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草,还魂草,还魂草……
还魂草!
此时,寒桠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到后山,拿到还魂草,救自己的爷爷。
寒桠一路跑着,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刚才没有把还魂草一并带来,居然还说那是妖异之物。只要能救人性命,何谈什么正邪之分!
还魂草,还魂草,还魂草……
到了山坡,寒桠早已是气喘吁吁。不过好在寻找的过程十分顺利。由于还魂草自身散发着光芒,周围又是黑夜,所以非常容易发现。
寒桠把这救命的东西采下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往原路返回。
一时间,寒桠由惊惧转为喜悦:还有还魂草在,爷爷的命还有希望!
寒桠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慌乱,一颗心始终悬吊着不敢放下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寒桠终于再次回到爷爷身边,像是一件大事终于完成了一般,寒桠身体一软,坐在爷爷身边。
接下来应该只要把还魂草放到爷爷的口中就好了。希望这样真的能管用吧!寒桠暗自祈祷着。
就在寒桠刚要把还魂草放进爷爷口中时,寒桠却看见了另一具尸体:是一位村民的。
几乎是一瞬间,寒桠脑中闪过爷爷对自己的教诲:
“做一个医生嘛,不但要会治病,还要会治心;既治别人的,也治自己的。”
“任何生命都是平等的,一个专给国王看病的御医,在面对一个深陷病痛之中的平民时,也是要承担起医者的道义的。”
何止自己的爷爷,何止眼前那个死者,村里有太多的人丧命了,只是你刚才太慌急,选择了视而不见而已。
如果任何生命都是平等的,那么你为什么单单给自己的爷爷使用了还魂草?为什么明明有很多人丧生,你却把仅有的起死回生的机会给了自己的亲人?作为一个医生,真的可以这样吗?
一个个逼问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着寒桠的心脏。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任何生命都是平等的……可是……我,他们……”一时间,寒桠痛苦地呆在原地,还魂草丢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寒桠因为爷爷有了生还的机会,还能感受到一丝安慰,现在却感到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更大的痛苦。
为什么你没有救你看到的第一个死者呢?这样才是最公平的,难道不是吗?
姑娘们采药时的话又从脑子里闪过:
“你果然是要做医娘的人,说什么都显得大爱无疆!”
此时此刻,这样的夸赞听上去多么讽刺!
李寒桠,你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善良吗?
你确定吗?把这一次得生的机会交给你自己的亲人,而不是别人的亲人。一个医娘,可以这样做吗?
还魂草在黑夜中散发着扎人的光芒,寒桠忙把它捡起来收入怀里,生怕被别人看到。
突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从后面朝这边走过来。寒桠心慌了,生怕被别人发现还魂草的存在,情急之下,把还魂草慌忙塞进了爷爷的口中。
最终……还是这样做了。
你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罢了。当个小小的医娘还可以,要当真正的医生,你还远远不够格!
寒桠起身就想跑,却被背后那威严而压迫的声音喝住:“别动!”
寒桠缓缓回头,只见身后那人两米多高,金盔金甲,腰间带一把大砍刀——正是七神。
“别怕,转过来。”七神命令道。
寒桠转过身来,迷茫地看着七神,脸上泪痕犹在。
七神从头到脚打量着寒桠,心中也大概猜到这女孩是个医娘了。
此刻,村子的这条道路上只剩下七神与寒桠两个人,黑夜里的周围分外寂静。
七神看到寒桠旁边,那个老东西的尸体,问:“那老头是你什么人?”
寒桠则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只是盯着路边断墙上的一个点看,不说也不动。
七神接着说道:“也许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对你来说很残酷,也许我的人就在刚刚杀死了你的父母兄弟,也许你接受不了,但是,”七神脸色一变,“一切都是为了之后要建设的伟大国度,为了这个建设,现在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要想建造新的,必先破坏旧的。”语气坚决,不容辩驳。
寒桠则是现在才听见七神说话,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令她过于惊诧,以至于到现在,大脑才慢慢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七神也没有回答寒桠,自顾自说道:“等到破坏的任务完成后,就可以建设一个更好的家园了,那时,我第一个要抹去的,就是这深不见底的黑夜!我将用一种你们听都没听说过的灯,把黑夜照亮,直到看不出黑夜与白昼的区别为止!”
“你在说什么?”七神的一番话,让寒桠更加迷茫。
七神看向寒桠,凛冽的眼神让寒桠不由自主地颤抖。
“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个医娘,这是个神圣而正义的职业,我需要它来为我的事业服务。”说着便向寒桠走去。
寒桠本能地想要跑开,却被七神一把抓住,怎么也挣脱不了。
“我有一个女儿,年龄和你差不多大,”七神平静地说道,“你和她有两点不同。第一,她很听话,从不违抗我的命令。第二……”
七神说到这里,脸上显出一副不愿再说下去的神情。
“第二,她已经去世了,死于绝症;而你还活着。”
寒桠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停下了挣扎。
“感恩吧,孩子,只要你没有夭折,活着的每一秒都应该感恩。有些生命还未绽放就已消逝了。”
说到这里,七神回头看了一眼死去的李炳山:
“有些生命,已经该消逝了,却迟迟赖在世上,不愿走掉。”
寒桠最终放弃了抵抗,被七神拽着胳膊,拉扯着往前走。
两年前的故事,到此可以先告一段落,至于李寒桠被七神带走后怎么样了,暂时还不得而知。
时间回到现在,刘义公看着老村长,激动,意外,悲愤,惊喜,各种情绪在心里交织着,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含着眼泪,喃喃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村长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老村长李炳山也十分的激动,这是他在长年的地下生活里所不常有的情绪:“我还是通过小二知道了你成为村长的,这是正确的,你年轻,勇敢,再加上又是村里唯一的战士,这个村长自然应该由你来当!”
义公听了回道:“哪里的话,治理好村子是我的职责所在。不过村长,您是怎么活下来的?两年前,有人说亲眼看到了您的尸体,可是事后却怎么找都找不到,两年来,一直都没有您的消息,村民们谈到您,都只能说生死不明,今天您一定要跟我说明白!”
李炳山凄惨地笑笑,说:“我知道你肯定会问的。来,咱们坐下说。小二,你也来坐。”
三人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围着一团火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