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中节至,高台奉香
这一夜,许祀先后经历了曹亮暗杀、外院惊变两个致命事件。
大夏世道波谲云诡,一着不慎便会沦为他人手中卒子,身家性命任人摆布。
他深知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无论是提升实力还是地位。
时不我待!
要将性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身具三种不同罡气后,灭世图录已经将许祀的修为视若武道铸体境界一层。
这无疑给他增多了几分信心。
就连灯芯童女的等级也达到了精怪级别,欲念值也到了[欲念:90/1000]。
升一级后的灯芯童女更灵动活泼,许祀很期待再升级下去,灯芯童女还会有哪些惊喜变化。
……
农家鸡鸣过后,许祀从浅睡中醒来。
五月五,天中节,阳气汇聚。
晨雾被蒸融成云气,叠叠远山如洗。
日出若金光洒地。
有下人跑来向他汇报道:
“许管事,吕岩今早已经回来了,但浑浑噩噩的,甚至有些呆傻,记不得昨晚发生了何事,被内院叫去关住问话了。”
许祀闻言一默,有丁修北这名琅水县衙捕头在,吕岩怕是要受些罪。
不过,他也不认为会问出什么来。
毕竟四象会藏头露尾,手段诡异离奇,绝不会妄然放走吕岩。
没多久,内院来人传话,说大少爷葛志明有事,寻他过去。
许祀心知,今日天中节,葛家即将把他这枚‘人婴果’生吞活剥。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逃离葛家。
首先是因为他的奴契在葛从辉手中。
大夏的每一张奴契有官府记录在案,私自脱籍乃是重罪!
其次是因为他除了葛家庄,对外面所知甚少,不可不谋而后动。
最后,许祀已经知晓葛家所谓的仙家血脉,藏有神秘的命道之术,岂能不入局谋算一番。
但是,如今到了生死关头,他心中也是一沉。
内院正厅,中庭开阔,已经由下人们搭建好了五阶高台。
椽木为架,漆竹为梁。
从下到上的每一阶分别缠着红绫、挂着青绳、贴着黄符、蒙着白布、张着黑幡。
五种颜色鲜明交错。
最上面的黑幡竖在一个人高的木柜上,迎风展开呼呼作响。
木柜留有一道细缝。
葛家礼祭祖宗的‘争香’一说,便是比拼谁第一个持香奉拜到缝中。
许祀刚到中庭,就被葛志明拉到一旁。
“许丁头,今日争香就全拜托你了!”
葛志明认真叮嘱道,说话间低着眼神恨恨盯着对面的二弟葛志远。
许祀点头,随着他的眼神看去。
葛家的两子一女各立一方,互为犄角。
女儿葛慧神情戚戚,紧紧挽住丈夫丁修北的胳膊不放,倒是丁修北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许祀。
次子葛志远站在葛从辉身前不远处,无视兄姐二人,一双三角眼斜瞥着许祀,眼神中疑色闪过。
他招来外院下人问过话,但皆是惊魂未定言辞模糊。
根本无法确定许祀所说的‘曹亮与怪物厮杀而死’是真是假。
可他生性多疑,总觉得许祀这人有些捉摸不透。
曹顺借他哥的光已经巴结上了葛志远,弯着身子,捂着还未消肿的面庞轻声道:
“二少爷,那姓许的,靠着一门虎形擒拿手,也就比我强那么一点儿,绝不是您对手。再说了,他不过一个下人,哪配和您动手。”
“咱葛家将来还得靠您支撑,姓许的不开眼,胆敢与您作对!”
“他平素里欺压佃户,横行庄里,还贪得无厌,这种人,如何管得好外院?”
葛志远眉头一皱,手上的折扇重重一拍。
这狗东西实在聒噪,一点儿都不如他哥会来事。
曹顺听到折扇声还以为主子高兴,结果抬头一看葛志远拉长的脸庞,浑身一哆嗦,立马识趣地闭嘴。
但他眼珠一转,对许祀愈发仇视,从未觉得对方这么不顺眼过。
中庭的青石沿上,葛从辉坐在椅上,神情肃穆。
身后的正妻柳氏低低埋着头,手绢掩面,肩头轻抖。
内院管事洪来财低眉顺眼地站在葛从辉身边,昨日和流匪的交涉失败,又受了老爷责骂,他表情恹恹。
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高台上。
“老爷,时辰到了。”洪来财提醒道。
“那就开始吧!”葛从辉颔首点头。
洪来财迈出一步,震声道:
“天中节至,琅水葛家,礼祭先祖。”
“第八代主礼人请上高台红绫阶!”
庭中一静,葛志远将折扇在腰间一挂,身轻如燕,一跃上台。
“国以孝治,家以礼成。”
“撒五谷以成葛家之根!”
洪来财说完,葛志远揭开红绫,伸手捧出放在里面的五谷,沿着台阶恭恭敬敬地撒了一圈。
稻、黍、稷、麦、菽五谷一滴不落,在地上围成一个圆圈,严丝合缝。
许祀眼神深邃,这位葛家二少爷这身手功夫深藏不露,在城中武馆真没有白待。
“葛家第八代子女奉香者请上青绳阶!”
葛志明用肩膀抵了抵许祀,示意他赶紧上去。
葛志远、丁修北、许祀三人先后登上第二阶高台。
青绳上挂着刚刚宰杀不久的牛首、羊头、猪头。
血肉泛红。
“享三牲以成葛家之源。”
“三位奉香者请选择三牲入口成礼。”
葛志远想也没想,抢先抓起牛首,啃了一口血肉。
许祀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羊头,凑到嘴边略作表示。
丁修北则无所谓的提起猪头,舔了一口。
“五谷三牲已享,请上黄符台取香。”
三人纵身一跃,稳稳落在贴满黄符的第三阶。
椽木架上,放着三束共九根青色线香。
三人分别拈住一束香。
线香一接触到手,许祀隐隐生出一股玄妙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通过线香和自己连在了一起。
“请登白布阶点香!”
三人持香而上,这竹木高台越往上越窄,三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是接近。
许祀不动声色地扫了两眼。
葛志远游庭信步,仿佛尽在掌握之中。
丁修北神色轻松,像是体验游玩。
蒙着的白布被葛志远掀开一角。
一盏油灯燃得通明。
许祀拈香伸到油灯火焰上点燃,青烟袅袅。
同时,他瞥见,白布下包裹着一个婴儿模样。
盘腿而坐,毫无气息,形同泥偶。
炙热阳光下,他的心中冷若冰霜。
“请入黑幡台奉香!”