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阿银摇头。

　　“……除了这个，县城最近还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没？”倪雷定神再问道。

　　“特别的事？前段时间被夜郎暗谍袭击而失踪的十三皇子，听说被找到了！”阿银先是一愣，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怎么啦？”语调特殊得倪雷都下意识先问了一句，跟着才意识到内容的劲爆，忙追问道，“赵...十三皇子怎么样了？还有他的什么消息吗？”

　　“倪大哥，你那么关注他干嘛？”阿银脸上神色忽地变得很怪。

　　有期待，有担忧，还有些憎恨？

　　“阿银！夜深了，睡觉去！”

　　阿婆提着装满污水的木桶，走出门来瞪着阿银，看架势应该是出来倒洗碗水。

　　阿银咬了下嘴唇，回道：“好...好的，阿婆，倪大哥，明天再聊。”

　　等阿银离开，阿婆才继续道：“陪老太婆我聊聊天怎么样？”

　　说着，她自己走到小院中处理猎物的石台前坐了下来。

　　倪雷默默起身从树下走到石台旁。

　　“一开始我就从你的手看出你不猎户，也不是渔民，当时只以为你是个为了秋税出来搏命的读书人，”

　　阿婆用满是皱纹的手指抚摸着粗粝的石台，眼底满是回忆，“吃一口就能治愈几十年沉疾的鱼肉，价值可不是我这种老太婆能想象的……还是看走眼了呢。

　　她忽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你似乎很关心十三皇子？”

　　尽管现在的身材样貌、气质，与通缉画像区别很大，凭直觉，倪雷确定阿婆已经认出自己。

　　“有些渊源。”

　　他没否认，也没点明。

　　“不许伤害我阿婆，你这走狗！事情是我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阿银提着剁肉刀突然从侧屋冲了出来，将阿婆拦在身后。

　　弯月微光下，剁肉刀闪着清冽的寒芒。

　　“走狗？”

　　倪雷略感诧异，歪头，视线越过阿银，与阿婆对视：“他怎么啦？”

　　“阿银让开，把刀收起来！”阿婆想拨开阿银，却没能拨动，只能站起身苦笑道，“你这举动，换成倪小哥之外的人，咱婆孙可就遭殃了。”

　　阿银寸步不让，眼神斜过去说道：“婆，你没听他自己承认的和十三皇子有渊源吗？”

　　阿婆给他头上一巴掌，脸上变得严肃，压低了声线：“咱们家还和十三皇子有渊源呢，你再想想看小哥姓什么？”

　　阿银愣神之际，倪雷抬手，瞬间将他手中剁肉刀夺下。

　　果然是人老成精。

　　就像自己一般，确实与十三皇子有渊源。

　　那么，一个猎户家人和十三皇子有渊源又能是什么好事？

　　不声不响间点了自己身份，又主动表明了立场。

　　“倪大哥当然姓倪啊？”

　　阿银咬着嘴唇，连续眨了眨眼，忽然面色大变，盯着倪雷反复看：“倪大哥？你是那个谋……”

　　啪~

　　阿银脑门又挨了一巴掌。

　　“想听就进来，还有一两年，你也该当家了。”阿婆进了屋内。

　　倪雷把刀塞到阿银手里，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看着满机灵的阿银，反应比想象的慢一些，会不会就是让阿婆给敲“傻”的。

　　屋内三人围坐在桌前，桌上点着一盏微弱油灯。

　　“我叫倪雷，就是通缉令上谋害十三皇子的倪雷。”

　　倪雷的坦白，让阿银再次色变，却不是恐惧，是惊讶，欣喜。

　　阿婆平静如常：“小哥，你是不是查过什么才找上的我们婆孙？”

　　倪雷摇头苦笑：“我在山里躲了六七天，这村子也是第一次来。”

　　阿婆看着倪雷好一会才点头道：“倪小哥，我们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老婆子只有一个要求，我们说完，你明日就离开村子怎么样？”

　　“婆~”

　　“闭嘴，”阿婆瞪眼，“让你说话，你再说！”

　　倪雷答应道：“好，我明天就走。麻烦阿婆你给我说说县城现在的状况，尤其是十三皇子以及...以及京城里来人的状况。”

　　“老婆子几十年没离开村子了，先说好，消息都是道听途说不一定准。听说十三皇子是前天被找回来的，赶山帮的涂老贼他们也是前天释放的。

　　县城里来了很多人，说是有钦差大臣有宫里的太监，矩州府的人，还有江湖人士，除开矩州府的人，其余人都住进了迎宾楼。”

　　村口八卦集团自古以来就是情报交换地。

　　阿婆知道的比预计的多嘛。

　　从阿婆说完，倪雷在思索，阿银就一直在那挤眉弄眼，嘴唇翁动，很想说话的样子。

　　阿婆白了他一眼：“说吧，别岔开话题就行！”

　　阿银连忙说道：“还有最新的消息，夜郎派出的使者也到了城里，城里还有人被妖怪……”

　　“都让你别岔开话题……”

　　妖怪？

　　“阿婆，让他说。”倪雷赶忙阻止阿婆。

　　阿银咽了咽口水：“嗯，城里出现了妖怪，有几个该死的龙骧军士兵被吃了！还有，六鸡村整个村子的人听说都被抓到了县衙大牢内。”

　　“啊？”

　　倪雷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妖怪出现的时间，还有六鸡村村民被抓的时间分别是多久前？”

　　阿银挠了挠头，想了下：“妖怪听说是前天出现的，六鸡村村民被抓的时间早一点，至少有五天了吧。”

　　“好的，谢谢你们，我明天会离开村子。”

　　事情越扯越大，牵扯的人物、事件越来越多，倪雷需要安静地理一理思绪。

　　“倪大哥，你...你明天要去哪？”

　　倪雷揉搓着手腕，没有回答。

　　去那？

　　计划还没开始，外界的变化竟然那么大。

　　倒不是计划不能实施了，只是得知道更多情报才行。

　　看着突然沉默的倪雷，阿婆心里也不是很好受，忽地她一咬牙：“小哥，你要没有地方去……就先在我们这住几天，先前是老太婆自私了。”

　　倪雷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正要拒绝。

　　阿银兴奋得拉住倪雷手臂：“本来就该让倪大哥多住几天，十三皇子的仇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倪雷下意识看向阿婆。

　　阿婆长长一叹：“阿银爹大半月前去县城赶集售卖猎物……在城门边上被护卫十三皇子的龙骧军纵马撞死了！”

　　倪雷脑海中晃过第一次进入凯宁县城时，城门处的血迹和悲痛哭泣的人们。

　　“当时阿银就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