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台上人很多，但林垚越往后走，身旁的人便越少，直至只剩他一个。

　　坐在马背上的魏将军也注意到了这个少年，双眼一眯：

　　“倒是有些胆色。”

　　身后的一名将士驱马上前，与其并列：

　　“确实多年未有人敢朝那走了，若是将军您亲自登台，可有把握射穿那黑狱石？”

　　魏将军轻声一笑：“我自是不在话下，但告示里写明了规矩，奔马境以上者不可参与，当个看客便是。”

　　说着，他陷入了思索：

　　“若是奔马境的我……能否留下擦痕，还真不好说。”

　　那将士讶然，再次无比深刻地意识到了其中难度。

　　“那……您为何还让它摆在台上，不仅军士们搬运费力，整个比武台还都得因为它而换用更好的木材。”

　　魏将军咧嘴一笑：“因为值得，那黑狱石的身上一日不见擦痕，这些民众便一日不会断绝期望，若是将它撤去，每年来此观者恐怕会少上许多。”

　　将士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不禁对眼前的魏将军多了几分倾佩。

　　“属下明白了！”

　　两人交谈间，林垚已经走到了黑狱石的面前，弯腰拿起弓箭。

　　这弓甫一入手，林垚便感觉不凡，用力一拉，竟拉不太满！

　　这一拉弓动作让台下又响起了前所未有的热潮，呼声震天，甚至盖住了主持副将的声音。

　　魏将军仰天大笑，沉浸其中，脸上尽是满足之色。

　　他朝身旁将士说道：“今日比武结束后，你切半斤钢毛熊肉，赐给这少年。”

　　“属下领命。”

　　另一边的林垚已经上好了箭矢，手臂猛然发力，长弓被拉开小半。

　　“气机注入！”

　　长弓缓缓被拉至一半，但再也动弹不得，台下传来惊呼。

　　“炎怒！”

　　林垚力量暴涨，猛地将弓再度拉开一段距离，随后不再犹豫，松开手指。

　　“咻！”

　　“砰！”

　　一声巨响在黑狱石上响起，随后，惊掉人眼珠子的一幕出现了：

　　箭矢并未掉落！

　　箭头牢牢地嵌在了黑狱石中！

　　这一箭，留下了一个比先前金刚岩上还要深的凹痕！

　　台下先是鸦雀无声，随后爆发海啸般的呼声，这次是彻底听不见主持副将在说什么了。

　　壮汉声音嘶哑到说不出话，却还是奋力呜咽着，台下像他一样的人不在少数。

　　甚至有的人热泪盈眶，似乎数年的执念在今朝消散而空。

　　向众人鞠上一躬后，林垚放下长弓，朝另一个方向跳下演武台，拔腿就跑。

　　开玩笑，不跑快些，这些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

　　“他跑了，快追！”

　　“不能让他就这么逃了，俺还不知道名字呢！”

　　“谁能追上他，帮我要一个签名，我愿出价五百金贝！”

　　“……”

　　人群外围，两个身上挂满货物的镖师好奇观望。

　　“他们在大叫什么？”

　　“不知道……但他们好像是在追林兄弟，这么多人，咱们要不要帮一帮。”

　　“是林兄弟的话……倒是没这个必要，不过那娘们买签名干嘛，左右半两墨水，值甚价？”

　　“……那陛下的圣旨也是半两墨水，你敢不跪着听吗？”

　　“……咱们走吧。”

　　演武台另一边。

　　“大人，大人？”

　　身旁将士的呼唤将正在发呆的魏将军唤醒，他双眼不受控制地又转向林垚离去的方向。

　　“此人……什么来头？”

　　“属下刚刚查明，此人乃是昨日进城的‘天虎镖局’镖队中的一员，目前在福泉客栈落脚。”

　　“天虎镖局……”魏将军想起了自己昨日买的那些玩意。

　　“速速遣人去福泉客栈守着他，一定要帮他驱散那些民众。”

　　魏将军舔了舔略微发干的嘴唇：

　　“先留下好印象，再问问他，愿不愿意加入紫梁城防军，待遇随他提，都可以商量！”

　　将士抱拳：“属下领命！”

　　随即便带上十数骑军士，朝福泉客栈而去。

　　魏将军再次大喊：“梁主簿何在？”

　　“下官在！”

　　身后，一匹黑马踏步上前，梁主簿坐于马上。

　　“你可识得此人？”

　　“识得识得，下官有印象。”

　　魏将军虎眼圆瞪，盯住他：

　　“你是不是测试时分了心，把奔马境之上的人放进来了？嗯？”

　　梁主簿哭丧着脸：“诶哟，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

　　“这少年初来时，我还以为他不懂规矩，心生烦躁，谁知他往测试桩上一按，竟然是奔马之境！因此下官记得清楚得很呐，绝无分心，除非……除非是测试桩坏掉了啊，大人。”

　　“哼！你最好没有骗我！”

　　魏将军心头清楚，测试桩坏掉这种事，闻所未闻。

　　“再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啊！当时来登记之人，皆可作证！”

　　魏将军摆了摆手：“下去吧。”

　　梁主簿如获大赦，赶紧催马调头。

　　箭试还未结束，陆续有人拈弓搭箭，但林垚走后，台下人数散去大半，参与者们多少有些心生郁闷。

　　就连魏将军都在马鞍上不断敲击手指，愣是静不下心再看下去。

　　片刻后，他大手一挥：

　　“你们在这守着，本将军还有些事，先回去了，明日演武再来！”

　　瞧着绝尘而去的马匹，将士们噤若寒蝉，带着深意的目光相互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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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气喘吁吁的林垚好不容易摆脱“追兵”，回到客栈，却见一队披甲士兵早已等候在此。

　　他无奈地捂住了脸，自己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个测试力量的机会，也没想到那黑狱石中听不中用啊！

　　领头的将士朝林垚抱拳道：

　　“公子，在下紫梁城防中尉石明，奉魏将军之命而来。

　　若再有人追来，我等自会拦截，公子今日劳累，安心上楼歇息便是。”

　　林垚却是摇了摇头：“放心吧，他们绝对追不上来，你们到底是何目的就直说吧。”

　　石明一愣：

　　“公子果然聪慧，其实在下是携魏将军之意，来询问公子，是否愿意加入紫梁城防军，待遇公子可随便提，职权之内，一切好商量。”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跟随魏将军许久，此等条件从未见他开过。”

　　林垚甚是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石大人，费心您跑一趟了，但还请帮我转告魏将军，多谢投以木桃，但我此行是要去临渊城的，紫梁城防军一事，实在有心无力！”

　　石明沉默半晌，还是不愿放弃：

　　“那公子为何来参加这大演武？”

　　林垚挠了挠头：“你们办这么大的演武，应当有丰厚的奖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