。
但笑过之后，想到自己的身世，她便有些黯然。
刘小闲显然也察觉了李飘飘的情绪有些低落，问：“姐姐不开心？”
李飘飘笑道：“没事！”
刘小闲站起，走近李飘飘。
李飘飘好奇，不知刘小闲要干什么。
但突然看到他抓住了自己的肩膀，而后用力往自己的胸膛一拉，她倒在了刘小闲胸膛中，她下意识想挣扎，却发现刘小闲手劲奇大，根本挣扎不开，她有些生气：“小闲，放手，你想干嘛？”
刘小闲恍若不闻，自顾自说道：“乖，我把胸膛借给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在里面哭出来吧！”
听闻，李飘飘娇躯一颤，停止了挣扎，抓住刘小闲衣衫的手紧了紧，但终究，她没有哭出来。
她轻轻拍了拍刘小闲的胸膛：“好了，我没事了！”
刘小闲放开李飘飘：“真没事了？”
“真没事了”李飘飘白了刘小闲一眼，自己的妆都被他弄花了，但她又不禁好奇：“这种安慰人的方法是谁教你的？”
“村长爷爷啊，小时候我不高兴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做。”
“村长爷爷？那你的爸妈……”
“不在了，我出世的时候就不在了”
“对不起，小闲，我不是故意的”李飘飘脸带歉意。
“没事啊，我早就习惯了，况且我在山外村生活得很好，那里的人都好好的，还有阿秃，我跟你说，它是一条很聪明的狗，还会安慰人呢……”
听刘小闲说起村里的事，李飘飘听得很认真，末了，她一脸向往：“如果可以，我真想去山外村看看。”
“我可以带你去啊”
李飘飘站起，摇了摇头，却没说为什么。
良久之后，李飘飘平复了心情，看向刘小闲：“真搞不清楚，你这小小的脑袋瓜为何能这么坏。”
刘小闲不解：“姐姐为何如此说我？”
李飘飘摇了摇头，道：“你啊，还不认，我的姐妹们虽然好看，手帕虽然香，但像你这样的少年，又怎么可能被这些外物迷倒，你进醉红楼是因为唐公子吧！你应该是打听过他的行踪，猜到他会在醉红楼，所以才假装被我那姐妹所迷，进入醉红楼，我说得对吗？”
刘小闲没有否认：“姐姐果然聪慧。”
李飘飘倒是一愣，没想到刘小闲会如此爽快承认，而且没有半丝的不好意思。
她看惯了太多虚伪的人，第一次面对如此直接的少年，反而觉得很新鲜，很有趣。
“我啊，未来要做一件大事，多交点朋友，总不坏”刘小闲一脸神秘地说道，他所说的事与天下有关，自然是大事。
“哦，那是什么大事？”
“秘密”刘小闲笑嘻嘻道。
李飘飘倒也不生气，正想换一个话题，却听闻刘小闲继续说道：“不过现在还多了一件事。”
“什么事？”李飘飘佯作好奇问。
“姐姐你啊！”刘小闲道。
“我？”李飘飘不解。
“姐姐你在这里不是很不开心吗？那我便带你离开这里，当然，我现在实力还不够，但我会努力，迟早会完成这件事。”刘小闲理所当然道。
“这很难”李飘飘又补充了一句：“与钱无关。”
“我知道”刘小闲罕见慎重：“但我会努力做到。”
“为何？”她问的自然是为何要帮他，她与他，毕竟只有今晚的一面之缘。
“嗯…你很漂亮啊！”
因为你很漂亮，故而我要帮你，就像曾经遇见后舞那段时光一样。
这样的理由很无理，甚至有些无赖，但不知为何，李飘飘却觉得特别有理，她只感到心底最柔弱处被人所触碰，顿时便泪湿眼眶。
良久之后，她用手帕轻轻抹去眼前的薄雾。
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她还是觉得感动，因为她是第一次听人说出这番话。
当然，她心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她所困的不止是醉红楼，而是更深更黑的地方。
刘小闲有能力将她带出去，但即便这样，她也觉得很开心。
多少年了，从没如此开心过。
刘小闲终究没在醉红楼过夜。
看着刘小闲坐过的地方，李飘飘久久不语。
窗外的风突然打了起来，有寒光在闪烁。
李飘飘脸上的情绪瞬间变得冷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窗外，却不知要看出一朵花还是一把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