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从一个点剑震落剑上积血,又一次横剑于顶,一剑挥出斩断那人手中长剑与咽喉。
他抹去脸上的血又空斩一剑在雨中挥去鲜血后收入鞘中。
雁从从尸体上迈过去;这外院的守卫尽数死绝,雨刚一落地就已经融入了血色之中;雁从淌过血水,一步一步走向了内院的门口。
拱形的门上延连着部分墙壁,一位红衣姑娘姑娘坐之于上,长发垂下看不见她的脸。
雁从的全身也被雨打湿,额前的长发盖住了他的眼睛;他似乎抬头看了一眼;雁从没有出声,隔着头发,目视前方,一步一步向门走近。
“喂……”
“别再往前了吧。”
雁从停步,没有任何动作,短短几秒,他缓缓的接着往前走去。
“喂……”
“雁从……停下来……”
雁从没理会她,接着走;他在门前停步,伸出手去。
“啪。”
红衣姑娘一跃而下,一把抓住他伸出的手,不允许他打开门。
雁从没有理会,仿佛眼前没有这个人;他接着用力,似是想在她的阻碍下打开门,但是下一秒,她抓着他的手发力一推,雁从一个后仰摔到地上。
雁从停了片刻,起身,又一次向前走去;她几步上前抽剑,一剑挑出雁从腰间剑鞘里的长剑;长剑在空中升到最高处后下坠插在他面前的地上。
“赢剑杀了我,踏过我的尸体,你才能进去……”
“阿苘……”他终于正着脸看雁苘,“你赢不了我……我不会杀你的。”
“那就来……试试?”雁苘故作笑容说道。
雁从缓缓拿起剑,亮了一下剑光。
“打晕你也好……”
雁苘笑着说:“看起来你有了一把好剑……”
雁从提剑左切上起手,片刻间转为横斩,随后又是挑起;雁苘动作很快,毫不拖泥带水,一一防下;就像二人在切磋时的一模一样,只是雁苘手法更加干练。
他后仰躲避一剑,在雁苘看似冗多摆动剑身的动作里挺身直刺。
“和那时候一样……”
突然间雁从手中剑被打落;雁苘手中竟然是一支软剑;剑刃在摆动时弯曲,刺中雁从握剑之手。
“不一样的……雁从……”她剑指雁从的咽喉,又收剑,“你走吧……我也不会杀你……你走吧。”
她来自东方,自幼学的便是软剑,当然习惯与雁家剑不同。
她,雁家的外人雁苘,原来才是雁家年轻一辈的最强的剑手。
“我……走……”
“走去哪?”雁从好像听见了一个笑话,“我在哪里还有家?阿苘……你告诉我应该走到哪里去?哪里是我的家?我爹已经死了……我去哪里?”
他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泼妇一般,不停的说着话。
“你想变得和族长一样么?”雁苘幽幽开口。
“事到如今有什么区别么?变成什么样有所谓?他杀我父亲……我杀他儿子这很公平……”
“雁从……我没办法……”她低着头。
“为什么啊?他们是本家人,他们拦着我,我明白……你凭什么一直护着他?你凭什么?”
“谁都可以拦着我……谁都可以……你,拼什么?”
“凭我爱他……可以了么,”她声音很小,有些发抖,可是说的很清晰,“我……爱他,这个理由够了吗?”
雁从的眼睛被长发遮着,他看不见雁苘的脸,他似乎被话语砸中向后倒去跌坐在地。
“我没办法还你一个公道……没办法还你一个父亲……我没办法……”雁苘向他走去,丢下软剑。
“爹……你在哪里?”
少年雁从在河岸奔跑,他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东西,突然一个踉跄,他跌入了河里。
“爹……救我!”他呼救着,在河中扑腾,原来湍急的河流静如止水。
雁从沉了下去,河怎么会这么深啊……
深的看不见尽头,他放弃了呼救,任由自己于水流里下坠。
突然他好像看见了光。
柔软的唇将他拉回了现实;雁苘跪坐在他身前,搂住他;她吻在了他干裂的唇上。
雁从流着泪;他以为他不会在哭了;他颤抖着抱住雁苘,最终还是回应了那个吻;他闻见来自雁苘身上的被雨冲刷后的淡淡香气。
在一切发生之前,他只觉得那美极了,美极了。
甚至于希望时间可以停下来,永远永远停了,在这一刻停留,他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了。
可惜时间,从来,都不会为了谁而停留。
雁苘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
“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永远永远不要再回来……”她好像没说完,能感觉到她微微颤抖,可是没有声音。
“我会走……远离这里……不再回来……我会把一切算在他们身上……如果,”雁从哭到哽咽可是还在说,“如果你被他们欺负了……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杀光他们……”
“一定会……”
很快,雁苘起身。
她转身,往前走去,打开那扇,那扇雁从一辈子都不会打开的门,她停在那里,似乎下定了决心。
“雁从……再见。”
“或者说……再也不见。”
———
“大人,不出您的意料……那个家伙失败了……”芝英单膝跪在地上,恭敬的开口。
“好,我知道了。”朱哲点点头打算离去,“京都就交给你了,我要落的子已经下完了。”
“朱哲大人,”芝英没有起身,“我们会成功的,对吗?”
“会的。”朱哲想了想,“我会尽我的力。”
掌柜的转身出门,他先后去了几个地方,最后,终于黄昏时间,在一棵酴灵花树下寻见一个泪人。
掌柜的没有表情,只是说。
“愿赌服输。”
雁苘在进门后良久,听见雁从离开,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蹲了下去靠着紧紧关上的门放声大哭起来。
“那个傻瓜……没有听见啊……”
“可是听见了……又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看完一夜杀戮过程,浑身湿透的红衣姑娘抱着那个刺客;她的下巴放在刺客的肩上;红衣姑娘在他的耳边哭着一遍又一遍的小声说:
“阿从……带我走吧。”
“阿从……带我逃走吧。”
没有人回应她的哭声,她看不见天上的纸鸢,也听不见远处的琴声,只剩下永远永远都风干不了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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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外纪2293年,雁从最后一次看见雁苘。
世外纪2293年,雁从拜朱哲为义父,改姓为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