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降魔物
自遭遇吞云鸟袭击后过去了十天,诺希照常每日去冒险者公会打卡。
诺希跟着任务去魔物森林,一边积累经验一边观察,没有任何异常,渐渐的,诺希觉得确实是自己神经过敏。
他不再关注森林的情况,将全部精力放在实战和无名战技的修炼上。这套皮克曼不告诉诺希真名的战技无疑是一套顶级战技,其最大的特点在于招式之间的任意切换,没有普通成套战技对招式顺序的要求,因为一旦招式顺序错乱,一气呵成的斗气运行路线便会被打断,然而无名战技每一式的最后关头斗气会分散到全身不成章法,因而能无缝衔接任意招式。除此之外,让诺希确认这是一套神技的核心更在于斗气每运行一次,便会犹如锻铁一般更为精纯,高强度战斗时这种提纯度极为夸张,虽然只是暂时的强行提纯,效果却可以叠加,也就是说,这是一套越施展越强的叠加战技。
目前皮克曼已经教给诺希前五十式,但诺希能够完整演绎出来的只有前二十八式,后面每一式的修行难度都翻倍,并需要诺希难以供给的庞大斗气。在战斗中,为了更高的效率诺希向来只使用前十式,后面的招式对斗气的消耗太大,不适合战斗中使用。配合恰到好处的异能掌控,诺希足以碾压精英级魔物,力敌统领级,面对领主级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且上述都是在使用异能水平低于一成的情况下。迄今为止,诺希的异能水准只恢复到前世的一成。
诺希有时也会带温迪进城,往往是为了给小姑娘买魔法药材,消耗式魔法道具,用于画魔法阵的炼金材料,还有经常在修行中弄坏的魔法斗篷等等,零零总总加起来不是一笔小数目。皮克曼为了供养女儿这吞金大户不得不更努力工作,诺希也利用自己在公会的人脉给皮克曼拉生意,温迪的修行才勉强维持住。
魔法使绝不是简单念句魔咒释放魔法就好,数千年的发展让掌控元素之力的人族魔法使研究出各种更好应用他们能力的特殊方式,包括炼金,占卜,药剂,法阵还有其他不太流行的魔法传承。高阶魔法使大多是研究型人才,往往主攻上述某一个领域,千塔之城的每一座魔法高塔上都住着一位为研究魔法废寝忘食的老学究。为了温迪日后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魔法使,爱新在女儿还只是低阶魔法使时便教给她全面的药剂,魔法阵基础知识,至于其余两种,炼金只有矮人族和极少数魔法使掌握,占卜爱新只会一点皮毛。
十一岁的温迪正是女孩长个头的年纪,只比诺希矮五公分,但是喜欢黏着诺希这一点没变,一如当年被哥哥抱在怀里的小小的一团。温迪与诺希因为修行,几乎不与同村的孩子来往,然而还是有不知从哪来的混小子向温迪表白,诺希用了各种方法都无法杜绝此现象发生,实在是长开的温迪容貌过于出色了一点。诺希大概明白同样美丽的母亲为什么深居简出。
至于诺希,他小时候欺负同村孩子尤其是女孩子的影响过于深远,以至于在孩子们心中留下极深的阴影。诺希的传说甚至传播到邻村乃至邻村的邻村,即便诺希相貌再出色,也没有女孩子敢主动表白。当然诺希不知道,这其中还有温迪的一份功劳。
话说两个世界的差异真大,前世十一二岁妥妥小学生,异世界十三岁就可以订婚了。要是家长看得不严,诺希这个年纪就当父亲的也不少见。正因如此,诺希对觊觎他妹妹的混小子严防死守,谈恋爱不是不行,至少得温迪十八岁后,嗯,还要能打得过他。
清晨,天色微亮。温迪依旧在山上练习魔法,时而能看到刺目的魔法光辉穿透丛林。诺希和皮克曼日常切磋后,大汗淋漓的两人先到山涧的泉水冲澡,之后诺希准备前往公会,皮克曼需回到铁匠铺完成订单。
这是封丹一家平静一天的开始,千千万万个相同的开始构成诺希来到此方世界所有的记忆,然而此时的他不会想到,这一天,将彻底颠覆自己拥有的一切。
地面的石子在微微颤动,山间流水更加湍急。成群的蚂蚁仓皇逃路,野兽躁动不已,阵阵嘶吼在山林中此起彼伏。然而三百年来安然无恙西瓦城居民,半点察觉不到森林中潜伏的危险。
西瓦主城区之外是广袤的村落良田,邻近村落的是大片没有魔物存在的山林,连魔物森林的边缘都算不上。以三阶战士的脚力,从主城来到魔物森林全力奔跑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是以低阶冒险者多在清晨出发,赶在日落之前返回。
魔物森林中,无声的杀戮正在进行。彻夜留宿在森林中的高阶冒险者还未反应过来便陷入成群的魔物之中被撕碎,弱小的,来不及逃离的魔物沦为更强魔物的口粮以恢复它们消耗的体力。群居的烈焰魔狼,剧毒无比的毒蜥,类人型怪独眼巨人等魔物森林外围的王者在那和巨树一般高的真正王者级魔物如比蒙巨兽面前与蝼蚁无异,尖利巨爪落下瞬间,扬起一片带有血腥气息的尘土,不起眼的小魔物的哀嚎交错组成灾难降临的前奏曲。
那携带着血气的风跨越山岭,混乱但极其细微的魔力在风中震荡,专心指导温迪魔法的爱新目光豁然锐利,握紧魔杖看向森林的深处。
“怎么了,妈妈?”温迪诧异地看向面色难看的母亲,她从未见过素来平和面带微笑的母亲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隐隐的,温迪内心涌上一丝不安。
爱新一言不发,无形的魔力波动以她为中心向远方迸射,在温迪的感知中母亲周身如海浪般澎湃的魔力不断释放,她第一次见识到爱新真正的实力,魔力成浪,宛有实质,仅仅释放魔力产生的冲击就让她站立不稳,这是七阶魔法使的标志,伪传奇!
“温迪,马上找到你哥哥,然后直接去主城!”爱新简直不敢相信呈现在自己魔力探测中的魔物潮流,其中的几道气息甚至令她也感到畏惧,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去告诉公会,魔潮来了。”
温迪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哆嗦着嘴唇不知说什么,紧接着对自己施展飞行术,向山下疾驰而去。
刚走到村口的诺希忽然脚步一顿,心口莫名的绞痛令他面容扭曲,汗如雨下。诺希慢慢蹲下,倚在墙角喘气。
怎么回事?这种极致的恐惧、厌恶的感觉。诺希惊异莫名,刚才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一种绝不能被接受的邪恶气息诞生,甚至勾引到体内的什么东西,原本有序的异能就像被打翻的汤碗忽然紊乱,连带着斗气也在体内乱窜,莫名其妙受了不轻的内伤。
勉强平息体内能量作乱,诺希转身向家狂奔,出大事了。诺希不知道自己的异常情况到底是什么引起,但从未有过的强烈直觉告诉他:危险。快离开!
于此同时,在爱新的探测范围中,一个如同深渊般的气息忽然出现在森冷最深处,冰冷,混乱,污浊,邪恶……爱新的身躯因内心极致的恐惧而战栗,产生强烈呕吐欲,鼻酸,眼角溢出泪水,当即切断魔力感知,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那是什么东西?
神圣历1124年,世界上第一例完美堕落种诞生,等级……天灾!
无人踏足的魔物森林最深处,早已不复森林的模样。成千上万的树木枯萎扭曲,干巴巴像是已经灭绝千年的树魔,浓郁的黑色从失去生机的大地中破土而出,孕育的不是鲜活嫩绿的生命而是无尽的扭曲,宛如没有实质的黑色触手,足有上千只在风中颤动,仿佛在迎接那不可名状之物的到来。
“黑色”没有自己的意志,它只为那至高无上的存在服务,它,感受到了指引。
转瞬间,它的视野穿过漫漫山林,“注视”到升起袅袅炊烟的人家,一张张朴实无华的面孔,洋溢着对平凡生活的满足,更远处,伫立着足有三十米之高的石质城墙,墙内是更加繁华的都市,在城内最高的建筑中,有一个英俊挺拔约三十岁的华服男子正屹立窗边,似在凝视什么。
毁灭……毁灭吧,让秩序崩塌,昼夜颠倒,这个世界不该是眼前这个模样,混乱与绝望才是世界的本质。它要……纠正这一切!
“黑色”转瞬间壮大,增长,轻而易举碾倒远方的巨树,横扫仓皇逃跑的“小动物”,然而,拥有被那位赐予智慧的“黑色”并未杀死这些可怜的小东西,在本体成长期间,它还需要一些外力。
“黑色”如同滔天洪水,席卷逃亡路上约八成的魔物,一路摧枯拉朽,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人类村庄。成千上万的人类,面色惊恐地目睹魔潮从天而降……脆弱的文明在这末日般的景象面前不堪一击。
黑色潮流遮天蔽日,整个世界的光线也黯淡如同傍晚,无穷无尽的魔物被强制投放人类社会,遍布从村庄大道至旷野小路,但终究距离有限,西瓦城乃至城门前的大片空白区域尚未天降魔物,在城主启动最高危机预案后,西瓦城完成了封锁城门,闭合主城防护能量罩等等措施。主城教廷以最快速度集结神官,共有四十位正式神官登上城墙不同方位,念诵祷词释放灵术,四十道白金色灵术光芒从城墙氤氲上升,直至汇聚在天空中央,竟是在护罩内部又增加一道灵术防护,西瓦城居民茫然望着被两道护罩滤过变了色的天空,他们还不知晓即将面对怎样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