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雅的凉亭内，少年少女面对面落坐于石墩上。

　　李嗣打量着石柱上的灵箓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我看进门的时候还自带禁制，花了不少功夫呢。”

　　柳玉白面无表情，从储物袋中取出茶具先沏了两杯茶。

　　“这地方叫灵越小院，是灵辉宗灵越仙子一手主持建造的。据说目的是为了维护门生弟子的隐私。”

　　隐私……

　　李嗣表情顿时变的有些古怪。

　　他刚刚还在想怎么一路上看到的师兄师姐都成双成对的，原来是这个原因。

　　“正所谓爱恨情仇皆是机缘。未入世者谈何出世？不提前熟悉这因果机缘。等到了外界历练再遇上合欢宗的邪修就迟了。”

　　李嗣恍然大悟。

　　他在江湖上行走时，酒馆里的说书先生最喜欢讲的就是仙门天才被邪修妖女采补的故事。

　　这固然是因为故事带点颜色听众更起兴。但还有一个原因是这类事的确经常出现。

　　毕竟对于精通采补之术的邪修来说，那些身怀元阳又不谙世事的大族子弟就是行走的肥羊。

　　这不将其吃干抹净，难不成还留给其他人？

　　更何况丢失元阳这种事性质尴尬，远不及被人废掉修为之类的直白。

　　若是遇上那些作风迂腐的大族，根本羞于启齿。基本只能打落门牙肚里吞。

　　你找家族长辈让他们给你出头。怕是先劈头盖脸教训你一顿，问你为什么守不住道心。

　　——不过那些妖女要是对上王青云这种恐怕就倒大霉了。

　　你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人家只在乎你抗不抗打，“啪”的一下就香消玉殒了。

　　“说到这点……我听说合欢宗最开始是出自我们圣教欲部的。可有此事？”

　　柳玉白十分干脆，直接点头承认。

　　“其实到了现在合欢宗依然有一部分留在我们圣教。只不过欲部本身就是四部中最散漫的一部，不大关心教内事务，所以影响不大。”

　　“公羊长老也特别提过，不要把欲部算到计划内。”

　　“他们虽不像杀部会控制不住自己，泄露情报。但太容易受意外因素影响偏离重点，同样误事。”

　　李嗣沉吟片刻，就着自己所知的内容分析这次计划的幕后情况。

　　首先魔教杀部至今为止他都没有见过一个人，基本可以直接排除。

　　欲部倒是见过一人，阴荷堂主。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柳玉白刚刚提及的原因。公羊胥似乎有意把她排除在外。

　　智部不用说，公羊胥自己就是最重要的核心主导人。

　　至于李嗣的直属上司九溟圣女……

　　她对《万法大全》如此熟稔，多半也与智部有着密切关系。

　　唯一让李嗣摸不透的是鬼道长和他背后的生部。

　　生部所追求的机缘最接近于修仙界对邪修的刻板印象。

　　比如说收集各类阴邪之物、修士妖兽的尸体什么的。

　　这与灵辉宗的天机能搭上什么关系？

　　——想不通。

　　李嗣沉沉吐气，将茶水一饮而尽。

　　“你来找我总不至于就是为了与我聊天吧？”

　　柳玉白顺手给他添茶，淡淡道：“不然呢？难不成你就指望那几个许家人把我们的关系散播出去？”

　　李嗣颔首表示理解，但很快他又猛地摇头表示不理解。

　　“你之前可没说与你结为道侣要吸引这么多仇恨的！”

　　柳玉白嗤笑一声，盈盈妙目中多了几分讥讽。

　　“谁让你们满脑子想着这些？”

　　——你们？我不是受害者吗？关我屁事啊！

　　“唉。还好我可以一个人躲在百井阁，深居浅出的也不容易被他们逮着。”

　　听到“百井阁”三字时柳玉白明显多了几分兴趣。

　　但卧底的职业素养告诉她不该问的不要问，也就不再追问李嗣是怎么独自一人拿下天榜的。

　　“过些日子估计会有术法系的小子找你麻烦。你提前做好准备。”

　　李嗣欲言又止，苦笑喝茶，已经接受了自己吸引仇恨的坦克身份。

　　“至少在宗门内他们不敢动用法器。”

　　李嗣本以为会得到肯定的答复，没想到柳玉白迟疑半天都没有回答，顿时心中一沉。

　　“……不会吧。”

　　“我的意思是指宗门大比。”

　　李嗣嘴角一抽，忍不住暗骂两句。

　　——谜语人不得好似。

　　“宗门大比这么快？不是才刚入门吗？”

　　“术法系都是各地的天之骄子，每个人都有不少家族长辈给的底牌。一个个自视甚高谁都看不起谁，其间难免发生冲突。”

　　“于是长老们想了个法子，直接让他们自行挑对手打个几轮。不但能终止争端，还能消耗他们手里的底牌。至少能安稳好几年。”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有什么能比真刀真枪干一场更能服人的了。

　　李嗣大脑飞速运转，立刻找到了一个办法。

　　“他们要打，我为什么要奉陪呢？我不参与大比，不接决斗，宗门师长还能逼我不成？”

　　柳玉白缓缓点头，算是姑且认同了李嗣的解法。

　　“我听他们说，黄长老给你们来了个下马威？”

　　——你这打探情报的能力还真是走到哪用到哪。

　　既然她自己主动提起，李嗣也不客气，当下把课堂笔记还有黄闲给的丹胚都递给她看。

　　只能说柳玉白不愧是公羊胥亲手培养的人选，视线一扫便心中有数。

　　“这丹胚是黄长老专门调配，只要他本人注入真气便会根据品质呈现出不同颜色。”

　　柳玉白把丹胚举高，把几个细节一一指给李嗣看。

　　“如此一来就算不用百炼丹机也能判断门生炼制水平如何。就是有点费劲。”

　　——不打算用百炼丹机？看来灵辉宗高层也不能确定考核结果的原因啊……

　　这对于李嗣而言当然是个好消息。

　　这种莫名其妙的案子根本无从查起，除非他自爆，不然几个月过去就没人在意了。

　　“那我该怎么把这丹炼成？”

　　李嗣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大致想法，但还是想听听同伴的建议。

　　“黄长老会如此详细地讲解药材调配，想必是要你先练习到熟练后再做测试。”

　　李嗣有白玉画卷在，自然不担心能不能入门这枚陌生的丹药。

　　问题在于。

　　用什么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