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少室山上的群雄聚首大会,真可谓是热闹非凡。中原的各大帮派几乎都收到了悟须大师的英雄帖,被邀请到少室山上一聚。悟须大师与少林众弟子早已在少林寺门前恭候,等待群豪的到来。
来得最早的便是丐帮,丐帮向来以侠义为先,故而一听说少室山上要进行抗隋大计的研讨,立时便来了精神。帮主方永剑带着帮里数十名好手前来参加大会,悟须大师见那方永剑手执竹杖,身材魁梧,英姿飒爽,确是一帮之主的风范,不由得暗暗赞叹。悟须大师与那方永剑行过礼后,便有门下弟子迎着丐帮众英雄入席就座了。
紧接着,崆峒派、华山派、嵩山派、青城派等门派相继到来,每一派都是由首领带同数十名手下前来赴会。大约在早上九点之时,已经有数十个门派的掌门人和弟子先后到来。
不一会儿,雪山派的人也来了,黄露秋带了手下十几名雪山派弟子,前来赴会。待黄露秋落座后,有很多其他门派的人指指点点地说道:“这雪山派身为中原第一大门派,竟然姗姗来迟,好大的谱啊!”也有人说道:“我看这几年雪山派是越来越不行了,掌门人尚且是个老太婆,就更别说门下弟子了,想来也是武艺平平!”这些话黄露秋都听在耳朵里,她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理会。
悟须大师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来到会场的正中央,说道:“各位英雄,今日,欢迎大家来到我少室山上,今日让众位英雄到来,就是要商议抗隋光复大计。大家都知道,自从昏君杨广继位以来,修建大运河、远征高丽、横征暴敛、欺压百姓,导致民不聊生、国无宁日,眼下为天下苍生,为黎民百姓,我等有识之士当联合起来,共抗暴隋。我辈当效仿陈胜、吴广反抗暴秦之故事,当应有项羽破釜沉舟之气概,方能成大事也!”
方永剑从坐席上站起身来,拱手道:“大师所言,确合天下英雄之心,只是不知各门派该当如何联手呢?我等俱是江湖草莽,虽然负有一些武功,但毕竟势单力薄,非隋军之对手也!再者,各派联合抗敌,少不了联合指挥,需要推选一位首领来担当此重任,但是谁又能担当这一职务呢?”在场的众位英雄见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既佩服他的远见卓识,也看出了这次联合的难度之大。
悟须大师笑道:“方帮主果然深谋远虑,老衲佩服,今日请大家前来,便是要解决上述的问题。我们要推举一位武功和名望都是上乘的人来担当此重任,来指挥群豪进行抗敌。众位皆知我少林寺武学渊源颇深,今日我们已摆下擂台,有哪位想要当总指挥的英雄,便到台上来一展身手,只要你武艺能够胜过其他所有人,那么大家便都尊他为总指挥。如何?”
他这话刚一说出,寺门方向立时便有一人哈哈大笑,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寺门,只见一人身着红袍,面带笑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却是东方信乌来了。他身后也带着十几个侍卫,其中一人便是安德鑫了。
众人见这东方信乌突然到来,都是大吃一惊。悟须大师略感措手不及,但仍然镇定地问道:“东方信乌,你来做什么?”东方信乌笑道:“你不发英雄帖给我,我就不能来吗?再说,我对这个总指挥的位置,可是梦寐以求呢!”悟须大师笑道:“我们还没有穷酸到需要让一只狗来做我们的首领!”东方信乌听了这话,并不生气,只是笑了笑,说道:“大师身为出家人,竟然也口出俗语,想来佛祖不能饶恕你这等行为吧?”悟须大师义正词严道:“我佛慈悲,心中有佛方是真佛,不似你这等作伪,佛祖乃是大智大勇之化身,安能受你这等小人的蛊惑?阁下再不离开少室山的话,休怪在场之人对你无情!”
东方信乌哈哈大笑,说道:“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明白你们现下的处境了!”悟须大师说道:“我倒想听一听!”东方信乌说道:“今日我带来的这些人,个个都是好手,你们如果连他们都打不过,也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回家抱孩子去吧!”众人见他如此藐视天下英雄,都要上前比试。
东方信乌笑道:“不急,我们一个一个派出来。岳凌,你先上吧!”黄露秋听到岳凌的名字,不由得心下一惊,但随即换上了一副鄙夷的神色。
果见岳凌飞身上台,轻飘飘地、稳稳地落于高台之上。黄露秋按捺不住,说道:“众位英雄,这岳凌是我雪山派弃徒,门中不肖,竟出了这类狂徒,今日便由我来清理门户!”只见她一纵身,便也来到高台之上,这举重若轻的轻功登时让在场的英雄佩服不已。
岳凌说道:“掌教肯前来赐教,真是我的荣幸!”黄露秋怒道:“少废话,出招吧!”岳凌笑道:“念在你年纪大了的份上,先让你三招吧!”黄露秋愈加恼怒,待要出口相讥,又觉得会在天下英雄面前失了面子,于是更不多说,出掌打来。岳凌闪身避过,接连让了三掌,嘻嘻一笑,说道:“该我了!”于是一掌挥出,只见一团白花花的物事飞了出来,黄露秋措手不及,侧身躲过,只觉后背上中了一掌,身体无从借力,便从高台上摔了下来。雪山派众人见老掌门受伤,纷纷上前相救,然后将黄露秋扶回了座席之上。只见黄露秋脸色苍白,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就此昏晕过去。
原来那白花花的物事便是一团石灰,黄露秋若不躲过,则双目必然失明,只不过她虽然躲过了这团石灰,后背上却中了岳凌的毒掌。岳凌早已在掌心处放置了银泉魂毒,因此当黄露秋闪避露出后心时,他便一掌击出,致使黄露秋身中剧毒。
悟须大师见到此情形,大怒道:“岳凌,你欺师灭祖,真是枉披了这一身人皮。在清冲兄处、在下文庙,我还以为你是个可造之材,想不到竟致如此卑鄙,甘当恶人的走狗!”岳凌笑道:“老和尚,不服气你来啊!站在台上喊着抗隋,心里面估计早已吓破胆了吧!”悟须大师修为甚高,也不恼怒,只是说道:“你若要老衲出手,先给你掌门人解药。”悟须大师武艺高强,看出了岳凌适才下毒之事。
岳凌笑着伸了伸舌头,说道:“你个老头,不想比试就算了,也没人强拉着你来。就你这样的怂包也配让天下英雄来此聚首,好笑啊好笑!”悟须大师刚要上前,只见方永剑走了出来,说道:“悟须大师是今日的东道主,怎么能让主人随意动手呢?今日便由方某来与你比试一下!”说话间,他便以轻功来到了高台之上。悟须大师见他英雄过人,又为自己辩解,不由得好生感激。
方永剑说道:“小子,亮招吧!你要是输了就拿出解药,给我滚蛋!”岳凌说道:“嘿嘿,本大侠不欺负无名之辈,你先报上名来!”方永剑说道:“哼,没听说过我的名字,总听说过伏龙掌吧!”这伏龙掌是丐帮的绝世武功,天下闻名。岳凌情知眼前这人是劲敌,不敢小视,便立刻摆出架势,准备一战。
方永剑凝神聚力,一掌击出,掌力直有惊涛骇浪之势,而且绵延不断向前击来。台下众人都啧啧称赞,说道:“这方帮主果然厉害,伏龙掌不愧是天下第一外功啊!”那岳凌却也不含糊,潜运内功,回击了一掌。两股掌力刚一相抵,方永剑就看出了他的武功家数乃是寒冰绵掌,只因此掌内力阴柔,故得此名。方永剑也察觉到对方内力不是很强,比自己稍逊一筹,于是心下更加安定,源源不断地输出掌力。
这时,那岳凌突然有招架不住之意,居然向后撤掌,方永剑毕竟是侠义心肠,见到对方撤掌,便也不忍继续加力,同时撤掌,收回真气,立定在原地。
没成想那岳凌向后倒退几步,竟然激射出三枚飞镖,此时的方永剑刚刚收功,完全来不及反应,眼见那三枚飞镖就要射到他的身上来了。台下众人见到这一情形,都想上前相救,却都已相救不及。
这时,只听得“叮叮叮”三声响,三枚飞镖被打落在地。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几个武艺高强之人看了出来:这是有人发射了三枚石子,将那三枚飞镖打落在地。此人速度之快、武艺之强,实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悟须大师双手合十,说道:“清冲兄大驾光临,恕老衲有失远迎!”这时只见半空中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飘然而来,他举重若轻,神情潇洒,仿佛天上的仙人一般。
孟清冲先来到黄露秋的身边,从身上拿出一粒丸药,喂她服下。不一会儿,黄露秋悠悠醒转,见到孟清冲到来,不由得泪如雨下,说道:“师兄,真的是你吗?”孟清冲说道:“露秋,是我,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幸亏我的丸药可以解除银泉魂毒,可以保你无恙。”
他与黄露秋叙过话后,来到高台之上,指着岳凌说道:“众位英雄,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岳凌,是个冒牌货,真的岳凌尚不在此地。”这一来,雪山派众人和悟须大师这些认识岳凌的人都是大吃一惊,东方信乌和那个台上的岳凌神色都是惊疑不定。
孟清冲继续说道:“老衲不才,曾经传授过真的岳凌一些武功,其中便有老衲的成名绝技‘玉龙凌霄掌’,如果台上这位真的是岳凌的话,他适才与方帮主对掌之时,怎么会不使出我教给他的‘玉龙凌霄掌’,而使出一招他并不熟悉的‘寒冰绵掌’呢?”东方信乌哈哈一笑,说道:“老家伙,你以为你的玉龙凌霄掌又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功了,岳凌自拜我为师以来,学的好武功数不胜数,这寒冰绵掌本就是他最得意的武功,比你那玉龙凌霄掌要强上百倍。岳凌,你就用寒冰绵掌,把这老家伙给我打下台来!”就在这时,只听得寺门前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谁说寒冰绵掌能胜过玉龙凌霄掌?”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寺门前,只见寺门前一男一女两人走了进来,那自然是岳凌和许茗珊了。东方信乌见真的岳凌到来,不由得大吃一惊。
岳凌使出“震惊百里”的轻功,轻飘飘地飞到了高台之上,众人见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岳凌站在一起,都是大吃一惊,而更加震惊的,则无疑是黄露秋和一干雪山派弟子了。
岳凌来到台上,首先躬身道:“见过前辈!”孟清冲微微一笑,说道:“凌儿,你终于来了,那日你不辞而别,我以为你今日不会再来,没想到你还是来了。”岳凌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来了,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然后他看着那个假的岳凌说道:“冒牌货,让你尝尝玉龙凌霄掌的威力吧!”话音刚落,他凝神聚气,一招“矫若惊龙”平平拍出,那假岳凌也连忙使出寒冰绵掌抵御,但真岳凌的内力岂是他能够相比?这一招矫若惊龙便将他打下台去。
岳凌说道:“众位英雄,今日岳凌前来,既要为自己洗清冤屈,也要揭露东方信乌这厮的阴谋诡计!他见我雪山派实力强大,便心生诡计,让这个冒牌货易容成我的样子,四处犯案,其目的就是将雪山派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那么他们便可以趁机削弱雪山派的实力,使雪山派无力进行抗隋斗争,果真是一条妙不可言的毒计!”
东方信乌眼见阴谋败露,笑着说道:“哈哈,岳凌,算你聪明,不过饶是如此,你们今日也要丧命于此。”岳凌说道:“我倒想听听!”东方信乌说道:“我早在这里设置下了暗器机关,只要我做一个手势,埋伏在暗处的人马就会开启机关,这样的话,我就可以送你们所有人上西天!这少林寺,就是你们去往极乐世界的最好方式,哈哈哈!”岳凌哈哈一笑,说道:“东方信乌,你真的以为你的机关会有用吗?要不你做个手势试一下?”东方信乌见他泰然自若,心里不由得有些底虚,但他还是尝试着做了一下手势,但是却没有任何响动,他接连做了三四回,四周都是安静异常,东方信乌大怒道:“小子,你究竟做了什么?”这时,只听得寺门前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他把机会让给我了!”只见许玲睿带着漠烟帮的帮众走了进来。东方信乌一回头,问道:“你?”许玲睿笑道:“是的,本来我们漠烟帮的帮众在昨天就已来到少室山,但是却并没有上山。因为岳凌早就知道你会在暗中设下埋伏,于是便先摸清了你安排机关的地方和人员配备,然后他将清剿你们的任务交给了我,也就是这样,我站在了你的面前!”
原来岳凌和许茗珊二人追着东方信乌来到了少室山,先弄清了东方信乌安排机关的地方,然后本来正在思量对策,却与许玲睿等人不期而遇。于是他们便定下计策,将东方信乌的机关破解,同时将他栽赃陷害的阴谋告知于天下。东方信乌栽赃岳凌、用机关戕害天下英雄的阴谋自此彻底落空。
东方信乌见计划失败,正在思索脱身之计,只听得寺门外有人说道:“雪山派的黄露秋,出来现身吧!今日便要与你了结仇怨!”黄露秋听到此言,甚感奇怪,于是便站起身来,向庙门外走去。
只见两个老婆婆站在门前,她二人身后看押着两个人:江宏峰和齐云。群雄也都来到了门口,见到这种情状,俱是百思不得其解。
黄露秋拱手道:“不知我何处得罪了二位,二位要如此对待我的弟子和儿子?”来到的这二人正是那日在关帝庙中避雨的秋韵、紫兰二人,那秋韵说道:“黄露秋,你是不认识我们,我们却认识你!二十多年前,你抢走了我们的夫婿江风杰,导致我们的家庭支离破碎,生活苦了一辈子,这个仇早就应该报了吧?”黄露秋大惑不解,问道:“我从来不知江风杰那小子还有你们二位妻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二位可否说个明白?”
那秋韵说道:“我叫李秋韵,这是我妹妹李紫兰,是SX省武功县人士,因我们的父亲与江风杰的父亲江洪举是世交,于是便有意结一门亲事。江家是独子,本来是要将我嫁给江风杰的,没成想那风流浪子在与我结婚之后,竟然勾引我的妹妹,以至于……”她说到此处,羞愧难当,但众人却都理解了她的意思。
“后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姐妹二人都嫁给了他,并各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本来我们想着如果他能对我们好的话,我们就算一生服侍他,也是可以的。没成想这浪子听了他父亲的鬼话,说什么因为要去争夺雪山派掌门之位,所以要与雪山派掌门人黄丘生的女儿黄露秋结婚。我二人听了自然是气愤难当,谁料想那恶贼竟然不辞而别。我父亲因为这件事也病倒了,后来无钱医治,最终仙逝。祸不单行,玉龙雪山派又派人来烧了陕西江家的府邸,使我二人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我们的孩子也无钱供养。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二人只得掐死了孩子,掐死了这恶贼的孽种!我姐妹二人从那时就发誓要报仇,但当时我二人实力弱小,天下之大,竟没有我们容身之地。后来,我们无意间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那是雪山派的一些剑法和内功心要,我们经过练习后武艺大增。然后又组织培养自己的人马,终于建起了现在的水露帮。我们知道齐方亮不仅是北周的大将,而且是你们雪山派的重要人物,本来想着杀死齐方亮,引得木易峰云来对付你们,同时又以雪山派陕西分堂的名义飞鸽传书告知你们:齐方亮乃是木易峰云所杀,我料想你们雪山派定然要与木易峰云一场大战,那木易峰云武艺高强,就是不能杀了你黄露秋,也能重创你雪山派总坛。没想到那小子竟然那么不中用,徒自枉费了那天下第一大侠的称号。”岳凌听到此处,心下思量:齐将军死之前在地上画的那个十字,看来不是要写“黄”字,是要写“李”字,只不过李秋韵她们用飞镖嫁祸黄掌门,又在机缘巧合下让木易大侠看到了这个十字,由此产生了一段难解的误会。
黄露秋叹道:“是是非非,几时方了?如果你们真的认为是我的错,那你们就动手吧!我只求你放过孩子们,毕竟此事与他们年轻一代没有丝毫关系。”李秋韵说道:“好,那我就成全你!”
“慢着!”只听得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一个白发老者缓缓走来,岳凌认得他便是那日解救自己和江莹雪的那位前辈,于是上前行礼道:“晚生见过前辈。”那老人显然也认出了他来,对他示以微笑。
黄露秋见那老者到来,神情严峻地说道:“江风杰,你自己惹的事,自己来解决吧!”岳凌得知他便是江风杰,不由得大吃一惊。果然,李秋韵、李紫兰二人也同时说道:“江风杰你这恶贼,今日终于现身了!今日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你休想离开!”江风杰说道:“我早知你们会来少室山大闹的,从你们得到武功秘籍,建立水露帮时,我就知道!”李秋韵姐妹不由得惊疑不定,说道:“哦?说说看!”江风杰叹道:“从那一次与露秋别离以后,我反思自己这些年来的行为,终于明白自己所做的那些事真的是大错特错,实在是对不起你们三人,这些年让你们吃了太多的苦。既然你们都如此执着,我就从头讲起吧!”
江风杰仰头观望蓝天,思绪万千,悠悠地说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我来到父亲房中,父亲说道:‘风杰,你可认识黄丘生黄老前辈吧!’我回答道:‘当然认得,父亲曾经在他最贫困的时候给予过他资助,他后来用这些资财招揽弟子,这才建立起了现在中原第一大门派雪山派啊!而且前一阵子他被仇家追杀,还是父亲和我救了他呢!’我父亲说道:‘不错,眼下雪山派实力日强,我总要想个什么办法把它从黄丘生手里接过来。’我当时也是利欲熏心,便说道:‘那父亲有什么想法吗?’父亲说道:‘听说黄丘生的女儿黄露秋年纪也不小了,你正好可以和我于最近到昆仑雪山上求婚,想来那黄丘生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会积极促成这门婚事,只要你成了他的女婿,那雪山派不就是我们囊中之物了么?’我哈哈一笑,说道:‘父亲真是妙计啊!’当时的我,全然没有去想秋韵和紫兰该怎么办,以致酿成大错!”
“我与父亲来到昆仑雪山上,与黄掌门见了面,父亲向他提起这一门婚事后,他先是有些踟蹰,后来与我父亲商定,只要他百年之后的继任掌门是黄露秋,他便答应这门婚事。父亲想都没想就立刻答应了,于是黄丘生便派大弟子风武邑拿着雪山派的令牌和祖先留下来的密信凭证去召集各分坛的人来总坛参加婚礼。我父亲知道这令牌和密信的重要性,于是便派亲信在风武邑传令的半道上下手劫夺,后来令牌和密信是抢到了,却被风武邑那小子给跑了。我父亲便派亲信将令牌和密信先藏到江家大院之中,然后继续追杀风武邑。直到后来雪山派内讧之后,也没有抓到此人,听说他给木易峰云给杀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岳凌心道:这就对了,木易大侠的妹妹被杀,一定是因为风武邑被江风杰的手下捕获,因而为了安全起见杀人灭口,害得木易大侠一世悲苦。想到此处,对于木易峰云和刘芷佩的同情又增了一分。
然后他便叙述了雪山派内讧的全过程,与孟清冲所言丝毫不差。岳凌偷偷看着孟清冲的反应,只见他神态自若,潇洒自如,却又绝非有意做作,不由得心中钦佩万分。
“后来我和父亲合计,应当早点杀了黄丘生,如果真的让露秋做了掌门人,那我们来到昆仑雪山的目的就没有完全达到。只要杀了黄丘生,再假传遗嘱,说道由我来继承掌门人之位,当没有任何阻碍。但总得找个由头,才好解释这一切。雪山派内讧确实帮了我父子二人大忙,我二人决定把杀害黄丘生的罪责嫁祸给孟清冲和玉龙雪山派。于是在某一日的晚上,我父亲约黄丘生到房间一叙,在他刚走进我父亲所住的西跨院后,我父亲命早已埋伏下的弓弩手放箭,十几支箭一齐射了出去,射在黄丘生的胸口之上,他当场便被射死。我父亲做出假现场,要昆仑雪山派所有人都以为是孟清冲和玉龙雪山派派人来杀死了黄丘生。然后我们为黄丘生举办了葬礼,并以此为名,出兵玉龙雪山,却不想中了孟清冲的围魏救赵之计,那一次昆仑雪山派伤亡惨重,不过倒是坐实了孟清冲杀害黄掌门的事实,露秋对我父子二人的言辞深信不疑,于是我便成为了昆仑雪山派的继任掌门人。后来不知怎地,露秋有一日拿着一封书信找到我,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看到那书信是黄丘生所写,心下大骇,原来黄丘生早就预感到自己将要不久于人世,所以将我父子二人串通杀害他的事情写成书信,告诉了露秋,并且让露秋与当时总坛执掌部分兵马的雷孝先联系,从而夺回掌门人之位。我看到露秋来找我,本来有些惊慌,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便只能说这封书信是诬陷,但那时的我已经骗不了露秋了,因为我的父亲在黄丘生死后的一个月也去世了,我深感悲伤,已经不想再去圆谎了。她与雷孝先将我们在昆仑雪山派的一些亲信都抓了起来,并且将忠于黄丘生的一些弟子招揽起来,联合反对我,要让我给他们一个公道。但是那时的我还是缺乏了那一份勇气,于是在一个夜晚,我连夜出逃,离开了昆仑山。后来我辗转打听到露秋做了掌门人,心下稍微放心,但却总感觉自己对不起的人太多。这些年行走江湖,对一切都看得淡了,前尘往事,也不知是否能一笔勾销?”
黄露秋怔怔地看着他,说道:“这一切皆因你父子而起,若不是你们见利忘义,又怎会有这许多悲惨的事情发生?”李秋韵和李紫兰也说道:“我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一句‘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就想算了吗?”江风杰苍凉地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明白。”话音刚落,他从袖中拿出一柄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就刺了下去。
这一状况为在场所有人所始料不及,黄露秋、李秋韵、李紫兰三人都赶了过去,来到江风杰的身旁。江风杰缓缓地说道:“如果我的死,能解开你们的心结的话,我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取你们之间的和平。秋韵、紫兰,我……我这一生对不起你们,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一定对你们加倍的好。我只求你们放过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露秋,我也对不起你,你和你孟师哥真心相爱,都是因为我,还有你父亲,我不求你……求你原谅我,只是希望你好好地生活。你们答应我吗?”李秋韵和李紫兰对视一眼,也不曾回答什么,黄露秋也只是看着江风杰,说不出话来。江风杰见她们都不说话,凄然一笑:“我的……罪过,原是……原是让你们难以释怀。”这一句话刚一说完,他便撒手人寰了。
围在他身旁的这三个女子,见到他真的走了,心里顿时又空落落的,曾经无比想要复仇的几人,顿时感觉这世间再无什么可以留恋。悟须大师走上前来,说道:“三位女施主,恕老衲多嘴,你们执著二十余载,心怀恨意,执意复仇,最终又得到了什么?不过是更大的落寞与伤痛。这位江先生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都是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罢了!”孟清冲听了悟须大师的话,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三人把江风杰的尸体埋葬了,李秋韵姐妹说道:“黄师妹,就此告别了,你的儿子和弟子都还给你,我们之前的仇怨,一笔勾销。从此你雪山派有用得着我水露帮的地方,尽管言语,我等定当竭尽全力。”黄露秋说道:“感谢两位师姐,小妹感激不尽,日后二位若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小妹定当赴汤蹈火。”三人寒暄过后,李秋韵姐妹便离开了。
其实,没有人知道,当年黄丘生并没有死。当江洪举约他去房间之时,他早已在身前绑上了铁板,而铁板上又绑缚着血包,因而当数十支箭射到他身上时,只是射在了铁板之上,血包破裂,溢出鲜血,他又用了龟息大法,仿佛他真的死了一般。其实他是看尽了人间烟火,也洞察了江氏父子的诡计,只是不愿与之争斗,便以假死的方式逃离了这一切纷争。但是他不愿让雪山派落入奸贼之手,所以留下一封书信揭露真相,让黄露秋执掌雪山派,同时在一天夜里用毒针杀死了江洪举,为黄露秋扫清了一个障碍。待这些都做完后,他离开了昆仑雪山,四处云游。
一日,他来到了下文庙之中,那时的下文庙还是一座荒无人烟的破庙,他在那里定居下来,潜心研究武学,终于有一日悟出了“雪舞风散”神功,他哈哈一笑,心满意足,便将那武功留在墙壁之上。而最终他也在下文庙中安然地离开人世。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的武功会被岳凌学去,果真是机缘巧合。
黄露秋来到江宏峰和齐云身边,说道:“峰儿、云儿,你们没事吧?”江宏峰和齐云都说:“没事。”黄露秋问道:“你们是怎么被抓的?”江宏峰回答道:“我们在路过紫霞谷的时候,有人从山上放出迷烟,将我一众人马全部迷晕。待我二人醒来时,已经浑身被绳索绑缚,关在了马车之中,然后他们就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了,想来众兄弟已经遇难了。”黄露秋点了点头,说道:“峰儿,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总不愿向你提起你的父亲了吧,你一直感觉自己是个没有父亲疼爱的异类,所以只要有人提到你的父亲,你便会暴怒,情绪失控,这也怨不得你。云儿,你父亲是刚才那两位老妇所害,但是也全是因为我们这一番往事,我希望你能放下仇恨,继承你父亲的遗志,光大我雪山一派。”齐云涕泣道:“弟子和母亲二十多年前承蒙掌门收留,感恩不尽,自当听从掌教吩咐。”黄露秋怅然道:“是啊,二十多年前,你父亲遇害的消息传过来以后,我便派人到京城各处去查访你母子二人的下落。老天有眼,雪山派陕西分堂的弟子发现了你母子二人,将你们送到了昆仑雪山之上。十多年前,你母亲因为积年操劳病故,留你一人在这世上飘零。你天资聪颖,我教给你的武功你学得也很快,再加上你屡立奇功,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我雪山派总坛的大弟子,也不枉我当年对你的教导和你父母对你的期望啊!”齐云听到掌教如此说,内心更是波澜起伏,许久说不出话来。
孟清冲来到黄露秋身边,说道:“师妹,当年我的那些过错,你能原谅我吗?”黄露秋说道:“师哥,你没有错,你也是受害者,是我对不起你。”孟清冲见她如此说,只感觉别无他求,万事已矣。黄露秋又续道:“这些年来,昆仑雪山派的弟子一直都穿着红色的衣服,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在玉龙雪山的道观里收了一大批穿着蓝色道袍的弟子,当时我还不知道你身受冤陷,出于愤恨,便让江风杰下令让所有弟子穿上红色的衣服,你知道红色与蓝色向来是水火不容的象征,后来尽管知道你被冤陷,但出于对你当年不解风情的惩罚,我依然没有改变这一习惯。现在想来也真是好笑啊!”孟清冲哈哈一笑,说道:“你的小心思也确实难猜!”黄露秋说道:“师哥,回来吧,昆仑雪山派需要你们玉龙雪山派的支持,才能继续抗隋啊!”孟清冲说道:“这些年我身居道观,对征伐之事也看得淡了,而且现在玉龙雪山派也不由我打理,我说不上话啊!”黄露秋说道:“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孟清冲说道:“回到玉龙雪山,修仙求道,了此残生罢了。”黄露秋说道:“你不能……不能留在昆仑山上吗?”孟清冲笑道:“师妹,奇(jī)缘已生,一切都已远去,忘怀得失,以此自终罢!”话音刚落,他便飘然远去。
黄露秋痴痴地叹道:“为什么年轻时不能浪迹天涯,年老时也不能长相厮守呢?”悟须大师说道:“那是因为他已经看破红尘,步入大道,还是祝福他吧!”岳凌看着黄露秋凄楚的神情,突然明白了雪山派那条严厉的门规设定的原因所在,又想到自己和江莹雪,何尝不是在重蹈覆辙?趁现在,不要错过,需要马上行动起来,去向莹雪说明一切。
黄露秋看到了岳凌,来到他的身旁,说道:“凌儿,一直以来,我们都受了东方信乌和那个假岳凌的蛊惑,误会你了,千万别往心里去。”岳凌说道:“掌教言重了。”然后他对黄露秋低声耳语道:“掌教,东方信乌之所以冤陷于我,还是因为真正的内奸‘浮冰’在雪山派之中,随时向他告知我们的情报,您可要小心才是。而且最有可能的是在我们那些上次作为疑兵的那些人里。”黄露秋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许玲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说道:“不好了,茗珊不见了!我还看到了这样一张纸条。”岳凌看着那纸条上写着:
岳凌,此番算你棋高一着,但是你的女人现下在我的手里,如果想救她,明天上午十点,独自一人来下文庙,如果有其他人同来或者晚来的话,你的女人就死定了!
东方信乌
看了这张纸条,岳凌登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许玲睿说道:“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杀掉你,这是圈套,不能去啊!”岳凌说道:“现在看来也由不得我了,如果我不去,茗珊就会有生命危险,舍弃朋友的事,我岳凌做不出来。”黄露秋说道:“但是我们肯定需要事先准备一番,怎么可能真的让你自己一个人去呢?”岳凌说道:“东方信乌不是傻子,他在信中这样说,必然是别有用心、严加防范,我们不得不小心啊!”黄露秋道:“你明日准时去便好,我们就在离你不远处的地方,只是需要一个高手在暗处保护你的安全。”
“这个就交给我吧!”众人朝着话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简仙文天庆到了。岳凌躬身道:“安敢劳动老前辈大驾?”文天庆笑道:“与我你还这样客套,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救你那小朋友。”岳凌脸上微微一红,黄露秋啐道:“等你回了总坛我再纠察你触犯门规之事!”身旁众人都是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